《[主型月]残伤》画沉黄昏寒霜落

24、二十四、魔术刻印

　　最终，七夜紫阳将浅神藤乃带到了这间宅邸的地下。
　　七夜紫阳事先对藤乃说过，移植过程可能很痛苦，因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族的刻印，所以移植刻印可能会对藤乃的身体造成相当大的负担，疼到几天不能下床都是可能的。
　　藤乃只是说了声知道了，便乖乖按照女人说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女人闭上了眼睛。她想，如果能够取回自己的痛觉和味觉，她倒是愿意做任何事，再大的痛苦她都愿意承受。
　　食之无味，只知晓食物的气味和温度，她想这倒是没什么，不过如果让她做饭说不定会酿成惨剧——也许会有看起来漂亮闻起来可以吃起来惨绝人寰的食物什么的？感受不到痛觉就更是让她根本没有生存着的实感，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容器罢了，和她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正想着，就感觉背部像是火烧一样烫。
　　那只是局部的灼热，她对热度的感觉在这几天越来越敏感，甚至可以感觉出自己背上被沿着脊柱刻画了一路的图纹。
　　七夜紫阳见她握住了拳，手上并没有停下，只是淡淡地这样道：“再疼也请你忍着，已经移植三分之一了。”女人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赞许：“居然没有惨叫出来呢？我还以为你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是忍不了这种疼的，所以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你用麻醉药。怎么说呢……能够忍耐也是一种优点啊。就算起步晚了一些，跟着我慢慢学也是可以挽救的。”
　　藤乃背对着她，看不到七夜紫阳在做什么，她又感受了片刻背上灼烧般的温度后，才慢慢问道：“请问，刚刚您所说的慢慢学，指的是跟您学什么呢？”
　　“我会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跟我学。”七夜紫阳淡淡道：“七夜的体术和暗杀术我是完完整整地继承下来了。理央都教会了，要教你更是没有问题。想要学魔术也好，因为我个人的兴趣，每种魔术都研究过，但是每种魔术都只能说是很平庸的水平，我真正可以说是精通的魔术只有炼金、召唤和降灵。如果是想要系统地学习宝石魔术或者治愈魔术，我可以为你找到优秀的老师，如果对别的魔术感兴趣我可以送你去时钟塔。插花可以去找真央，她意外的很喜欢这个。至于剑道、下棋之类的东西你可以去书房找鸢。”
　　“鸢？”
　　“很和善的人，常年都待在书房，你随时都可以去找她。”七夜紫阳轻声说着，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尽管心中还有着疑惑，藤乃也只能小声应道：“嗯，我知道了，七夜小姐懂得真多呢。”
　　身后的女人低低笑出声来，声音极是有吸引力：“哪里的话，只是自己喜欢就学了而已。真的要问我的爱好的话，大概也只有不断地学习和研究了。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呢，在把不会的东西转变为会的东西的时候，感受到的快乐感是无与伦比的。啊，可能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创造奇迹。”
　　“创造奇迹？”
　　“这么说可能有些狂妄，但不是有非常非常多的人自大地认为人类是神造物，是因为上天的垂怜和神的恩赐才诞生的生物吗？那么，假如我可以利用这个世上早已存在的‘神秘’造出与一般人类有着相同机能甚至优于普通人的、无限接近于人类的智慧生物，那不就可以称之为奇迹吗？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我不就成了神吗？你看我，像是什么神吗？呵……”七夜紫阳不停地笑着：“知道吗，我去时钟塔，是在从普通大学的临床医学系毕业后才去的，而竹下跟我念一所大学，读的是法律系。毕业之后我们一起去了时钟塔……从时钟塔毕业之后，我花了几年去周游列国，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继续不断地学习、研究，到头来，有用的和没用的东西都学了一大堆呢……”
　　“人都会有不擅长的东西，为了解决这一点，我费了不少心思，但是两仪家就干脆多了，居然想出了那么简单的方法来创造出‘全能者’，而且根本对自己做了多么危险的事情毫无自觉……过几天，你就能见到那位大小姐了，是一个跟你很像的女孩哦。”
　　很像？和我……很像？
　　藤乃感觉到七夜紫阳的动作渐渐变慢，背上能够感受到热度的皮肤面积也没有再继续增加，便应了一声：“是的，七夜小姐。”
　　“移植完毕，你可以起来了——如果你还有力气动的话。不过，你现在还叫我‘七夜小姐’吗？就叫紫阳或者别的……唔，叫母亲或者妈妈怎么样？毕竟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嘛。”
　　浅神藤乃毫不费力地爬起来，慢慢地下了实验台，低了头小声道：“不必了，母亲什么的……会让我想起，放弃我了的那个人……谢谢您了，紫阳小姐。”
　　七夜紫阳脸上出现了有些为难的神情，眼睛深处却隐藏着笑意：“也不能这么说呢……毕竟也有我逼着你们家的原因在。本来浅神家是准备把那天跟你站在一起的男孩子直接送过来的，我甚至把地址都给他们了。结果，真央和理央一致说还是想要亲自去选将来要一起生活的人，结果理央就挑中了你呢。那个男孩子过来了的话大概是会和真央结婚生下孩子吧，现在……说不定过几年我就得去跟两仪的家主商量一下？比如过继个孩子到我家，或者让他们家的长男……”
　　浅神藤乃几乎是目瞪口呆：“为、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考虑真央和理央的婚事？不觉得太早了吗？
　　“为了血，七夜家的血。”七夜紫阳一边整理着她的东西，一边道：“七夜家的血里遗传了一些不大好的东西，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自己生下孩子，而是用自己的血进行基因操纵并经过许多麻烦的程序造出真央和理央的原因。原本，我也没有打算……不过，现在算起来，活着的、成年的七夜族人只有我一个了。
　　有时候也会觉得遗憾啊，曾经战功那么辉煌，甚至被组织的人惧怕的七夜——”她摇了摇头，“算了，那的、个远野慎久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把前族长的儿子接回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过一阵子就秘密地去拜访看看吧。真央或者理央如果喜欢的话，就随便她们怎么样了。现在还去干预孩子的婚姻之类的，听起来还真像是活在旧时代呢。”她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
　　藤乃正静静消化着七夜紫阳话语中的信息，却见七夜紫阳突然停了下来，她疑惑地看着女人，女人微微别过头去：“啊，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你现在还小，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她在愣了片刻后差点笑出来。
　　“对于你身体里的魔术回路是怎样恢复活性，并开始产生魔力的，我很感兴趣，不过，我没有逼迫他人的爱好，我还是比较愿意听你自愿对我说的实话。”紫阳撩了一下鬓边稍长的一缕碎发，接着道：“现在，不要用你体内的魔术回路，试着把魔力导入你背后的魔术刻印，驱动外置的魔术回路。”
　　藤乃听话地开始感受身体中一直缓慢流动的能量，然后将其导入到背后被画上了纹路，正在发热的部分。背上好烫。她微微闭上眼，突然感觉身周的空气好像轻了不少。
　　这么形容似乎并不确切，但是她完全找不到其他的形容方式，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了不少，不过她意识到自己的重量绝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是身周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都骤然一空了。
　　浅神藤乃皱着眉，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她觉得没有发生什么，只是眼前的景物在一瞬间有些模糊。
　　七夜紫阳凝视着她，慢慢向后退了一段距离：“闭上眼睛。”
　　浅神藤乃照做了，然后她听到七夜紫阳道：“向前一直走。”尽管十分疑惑，她还是照做了，一步，两步，三步……
　　“不用犹豫，”女人柔声道：“没听到我说停下，就一直向前走好了。”
　　于是，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了。十步，二十步……终于，她听到七夜紫阳道：“好了，停下来，睁开眼睛吧。”
　　浅神藤乃听话地睁了眼，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眼前，并没有女人的身姿。她回过头去，发现七夜紫阳站在她身后十步左右的地方，正微笑着看着她。
　　七夜紫阳确实站在藤乃闭眼前站的地方，只是浅神藤乃站立的地方不同了而已。
　　“您，在笑什么呢？”
　　“早就想到了改造了刻印之后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效果，没想到……”她低下了头去：“没什么，只不过你刚刚，在快要撞到我的时候，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了而已……我终于明白了，还是要感谢你的合作啊。”
　　藤乃睁大眼睛看着紫阳。完全不明白。
　　“以最初的西利亚为这几个家族的家族历史的起源来看的话，就完全说得通了。说到底，就算是侧重的方向有着极大的差异，这几个家系的魔术的研究基础和理论基盘都还是用的最初那一套。研究的目标，说到底也无非是时间和空间的转换、替换以及转化。那么，完整的瑞希莉亚刻印加上米西莉亚和塞西莉亚刻印的一小部分，再重新排列魔术符文的顺序，实现的就是无限接近第二法的空间转换魔术了啊……”
　　……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啊，糟糕……”女人脸上出现了有些苦恼的神情，藤乃不禁问道：“怎么了？”
　　“你才刚刚到这里，连理央都没有见过……”七夜紫阳苦笑了起来：“她和真央……可能还在客厅等着我们吧。”
　　这时候，藤乃才稍微理解，为什么之前真央会那样决然地离开了——现在距离她们和真央在门前分开，少说已经过了两小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