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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医院里的小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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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成熟时”的吧台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娇小女生,一个劲儿地往胃里面灌酒,身边的白衣少年一脸愁容,好几次掰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却被她无情地打开。
“暮歌还没有带过男生来这里呢,看来你挺重要的,老实交代哟,和他什么关系?” 老板娘走到吧台前来,“你好,我是暮歌的老板娘,涂墨琳。”
何南彻抬起头,表情冰凉地盯着对方含着浓重笑意的眼睛,再微微偏头看着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重复灌酒的可人儿。低声吼了一句:“墨,还装。”
涂墨琳没有掩饰地笑了,笑声很爽朗。她偏头看着暮歌。
“何少,她怎么了?她平时从来没有这样过。”暮歌这孩子,真的令人心疼,从她刚刚进来打工的时候,涂墨琳就发现了。
也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为什么,何南彻会对她那么不舍。却没有想到,此刻她的样子,也同样令自己心底一痛。
“没什么,今天她受到点刺激。”
“我就说吧,何少你出来得太快了。她还一时接受不了你。”
“她两个月之前就见过我了。”
“........”
“墨,这半年来,谢谢你照顾她。”
“没什么,其实最初也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情的。后来,还真是被这个小家伙搞得感情泛滥了。”
“她是有这样的魔力的。”
“那是! 那不然咱们的何老大怎么会如此折腾勒,真难为了。”脸上依然是笑意,心里却摇头。
世间为情所困的男女她见得多了。但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事会降落在何南彻的身上。
暮歌脸上的泪已经被焦灼的酒吸了干净,但胃里的翻腾让她更加难受。她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吧台东倒西歪的酒瓶让她吃了一惊。
何南彻还正和涂墨琳说着话,就见暮歌捂着嘴朝着里层的厕所冲。
“你快去看看!” 何南彻的眼睛像是要伸出一只手来。
涂墨琳迅速跟过去:“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何南彻很焦急地等在外面,却见涂墨琳脸色惨白冲出来拉着他的胳膊。
“暮歌......吐血了!”
下意识地便迈开脚冲进了女厕,看见了虚弱地扶着厕所门的暮歌,胸前的白色衬衣染红了一大片。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丝殷红的血迹,何南彻的眼睛也被映红。
他连忙跑过去抱起暮歌,向医院冲去,涂墨琳叹了一口气,倒回去取了包包,发动车子追了去。
这小子,怎么一见到她出事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涂墨琳从后视镜窥去,何南彻抱着暮歌,皱着眉头。涂墨琳暗笑了一下,专心开车,稳稳加快了车速。
暮歌脸色惨白,嘴角有些发紫,看得何南彻心下生疼。她一点动作都没有,像一个已经失去了生气的机械人,没有血色,没有反应。
何南彻盯着怀中的人儿,眼底涌上一股赤潮,这个令人担心的家伙,永远不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医生,她怎么样了?”
“胃出血加酒精中毒,还好没有大碍。”医生出了病房门,“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女朋友明明有那么严重的胃病你还让她喝这么多酒!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搞的。好了,你今晚守在这里,病人还不知道有什么突发情况。”
“是。”
“还有,她正在例假诶,你居然不注意,你......”
“啊?”
涂墨琳看着被训得一塌糊涂的何南彻,笑得掩都掩不住。
医生走出之后,何南彻送走了涂墨琳,守在病床前。拉着暮歌冰冷的手。
“暮歌,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何南彻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晶亮的光。
过了好久好久,沉睡中的何南彻隐隐约约感觉到手中人儿的不安。立马睁开了眼睛。
“暮歌...暮歌你怎么了?”
“何南彻...何南彻...何南彻...我很想你...何南彻...”暮歌眼睛紧闭,眼泪从眼角滑下来,眉头紧锁。
“说梦话了啊。”何南彻紧蹙的眉头放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个特殊的弧度,“暮歌,乖,好好睡觉。”
神奇般的,暮歌撅着嘴,真的安静了下来。何南彻也闭上了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冲击着暮歌的鼻子,撞醒了沉睡中的她,这里是哪里?洁白的床单和墙壁,手上还插着管子,自己怎么进医院了?哎.....怎么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暮歌的眼睛向下一扫,发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正扎在自己的手边。她最敏感这种绒毛类的东西,刚想抽走手,却发现这个毛绒东西有令自己安心的温度。
她安静地躺着,注视着他。他好像很累,此刻睡得很安详。细小的阳光透进来照在他软绵绵的发丝上,反射出七种颜色的光。
时光,仿佛突然被凝固在了这一时刻。
暮歌心里深处那块被冻得死死的地方开始有了温度,什么东西开始疯狂地继续生长。何南彻,你真的是一个祸害。
手还是不自觉地轻微地动了一下,何南彻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却满眼关切地看着她。
暮歌不自然地别过头,何南彻随着她的这个动作皱起了眉头。
异常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淌,尴尬爬上了暮歌的耳根。
“我为什么在医院?”极其不自然地打破了更不自在的宁静。
何南彻冷哼了一声:“酒精中毒加胃出血,夏暮歌,你还真能耐诶。”
还未来得及对话语的内容作出反应,便被这句话的语气搞得鼻子发酸,他们两个似乎又回到了一年之前快乐无忧的日子,那时的何南彻,总用这种语气损她。
一年,确实无法让人改变。
“哎! 我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啊! ”气氛轻松了许多。
何南彻并不在意她的抗拒,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都可以卯起来顶嘴了。
暮歌吼完这一句,身下突然传来异样,异样的暖流登时流出身体。
“糟了,”低吼一声,心想完蛋了,自己怎么忘记了自家亲戚还在慰问自己呢。正欲拔管子下床,却被何南彻摁回床上贴着。
“你想干嘛?不许造反。” 语气很坚定。
“我......我......”暮歌支支吾吾,脸上红晕渐起。
何南彻像是明白了什么,昨晚被那个不被美色迷惑的女医生劈天盖地地骂一顿的尴尬和无地自容的感觉还没有消散呢。
他靠着椅背:“没事,帮你换过了。”
暮歌的脸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红到冒出烟来,何南彻看见她这滑稽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眼底笑意更浓。
“你想多了,不是我换的,护士小姐干的。”
听到暮歌喘口粗气的声音,他勾起了嘴角。
“拜托你何大少爷,以后说话可以不要大喘气好吗?有心脏病的话就被你吓死了。”
何南彻无视她的白眼,走到门口:“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顺便买早餐。”
暮歌没有答话,何南彻门开了一半却突然回过头来:“还有,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事情吗?”
暮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勾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微笑:“你一直在叫何南彻的名字。”
暮歌的脑门直接炸成两半,懊恼地吼了一声用被子捂住了头,责怪睡梦中那个不争气的自己。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空气也不再流动,她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正在恢复平静。她突然可笑地发现,只要何南彻一走,她的生活便是死水一潭。
涂墨琳微笑着走进来,刚刚在走廊上与何南彻擦肩的时候,他虽然敛住了笑容,但周身散发出的快乐气息让原本焦急忧虑的她也不自觉挂上了一抹微笑。
“墨姐,你来了啊?”暮歌正捧着一杯热水,小心地吹着气。
涂墨琳倒也实在,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就上来了。暮歌早就把胃吐空了,饿得眼冒金星,还满心期待她可以带些充饥的上来。
要不然,她虎视眈眈地死盯面前这杯水干嘛,调情么?
“暮歌,好些了吗?”涂墨琳十分母爱泛滥地拨了拨她微乱的头发。
“好多了,就是有些饿。”暮歌调皮一笑。
涂墨琳满意地点点头:“小妮子都可以开玩笑了,看来是真的好多了吼。你不知道啊,你出事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纸人,一碰就倒,苍白得很哟。还有你的小男朋友,他的眼中不知道装着什么,全身透着寒气。”
暮歌能够想象墨姐刚刚描述的何南彻的样子。
“墨姐,他不是我男朋友。”
“什么?难不成还是老公?小暮歌,你才大学就结婚啊?” 涂墨琳觉得自己演得挺到位的。
“不是啊?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本是冷冰冰的一句话,吐出来竟然和着点点苦涩的余温。
涂墨琳顺手拉张凳子坐在她旁边:“暮歌,不至于吧。墨姐可是看得出来你们两个都那么喜欢彼此呢。是不是吵架啦?还是别的什么...隐情?”
“墨姐,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暮歌的嘴唇又泛白了些,世界上本来便有许多事是自己左右不了的,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暮歌,你就是太在意别人了。别人的处境、别人对自己的想法。墨姐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事。但是如果你不那么诚惶诚恐的话,怕是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吧。” 墨姐的话轻轻融进了她的脑袋。
暮歌微怔,一时间又想起了许多事,好像,也是这样的吧,可是,她又怎么做得到呢?
“墨姐觉得啊,你还这么年轻,谁的青春不犯错,对吧。墨姐这大半年和你够熟了吧,很少看见你是真正的开心。后来,那个小帅哥偷偷跟着你的时候,你是知道的吧。虽然你表面看来更加冷,但我能感觉到哦,你的快乐,甚至纠结。信墨姐一句话,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
暮歌心房有些异样的东西,心越跳越快,强压下来,抓住机会转话题。
“墨姐这么懂我啊,难不成......”
“那是,墨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没有人仰慕吧。我们倒不像你们那样纠结,很简单的。 ”涂墨琳点点她的头,“哎,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坦率。”
好像,每个人,都比自己幸福的样子......
“哪里不坦率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嘛。”
暮歌微笑着和涂墨琳你一句我一句地顶起嘴来。虽说她比自己大,但心态却是比自己年轻太多了。是自己给自己的压抑太多了吗?暮歌叹口气,她找不到答案。
“我回来了。” 医生检查完确认没有什么大碍走了之后,门口响起波澜不惊的沉稳男声。暮歌的心跳又漏了几拍,随即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快起来,低声暗骂这不争气的心跳。
涂墨琳奸笑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气氛又开始变得僵硬。
何南彻坐到她旁边,打开饭盒,白粥暴露在暮歌的眼底,像山珍海味一样诱人。
何南彻舀起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几口气,递到暮歌嘴前,暮歌张口吸下去——白粥有一些天然的醇香。暮歌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然后她就不可避免想到了朱元璋......
喂了几口之后,暮歌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动作,暧昧得有些过分。轻咳了两声。
“那个......我自己来吧。”
“不乖?”何南彻一挑眉,作势便要去倒掉。暮歌连呼不要。
“现在乖了?”看暮歌憋屈地点点头,何南彻嘴角浮起独特的温存。
白粥冒着袅袅的白烟,在他俩之间升起,像他们之间的嫌怨与误解,也慢慢升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