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色》慕**止

1、硬币记

　　我从鼓鼓的书包里掏了一大把钱币，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学校食堂边的小面包房。

　　中午，这里的人总是特别的多。

　　越过前方的十几个脑袋瓜，透过厚厚的一层玻璃，可以看到老板娘忙碌的身影。

　　虽然老板娘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事实上，她还没有结过婚。

　　我称她为“老板娘”，只是因为在我的印象中，老板是有着秃头啤酒肚的中年胖大叔——而她明显不是。

　　看着周围越来越拥挤的人流，与书包的状态完全相反的瘪瘪的肚子，在我之前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

　　我心虚地左顾右看，幸运的是并没有其他人听见。

　　尽管如此，我的心情也并没有好过多少——这里三圈外三圈的“交通情况”与从四面八方飘散而来、夹杂着尘土与汗臭的空气，将我本就

　　所剩无几的耐心消磨殆尽。

　　摸了摸肚皮以示抚慰，我使出了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狮吼功：“老板娘，来个鸡肉汉堡—————————————！！！”

　　这声音不仅令四周的校友为之心颤，连我自己的耳膜都几乎被震破。

　　老板娘何其幸运，有一层玻璃为其保驾护航，使得她在耳朵没有发疼心脏病没有发作的情况下，听见了我声嘶力竭的呼唤。

　　数秒之间，老板娘已麻利地将汉堡包好。

　　半秒后，耳边响起了犹如天籁的动听女高音：“鸡肉汉堡好咧！”

　　我高兴地想要向前走去，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突破重围——前方的障碍物，堪比铜墙铁壁！

　　我大怒，伸出两条铁臂将尚不知情的前方与左右的男男女女全部拨到一边，只留一条通天……哦不，通向鸡肉汉堡的光明大道。

　　无视周围人惊愕的目光，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在我距鸡肉汉堡仅有一步之遥时，被我推到两边的校友们才反应过来，齐声抱怨、责备甚至开始问候我全家。

　　那些声音，如成群的苍蝇般在我的耳边环绕。

　　而我，也很想把他们当成苍蝇，然后一巴掌拍死。

　　无奈的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们是人，并且有部分人还享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对着空气拍一声——苍蝇们听见了响声，就会因惊吓而散去。

　　我猛地将右脚高抬到一个流着鼻涕的麻子脸傻冒面前，周围的人全部下意识地后缩，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令我烦躁的声音，在发出了短暂的吸气声后终于恢复了寂静。

　　我满意一笑，挑衅地问着眼前的傻冒：“味道怎样？”

　　傻冒吸了下鼻涕，傻乎乎地看着我回答道：“有点臭。”

　　我笑得更嗨了：“是吗？下次一定注意。”

　　话音落下后，我收回了我修长精悍的大长腿，不再搭理这傻冒，向前跨了一步将玻璃台上的鸡肉汉堡一把抓起。

　　当然，我也不忘将那数十个硬币交给老板娘：“给，不用找了！”

　　平时见到钱就两眼放精光的老板娘，此时却是一反常态，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

　　在确定我不是开玩笑之后，老板娘的老宇宙爆发了：“这么多一毛钱你从哪里弄来的？！堆得跟山一样你是想把我数死啊？”

　　我嬉皮笑脸地拍了拍胸脯：“放心，这绝对是从正规渠道来的，数不死人，你要是数死了尽管来找我！”

　　老板娘眼皮一翻，又气又怒，九阴白骨爪似的长指甲在玻璃台上来回刮动，像是要将指甲生生地折断一般，那声音更是低沉难听。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说话是不对的。

　　虽然对方是一个更年期妇女，但好歹也比我大上那么多岁，怎么能因为她智商比我低下就耍她玩？

　　唉，真是太调皮了……

　　偷笑一声后，我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始装可怜：“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谁让老妈每天只给我几毛钱？唉，家门不幸啊……”

　　地太脏了，我只好在玻璃窗上画圈儿。

　　“活该！像你这样的没皮没脸的孩子，每天给几毛钱都能惹事，多给了不得上房揭瓦？！”铁石心肠的老板娘双手叉腰，粗着脖子骂我。

　　“我揭瓦干什么，瓦片又不值几个钱！倒是老板娘你，徐娘半老的人了，心胸就不能宽广点吗？”

　　“什么？你……那你给我说说，这50个一毛钱你准备让我怎么花出去？！”

　　“那是你的事情，事在人为，nothing is impossible！”我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了闪闪发亮的八颗大白牙。

　　“明知道老娘听不懂，就别跟我跩日文！”

　　“这是英文。”我叹了口气，“虽然流通起来不方便，但好歹是人民币啊，也不用担心收到□□，你说是不是啊？”

　　老板娘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嘴巴迟早遭天谴……现在你就在这给我等着，我没数完不准走！如果敢少一毛，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奸诈一笑：“那就赶紧数吧！”

　　于是老板娘开始埋头数起了堆成小山的一毛钱银币，并且时不时地用余光瞄我。

　　你以为我会傻呆呆地在原地，啥也不干地在原地傻等？

　　哼哼哼哼，愚蠢的人类哟……

　　我无视老板娘阴沉的脸色，哼着小曲儿将汉堡的包装纸拆开，然后张开我的血盆大口……哦不，是樱桃小口，一口一口地开始啃……

　　校友们早已不堪忍受这巨大的折磨，纷纷向不远处的小超市奔去。

　　悲催的老板娘眼睁睁地看着小财神们一个个地被我“赶”跑，愤怒痛心之余还要忍受着汉堡的香味以及我故意发出的吧唧声，继续埋头数

　　钱……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真是正确！！！

　　等到她数完时，我也已经无比“优雅”地将生菜、沙拉酱和鸡肉解决了——只剩下干巴巴的面包。

　　只因自己忘性大，没带水，光吃面包又嫌干。

　　“老板娘，钱的数量没错吧？”我笑嘻嘻地问道。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没错、没错，一个不少，还多了一毛，行了吧？！”

　　我慢慢地点了一下头，得意地笑道：“一开始我就说了不用找嘛不是？”

　　老板娘叹了口气，然后狠命甩了甩手：“你这秃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走赶紧走……”

　　“这话多不好听？我可是多给了你一毛钱，所以得了便宜的是你。”

　　老板娘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我真奇怪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娃子！哼，当心什么时候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收拾你！”

　　宽宏大量的我并没有生气，笑着晃了晃脑袋便转身离开了。

　　如果祸害真能遗千年，那我至少能活百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