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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你爱别人不需要对我证明 ...

  •   过了一周,岳惟钊又要去录《真金不怕火炼》,仍然要带静萱去。静萱本欲不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如此岳惟钊也知道原因,遂道:“这座城市就这么大,商圈更是小得没法说,你如果要一直避着他,将来怎么当我们公司的老板娘?”

      静萱细想只觉有理,便咬咬牙还是跟他去了,不过进化妆间的时候她还是心下惴惴,当发现顾念还没到时小松了口气,放了外套就赶紧到观众席上去了。
      然而没多久,她就发现观众席也不是不尴尬的地方。
      陆陆续续在前排最佳位置——通常是留给老板家属或返场求职者的地方——就座的人当中,来了极为亮眼的一个。
      静萱没有办法不记得她,蓝若。

      蓝若并不知道静萱是谁,这稍稍给了静萱多一点点的余地偷偷打量她。从她的表情,静萱猜出她十有八-九是跟顾念来的,节目开始后主持人的开场白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主持人大概还在记恨着顾念第一次来参加节目就无视规则也不给他面子,一眼看见蓝若之后就给顾念来了不软不硬的一下子:“顾念,观众席里这位熟悉的面孔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节目是有请应聘者返场的惯例,不过一般也都是过了试用期才返场的呀。据我所知,各大公司的试用期不是两个月就是三个月,没听说过只有一周的。”

      顾念笑了笑,并不作答,而是望向蓝若,蓝若大大方方地笑着站起来,接过工作人员递给她的话筒:“因为我在新公司的工作太愉快了,等不及要马上来与大家分享!”

      这回用不着主持人来妙语连珠,老板当中就有好几个牙尖嘴利地议论开了:“是工作本身让你愉快还是公司里的人让你愉快?”
      “以前老顾来上节目的时候好像你们公司没这么让人愉快呀。”
      “对呀,还有其他入职你们公司的人好像也没这么愉快,不然他们怎么没来?”
      “你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人长得没她这么漂亮,当然不如她愉快,整个人生都没她愉快,何止是工作!”
      ……

      眼瞅着场面快要失控,主持人只得发话把大家拉回来,生生结束了这个话题。顾念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微笑地听着,泰然自若地扫视着观众席,目光似有若无地从静萱脸上滑过,并未有丝毫停留,倒有几分大家风范。

      静萱心下黯然。她有些拿不准,顾念是真的对蓝若一见钟情、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吗?平心而论,如果她是旁观者,会告诉当局而迷的静萱,顾念是在故意激她呢,可如果她真是旁观者,这样的说法肯定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出于对当事人的安慰吧?为什么不可以?她不是都跟别人在一起了吗?谁规定了顾念就不可以,难道就因为他说过他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就是因为这个吧。他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哪怕和静萱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也要用终身不娶来恪守这份感情。可现在,他跟别人在一起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哪怕是像静萱和岳惟钊这样,他也是跟别人在一起了。
      静萱想起有个大学同学曾被她的一个中学男同学苦苦纠缠,那男生总是锲而不舍地给她写信打电话不说,还为了打动她而千里迢迢从那座南方省城跑来这座北方城市,在宿舍楼下堵她。那女生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被他缠得恨极了烦极了,郁闷到躲在宿舍里哭。那男生一直坚持到了大三,还说过:你不接受我我是没办法,不过我会为了你终身不娶,我会一直等你。
      这句话并未打动那个女生,她也说过她根本不信,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可是大四的一天,她忽然听说那男生有了女朋友,又大哭了一场,那种难过,是之前为他的追求而郁闷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也是那种郁闷所不能与之相比的。
      她对静萱说,她并不是发现自己其实也爱上了他,而是因为他曾经说过那样的话。不管他说的时候她有没有放在心上,可当他真的违背誓言的时候,她还是心如刀割。
      对一个完全不爱的人尚且如此,何况是静萱对顾念?

      录完节目之后,岳惟钊见静萱一脸疲惫不想说话的样子,便把夜宵时段也跳过了,径直送她回家。静萱跟父母聊了一会儿,正准备洗漱呢,刚刚睡下的爸爸叫她接电话,说是岳惟钊的。
      静萱心下诧异,回房间拿起自己床头的座机:“怎么不打我手机?”
      岳惟钊说:“打了,你不接啊。”
      静萱用肩膀夹着听筒去翻看刚才带出门的手袋:“是吗?我一点都没听到啊。”

      手袋里平常搁手机的小袋子空空如也。

      静萱一边跟岳惟钊讲电话一边将整个手袋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手机的影子,这才想起早些时候好像用完就顺手放外衣口袋里了,于是又去翻外衣口袋,还是没有。正好这时岳惟钊的话也讲完了,她挂了电话便拨通自己的手机。
      熟悉的铃音并未响起,倒是听筒里嘟嘟的等待声被一个更为熟悉的男声截断:“喂?”

      静萱愣了一下,终于谨慎地没有称呼对方:“……是你捡到了我的手机?”

      他“嗯”了一声,没有一个多余的字。这本身已经表明他的身份,如果是陌生人捡到手机又有意归还的,一定会接起来就先声夺人:你认识这手机的主人对吧?他手机丢了,赶快通知他来拿!

      静萱抽了口气,心想一定是外套挂在化妆间里时掉出来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什么时候方便去拿?”
      他说:“如果急着用,现在就可以来我家拿。”
      静萱刚“哦”了一声,又听他说:“你记一下地址。”

      静萱差点脱口而出道我还记得你住在哪里,临了生生刹住车。也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叛逆父亲自己在外面当个小摄影师的光景了,应该也不住在之前那套小小的一居室里了吧?
      果然,他报出的地址很陌生,但静萱认出那是一片本市价格最为昂贵的楼盘。她挂了电话,如同马上就要登台表演一般,站住定了定神,才郑重其事地重新穿上外套拿好手袋,开门出去。

      父母刚刚睡下,因为知道岳惟钊才给她打过电话,只道她出门是又去见岳惟钊,便也没有多问。静萱也没叫岳惟钊开车来接,毕竟她现在要去见的人是顾念,即便所为之事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手机,她也不想让他扯进来。

      静萱来到那个小区门口,门卫谨慎而礼貌地询问了她要找哪户人家,然后打电话去确认过了才放行,并周到地指点了一下方向。静萱一步一步只觉得是踏在自己的心上,耳朵里轰隆隆全是心跳的声音,脑袋昏昏然,食道里堵得慌,真想吐出来。
      待到敲开那扇门,静萱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紧张到底是因为害怕看见顾念,还是害怕看见眼前这个人。

      蓝若站在门后,有些惊讶地看着静萱。大约在观众席上时她也看见了她,此时觉得眼熟,因而更加拿不准该用戒备还是客气的语气:“你找谁?”

      静萱顿了一下,冲到嘴边的那个名字在舌尖上生生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家有人捡到了我的手机,我来拿手机的。”

      蓝若很是诧异,而静萱很快就明白,她更多的应该是在诧异顾念捡到了别人的手机怎么没跟她说。她对静萱道:“我去问问。”便关了门。

      片刻后,门又开了,静萱原本再度提起提防着这回开门的人会换成顾念的那颗心又扑通一下落回原处。
      蓝若举着她的手机:“是这个吗?”

      静萱点点头,接过来:“太谢谢了!”
      蓝若迅速地笑了一下,说“不客气”,就飞快地把门关上了。

      从那扇门前离开,下楼,走出那片小区,直到重新站在深夜的街边等着打车,静萱脑子里始终空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反复播放的场景。
      某部电视剧里,一个女孩哭着说:“我一直认为离婚并不意味着两个人结束,真正的结束在于有人再婚……”
      她是和顾念分手了,她是有岳惟钊了,可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所以那不代表有一个人已经重新开始,而今晚的这一切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和顾念之间,到底是有人重新开始了。
      所以,这就是结束了吧?终于,是真的结束了吧?

      才过完年,天还冷得紧,并且,尽管预报说明天才会又下雪,可此时就已经在下了,势头还很猛,不能叫雪,根本就是在下冰,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静萱忽然想: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中国年要叫做春节呢?春天真的来了吗?所以这是春雪吗?像一首就是以春雪为题的歌所唱的那样——寒风犹在,花还不开——可仍旧是冬天走了,春天来了。
      那么美的名字,却是一首非常非常悲伤的老歌。

      又像梁静茹的歌所唱的那样:你是不是也在品尝一个人的咖啡和天光,是不是也忽然察觉到,多出时间看天色的变化。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特别地注意和珍惜季节的变换吧,所以在此之前,每一个春天究竟是如何到来的,静萱都已全无印象,直到今夜才惊觉,春天的起始竟然也可以是凄厉冷绝的。
      原来最能让心灵变得敏锐的,是伤感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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