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弄》不不雀

7、君恒

　　马车之上，因为祖母的吩咐所以采宁作为我的书童和我一起前往学堂，想她应该是非常高兴的吧，因为这样一来她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符落轩在一起。采宁低着头，兴许是因为害羞的缘故一路上沉默无言，而符落轩只是看着窗外的细雨和路上匆忙而过的路人，还有在雨中仍旧坐着生气的百姓们。
　　我对符落轩没有好感，自然不会上去和他攀谈。
　　在娘亲的丧礼上那时候的符落轩和现在的符落轩有着天壤之别，那个时候的他讨喜多了。
　　手摸了摸眉尾处的伤疤，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造成这个伤口的罪魁祸首正是符落轩，而且他之所以会对我百般容忍应该是因为自己的内疚感吧。
　　转了身子，将头趴在马车的窗口处，将手伸出了马车之外，感受着冰凉的雨点滴落在手心那瞬间轻轻痒痒得触感。马车内的空气实在是有些窒闷，还不如在马车外来的舒适一些，想到这个就掀开了帘子，做到了车夫的身旁，这让赶车的刘伯吓了一大跳。
　　他连忙催促着我，“小姐，你快进马车吧，外面雨大，会落风寒的。”
　　“如果你不想连累刘伯的话就赶快进来。”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素净的手掀着帘子，再看刘伯一脸认同，不得已再度回到马车内，呼吸着沉重的空气。
　　采宁从包袱里拿出了干粮，问，“小姐，吃些干粮吧。”
　　默然的吃着干粮，心中无比期待着快点到达学堂。
　　当马车停下后，外面的刘伯说，“少爷，小姐，到了。”我抛下了手中的干粮，兴高采烈的跳下了马车。
　　细雨已经停了，天空也放晴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终于可以摆脱刚才沉闷的气氛了。来来往往的和符落轩年纪相仿的几个少年都穿着比较统一的奶白色的衣袍，抱着书籍走入了前面的门内。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烫金的“骊山书院”四个字写的狂乱不羁，足可见写下这幅字的人该是个潇洒不羁的人。
　　走近书院的人们有几个好奇的打量了我几眼匆匆的走进了书院。书院门口是一个年长的老者守着，笑呵呵的摸着胡子，看着一个又一个书院的学生走进去，拿着酒葫芦灌了一口。
　　远处又驶来了一辆精致的马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开了扯帘，缭乱的衣袖看花了我的眼，这种情况有些熟悉。再然后，一个脑袋探出了马车外，那人优雅万分的下了马车，原来他也穿着书院统一的衣袍，只不过他在外面又披了见花花袍子。
　　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到我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是挥挥手，扬起了他如初见一样的笑容，“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当他扬起笑容的刹那，天空中的阳光无限扩大，柔和的笼在了他的周身，前生那一闪而过的怦然心动再一次让自己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失神。
　　前生的自己，仅有一次的怦然心动也是在这种相似的笑容之下而产生的，如今再一次怦然心动竟让自己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前生自己怦然心动的对象是一个耀眼如阳光一般的人，只要他一笑，便会迷倒众多女生。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一个看起来轻浮不正经，穿着花花袍子怪异的少年，可是他的笑容却让自己觉得特别吸引人，甚至比前生的那人更加的好看。
　　那少年径直向我走来，拍拍我的脑袋，“小丫头，我真的有这么好看么？瞧，都把你看傻了。”然后对着我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符兄，早安。”
　　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的符落轩冷冷的回了声，“傅兄，早安。”
　　拉着少年的衣袖，“你上次还没有告诉你是谁就溜走了，这次你逃不了了，请问尊姓大名？”
　　他摩挲着下巴，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小丫头你还记着啊。好吧，我服了你了，再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傅君恒是也。”
　　记忆恍惚，在我的印象中仿佛有什么人也是带着这种笑容用这种口气说着类似的话。
　　“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还请问丫头你大名？”
　　我学着他的动作单手托着下巴，仰着头颅告诉他，“张若清。”
　　他的眼瞬间变得深邃，脸上的盎然的笑容变得浅浅的，那双好看的眼睛充斥着许多的情感是我所看不明白的，不明白他隐约克制的是什么东西。
　　“真好。”他一声感叹，却让人疑惑，他指的真好是指什么。
　　脑海中突然想起去年听到的有关傅府少爷的消息，上下打量他，可以说是一个祸水啊，尤其是那双眼睛太魅惑人心了。
　　傅君恒，这个可以和符落轩一较高下的少年，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他的眼神柔和，弯腰凑近了我，“我们这算不算是有缘呢。”
　　明明是玩笑话，却让人不觉开始紧张。
　　手腕被人扯住，回头是符落轩面无表情的，“我们可以进去了。傅兄先行一步，一会儿见。”
　　符落轩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书院那朱红的大门，我回首，傅君恒仍在原地，笑容仍挂在他的脸上，只是那双低敛的双眼，让人觉得他是无比的孤寂。
　　四目相对，傅君恒的唇瓣蠕动了，可是看不清他的唇形，只是那时他笑得是我遇到他以来最为真诚的一次。
　　符落轩似乎不太乐意我和傅君恒接触，一路上都冷着脸，抿着唇，他将我带到了院长的屋子外，敲门，进去前，让我好好的等侯在外面。
　　没多久，先是走出一个鹤发老者，符落轩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鹤发老者捋着他银白的胡须，“竟不知张老夫人如此开明，让她孙儿过来上学堂。既然如此，我又怎好拒绝呢，既然如此，便入学吧。只是不能用真名，便叫张清吧，以落轩你表弟的身份入书院。”
　　“是，院长。”
　　进入骊山书院的学生，隔十日才能回一次家，其余时间都要住在书院之内，这也说明往后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
　　院长带着我到了学堂，里面坐了大约四十个人左右，我认识的也就符落轩和傅君恒两个，而我一来这里，就变成年龄最小的一个。
　　抱着书本做到了傅君恒的身边，大大地额破了所有人的眼镜，也许他们都会认为我会做到符落轩的身边。我知道我不该拂了符落轩的面子，可是当见到傅君恒后，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接近他，鬼使神差的就这么做了。
　　不敢去看符落轩此时的表情，将采宁赶到了符落轩的身边。
　　傅君恒笑得高深莫测，挑了挑眉，“你不是符落轩的表弟么，这么做可不太好哦，你表哥可是会难过的哦。”他将表弟那两个字着重。
　　支着下巴，偷偷的指了不远处的采宁和符落轩，拉着他的袖子轻声问，“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么？”
　　他用食指弹了我的额头，附在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原来是想做红娘，丫头。”
　　“不过。”他话锋一转，“红娘那会是五岁的黄毛丫头做得的。”
　　说完后他捂唇，颤抖着双肩，轻笑。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也不过十一就名噪济南，我五岁为什么不能做媒？”
　　他原本是想辩解些什么的，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旁人打断了。是三四个人围在了我们的面前，笑得有些嘲讽，“傅兄，你可别把落轩的小表弟带坏了。”
　　“是啊，谁都知道你傅君恒不学无术，年纪轻轻就去那些声色之地，也不知这五岁的小娃会不会被你带坏。”
　　“物以类聚，我看这五岁的小娃迟早会变成同傅兄一个德行的。”
　　这一群人冷嘲热讽的，傅君恒只是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也不急于反驳，仿佛是默认了一般。
　　等那群人觉得自讨没趣的离开后，我好奇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何谓真，何谓假？我又何须和一些无知之人计较呢，我还是我。”傅君恒毫不在意的说。
　　怪不得书院里的先生们会说他将来必能成大器，就凭这一番话，我也觉得他将来必有所称。
　　院长特意帮我腾出了一间空房，因为我是其他的房间都满了，而且我的身份比较特别，所以就让我和采宁两人一间，这无疑来说是一个让人眼红的福利。
　　换上了便服，瓜皮帽不敢摘下，就怕万一让人识破了就不好了，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
　　窗门“啪啪——”的响了几声，打开窗户，傅君恒的脸就出现在了窗外。
　　月上西头，他神秘的冲我照着眼睛，将一包东西扔了进来，转身就走，“丫头，这就当给你的见面礼。”
　　打开紫色的帕巾包裹着的东西，原来是一些弹珠，另外一半是一些糖莲子。
　　将一颗糖莲子放入了口中，甜进了心房。
　　采宁看着我手上的东西，皱起了眉头，“小姐，还是不要和傅少爷走近的好。落轩少爷很关心小姐你的，今日你不该这么做。”
　　将一颗糖莲子塞到了采宁的口中，支着下颚，看着天空中的月娘，呢喃着，“我相信他是好人，我相信他。”
　　君恒，至始至终，你都是对我这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