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弄》不不雀

55、福晋

　　一夜缱绻后，地上衣衫凌乱，门外响起了叩门声，一声极为尖细的声音从门外小心翼翼的传来，“爷，你身子不适，今个儿还要进宫上朝么？”这声音听着像是胤禩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的声音，原是询问着他要不要入宫。
　　胤禩睁着惺忪的眼睛，疲惫的半坐起，满是无奈，“自是要的。”
　　他越过我，小心轻柔，穿上了里衣，看我醒了正盯着他瞧，笑如春风，将他的脸色映衬的红润了些，弯腰，贴上了我的耳朵，“你再歇会儿，天还没亮呢。”
　　身子是有些酸痛，但还不至于起不了身，批了件衣服，拿过屏风上的衣服，替他穿戴了起来，他稍有惊愕，便放下了两手，灿若星辰的眼布满了和风的笑意，任凭我对他上下其手。
　　这样穿戴至少也花费了一段时间，临走前他大手一揽，偷香窃玉了好一会儿，离开了这比较寒碜的屋子。
　　麻木的坐在床榻上，看着那一小块红色，眼睛有些酸涩。
　　公鸡鸣叫了好几声后，采宁带了几个小丫头进来，将浴桶放满了水，关上了门，熟练地替我褪下了里衣，让我沐浴，身上有浅浅深深的印记，采宁看到了也一脸镇定，仿佛没看见那样。
　　她的手轻轻的替我揉着肩膀，雾气中她的面容模糊，声音悠远传入耳中，“小姐，往后你该如何呢？”
　　趴在浴桶上，任由湿漉漉的长发黏在后背，敛下双眼，“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今小姐这样做了，离开后便不能再嫁娶了。”
　　“采宁，你以为我从这大府出去后还会有人改娶我么？”
　　采宁终究是想得太天真了，谁会相信一个女子在大户人家做妾还会是清白的，没有人会相信的。
　　“采宁，也许，再也走不出这座笼子了。你会陪我么？”转身，握住她的双手，撇去心中的失落感，想要知道如果不能离开，采宁是否会一直陪着我。
　　采宁急切的伸出手想要发誓，我拉下了，“采宁也是要嫁人的，我都忘了。”
　　采宁年岁比我大，近双十年龄了，如今还陪着我，是不是该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人，只要能待她好的便成。
　　“小姐，采宁从未想过要嫁人。自从那日，采宁就只想陪在你身边。”
　　笑了笑看着她在认真不过的严肃的脸庞，不再多言。
　　采宁换了床单，将床榻整理整齐后，听到了门外的叫唤声，又急忙忙的出去了，不一会儿满头大汗的拉着我就往外面走。花田上种上了几株腊梅，采宁的手上还沾着泥土，她满不在乎的拍了拍手，抚着腊梅的嫩枝，“小姐，几个月后，这腊梅该开了吧。到时候我给你做梅花酥，离开济南后就再没做过了呢。”
　　采宁笑眼弯弯，笑容甜美，也自然带起了我的好心情。
　　点头称好，“好啊，一年了，好想念采宁你做的梅花酥。”
　　采宁正望着远处，皱着眉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前面有一群人正走向这里，看那群人都陌生得很，但看采宁愁云密布的，难道她认识。
　　“采宁，你怎么了？”不解她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
　　采宁还未回答，被几个高亢的声音抢先了。
　　“哟，这里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知道我家福晋来了么？”
　　话一落，便有嗤笑声随之响起。
　　我自然是走到声音发源地的面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来者不善的样子，带着嫌恶正打量着四周。
　　向她福了福身，“不知是福晋来此，妾身疏忽了。”
　　采宁在旁恭敬道，“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起来吧。”声音清清冷冷，读不出感情。
　　起身后，才有机会打量着郭络罗氏，容貌艳丽，身材高挑，而浑身却是一股清冷的气息，她的一举一动优雅雍容，却有着很厚的一层隔阂，不让人容易靠近，竖起了一座墙壁。却是难得多见的清冷佳人。
　　大量完毕，一个巴掌狠狠地挥了上来，一下子将人打闷了，右脸颊重重的挨了一下，嘴角裂开，移动便是强烈的灼热的刺痛感。
　　“小姐——”同样没换过神来的采宁惊呼的上前察看着我的伤口，泪眼蒙蒙。
　　却见那动手的老嬷嬷替主子出了一口气后好不痛快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大胆，福晋是你能看的么？”
　　“是妾身坏了规矩，还请福晋不要同妾身一般计较。”
　　“胡嬷嬷，我没要你动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那老嬷嬷的脸色如翻书一样快，苍白恐惧。
　　一双手轻轻的抚过我脸颊上肿起的地方，对方的体温有些低，手上的肌肤细腻，抬眸，郭络罗氏正小心的审视着我的伤口，眉轻微的皱了皱。
　　转头对着那个跪倒在地的胡嬷嬷发话，“嬷嬷倒是越来越自主了。”
　　那胡嬷嬷慌张的叩首，“奴才知错了，请福晋责罚。”
　　“既然如此——”黑眸平静，声音平稳，“自己去领十五个板子吧。”
　　一挥手，那胡嬷嬷踉踉跄跄的自己去领班子去了。
　　同时还有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看着我，而拥有着这道目光的人是郭络罗氏身旁的一个贴身丫鬟，正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是我眼花么，怨恨中还有强烈的妒忌。
　　“将带来的东西送入屋内。”郭络罗氏对着那丫鬟吩咐着。
　　随后，一些布匹，头饰，衣物被不断地送入屋内。
　　我和采宁相视，都不知道她今日过来的用意。
　　等东西搬完后，她也没有多留，冷冷的道了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就带着一大群人走了。
　　清瘦的背影挺直，主人应是极为高傲的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郭络罗氏。
　　历史果然不可信，历史上的郭络罗氏是妒妇，但今日所见到的郭络罗氏我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妒忌的表情，反而是淡然。和她截然相反的却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面目有些扭曲而恐怖，待郭络罗氏回头却又是另一幅笑容可掬的样子，一个人的两种面貌让人一次看清。
　　采宁忧心忡忡的翻看着送来的东西，不安的问，“小姐，这福晋是不是来下马威的。”
　　摇了摇头，回想着那个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样子，“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是不屑这样做的，采宁你想多了。”
　　说话的时候，嘴角抽动，带动了伤口。显得极为怪异，看采宁心疼的样子，脸颊应该肿的很厉害吧。
　　有些累的躺在了床上，让采宁去休息了，又想起了某件事，让她折了回来，“等会儿若有人来便说我睡下了知道么。”
　　采宁不满的噘着嘴，“知道了，小姐。”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斟酌再三的同我说道，“小姐，我总觉得那福晋的背影远看着同小姐你有些像呢。”
　　疲倦的躺在床榻上，采宁的最后那句话萦绕在心头，自嘲的笑了笑，轻喃，“有几分像么？该是我像她才是吧。”
　　左右，又何必在意呢，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在这里，等那一天康熙大发慈悲的让我离开了这里，便好。只是，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
　　到底是太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也有些不安稳，等醒来了，竟是第二日的晌午了。
　　脸颊还肿起着，等到人清醒了，看到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大吃一惊，甚至被吓到了，慌忙的起了身，阖上了屋子的门，好在窗户是关着的，惊讶的看着那人淡定的站在不远处，那眼神太过灼热，别过了头，看着屋内做装饰用的一株兰花。
　　“若清，我——”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痛苦的注视着我。
　　四周宁静，心下无奈，转而面对他，“五爷，你不该独身前来的。而且也不该来见妾身，你快走吧。”
　　室内安静却又让人觉得四处都充满了危机，苦恼的看着站立在面前满脸愁色的胤祺，希望采宁能够发现屋内的不对劲好解去了此时的尴尬。
　　深思着该如何让他离开又不让人起非议，竟连自己的何时被他拥着也不知道，等回过神来，他近在咫尺，不如当日的俊朗，眼眸埋了许多沉重的东西，不如初见的清澈。
　　他声音嘶哑，“老八原本对女人一向都不太在意的，为什么独独是你，独独要把你同我身边带走，他同八弟妹相处和睦的不是么?我以为可以放得下的，可是我根本放不开。你教我该怎么办？”
　　“我——”他的下巴处冒出了许多青色的胡渣，苍老了许多，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被他用力的拥着，像是要揉进他的体内，脸颊上有些湿润，浅浅的一滴，内心大乱，却又听他的声音传来，一时静静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今日，老八上朝明显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是他却笑得满面春风。下朝后若不是老十声音过于响亮，我的心也就不会这般痛，昨日他住在你处，对么？”
　　他眼睛发红，那哀怨的神色，不忍再看。
　　咬着唇，重重的推开他，哪知，他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我的力气根本才用了三四分，竟把他推到了。
　　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起他，门在这时被推开了，采宁瞬间睁大了她的眼睛，见鬼似的看着我和胤祺，张着嘴，愣在了那里，慌忙的关上了身后的门，惊慌失措的看着我们。
　　我解释，“采宁，不是那样的。你先把五阿哥扶起来吧。”
　　她照着我的话做了，扶起了胤祺。
　　“五爷，你快些离开吧。你喝醉了，到处乱跑，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采宁，五阿哥喝醉了，倒在了院子外还不送他回去。”
　　“若清，我根本——”
　　采宁也极快的打断了他的话，“五爷，你喝醉了。我这就送你离开。”
　　说着硬拖着胤祺往屋外走出。
　　无力的瘫坐在桌前，手摸着脸颊的某处，心神不定的，十一月的初冬竟比腊月里的天气还要冷上好几分。
　　采宁神色不安的回来，打了个没事的手势，唱做俱佳的回报，“这五阿哥也真是的，竟然喝醉了还在池塘边走动，说是要找爷，幸好我看到了，不然后果可不敢想象。”
　　这便是她向其他人的解释吧，如此一来便是放心了，他也想必是安全的被送回去了。只是他身上没有酒气，旁人会信么？
　　采宁附在我的耳边，“我找了一小壶酒洒了一些在五阿哥的身上，小姐放心。”
　　还是采宁想得周到。
　　铜镜中脸颊上敷了冰块后，消肿了不少，屋外却传来了胤禩的笑声，来不及吩咐采宁找个理由推拒，人已经走进了屋内。
　　看到我的脸颊肿了之后，神色不渝，手摸着肿起的地方，厉声问采宁，“这是怎么回事？”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昨日头有些晕，跌倒在地上，脸颊撞到了桌腿处的那块垫桌子的石头才会肿起来的。”
　　偷眼瞄着他神色略有缓和，“怎的这么不小心。小顺子，快去取消肿的膏药来。”
　　小顺子满头大汗的取来了药，他小心的替我涂抹着，手上沾满了膏药的香气。
　　不再多问，应是相信了。
　　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
　　上完药后，胤禩却是问起了另一间让人揪心的事，他问的是采宁，“听说刚才五爷来了，喝醉了，是你让搀扶回去的？”
　　采宁神色平静，演技甚好，让原本吊起的心安定了不少，“是的，爷。五爷在池塘边遥遥晃晃的，喊着爷的名字，差点就落水了。”
　　他揉着眉宇，“幸好你瞧见了，不然我怎的和五嫂交代。你下去吧。”
　　采宁，福了身子出了屋子。
　　晚上，人被拥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轻轻的将他的手松开，穿了鞋下了床榻，来到了床边，看着惨淡的月色。
　　心情无故的有些抑郁，又回想起了白天的那个场景，只是那温热的感觉，的的确确是眼泪。
　　胤祺，你这又是何苦呢？
　　“怎么了？睡不着么？”身后事胤禩没有睡醒的犹带困意的问话。
　　他支着脑袋，睁着眼睛正带着盎然笑意，拍了拍床上空出的地方，“那我陪你说说话吧。”
　　重新窝回床上，听着他圆润的声音，说着他的母妃，说着宫里的人，说着他崇拜的皇阿玛……，他说了很多，渐渐的真的是有了睡意。
　　“为何……总是这般的不上心呢？”
　　临睡前他的话听得断断续续，也不知他说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