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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扬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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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小遥子说,那一夜月盈福晋摔了很多东西,因为胤祺照顾在晚上突发寒热的我,衣不解带的,从没有这样子尽心过。
由于红杏的打击,让我抑郁不欢,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很少笑,每天如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壳一样生活着。
就连胤禟来了,我也没有避开,只是木然的做着我的本分事情,他皱眉,在办完正事后,扫了我两眼便走了。
月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寻着机会折腾我,而我也一笑置之,她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乖巧得让她找不出什么漏缝儿好严惩我,只能得意的来,忿忿的去。
小遥子看不过眼,在一旁抱不平,“清姑娘,她这样老是折腾你,你怎吃得消啊。”
胤祺平日忙着朝中事物,府中的事情都有福晋操持着,福晋是个娴熟的女子,府中的事她都办的井井有条,对下人也很体恤,可胤祺对她极其冷淡,不闻不问。下人们有时也会闲谈,我也曾听闻几次,福晋入府也已好些年了,至今无所出,而月盈福晋虽是侧室,却已为胤祺育有二子,在这个时代,子嗣无所出何况她还是嫡福晋,想必承受的压力也很大,同为女子,心里不免有些怜悯,如果在现代,她这样的女子,追求者必是排成一条长龙。
“清姑娘,可否帮我一个忙?”一日正在整理一些旧物的时候,福晋就神色哀戚的站在我的面前。
见到她,略有些诧异,福晋掌管内务,却很少出自己的屋子,她的袍子有些凌乱,鞋子还沾了些污泥,该是走得急了些。虽诧然,但礼不可废,我行礼,“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她扶住了我,有些慌乱,“姑娘请起,这些不过是虚礼罢了,不用在意。我想请姑娘帮个忙,也只有姑娘能做到了。”
“福晋不必如此,若清能帮上一定尽心帮福晋去难题。”
“听闻爷要去扬州,现下是初秋,天气略微转冷,请姑娘帮我把披风和袍子转交给爷。”说着,她将手上的一个用丝绸包裹着的包袱交到了我的手上,双目炯炯,满怀希望。她的眼似乎黑了一圈,这难道是连夜赶出来的。
我把包袱推回,“福晋为何不自己去呢?”
她的脸色霎时有些难堪,目光闪烁不定,支支吾吾,硬是将包袱塞回了我的手上,“千言万语也非一日能讲清的,只希望姑娘你不要说出是我所做的衣服就成,便说是月盈所做的便成。”她不想说,我也不能以下犯上逼她说,但对于她的心思有些难解。
她为胤祺缝制了衣服,却要按在月盈福晋的头上,她这是为了什么呢?
胤祺要去扬州的事,我并不知晓,近来,一心沉浸在自我逃避中,对于周边的事不闻不问,胤祺没有惩罚已经很仁义了。
抱着包袱,准备去书房,一般他空闲之时都待在那里安静的看书,走到一半,小遥子匆匆忙忙的奔来了,见到我如遇救星,他一把扯着我,“我的姑奶奶,我可找到你了,我可找了你一上午了。”说完抹抹头上的汗,看他风尘仆仆,找了我很久了。
“什么事,小遥子,这般匆忙?”我递给他帕子,让他擦汗,他却没接。
他小声抱怨,边说还边瞪了我两眼,“万岁爷派爷去扬州视察,让我通知你一声做好准备,这一招就是大半天,可怜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听他这样讲,我不免惊喊,“怎么,我也要去么?”
“你是爷的侍女,当然要去拉,不然爷的起居谁管呐。好了不要多说了,快去整理一下行礼吧。”他推着我往另一条路走去。
我的东西不多,带上几件衣裳和几样日用的东西便成,眼角瞄到那个包袱,还真是心头的包袱啊,该如何对胤祺说呢。
难道真要按福晋所说的去做么,为何不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呢?叹一口气,太多的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当夜,小遥子便拉着我去了大门口,胤祺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衣服已经等在了那里,只是借着灯光,我看见他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那背影看着熟悉,等到走近,看到那温和的眉眼,还有他身边跟着贴身侍卫才知道这一次他和胤祺一同南下。
“清姑娘也到了,那么我们可以走了。” 胤禩含笑颚首,提起衣服下摆踏上了马车掀着帘布等着我们上车。
胤祺看着我手提着的两个包袱,指着其中那个做工精致的包袱,“这里面是什么?”
这个做工精致的包袱正巧是福晋交到我手中的,心里一想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他心情还可以坦白而言吧,这样想着,便如实说:“这是福晋做的几件袍子,眼下深秋,福晋怕爷冻坏了身体。”
初提福晋几个字,胤祺的脸色确实好看不到哪里,简单的“恩”了声,将包袱拿过交给了小遥子,让他收着,等天气寒了再说,并没有大发雷霆或是将衣服退回,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至少福晋的心意传到了,而我也算是交差了,心里也落下了一件事。
来到京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离开京城,走得是来时的那条官道,那天是烟雨蒙蒙,而今日确实星辰送着我们离开,下扬州会经过济南,采宁也已回到了济南,只是时间紧迫,从小遥子的言语间得知,不会再济南有所停留,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想要回张府看看,那个盛极一时的府邸,在一夜燃尽之后是不是还残留着什么值得记忆的东西。
马车之内,人算不得多,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胤祺并没有上马车,而是骑马随行,而胤禩听说是身体不适才准备了这一辆马车,如果不是他身体不适的话,我就要跟着一起骑马。
拉起帘子,在我这侧的是胤祺,他骑在马上身手娴熟,更是英姿飒爽,让我也不禁想要试一试在马背上的滋味,只是当那匹马的眼睛射向我这里时,带着敌意让我有些退缩。
许是看出我的想法,他放慢了速度,靠近了我这里,俯下身,“怎么,也想试一试么?”
马是通人性的动物,在这时我更相信这句话,因为那匹马明显的瞪着我,鼻子冒着气,我马上摇头,心有戚戚然,这一定是匹母马,我可不想成为她的蹄下亡魂。
即使拒绝了,看到了我的胆怯,他还是硬是将我拖了出来,让马车先行,站在高壮的马匹前,我往后退,他伸手拉着我,两人拔河一般,谁都不肯妥协,就僵持在那里。
我带着哭腔,哀求,“爷,若清不想耽误了路程,你就放过若清吧。”
他的手突然松了,跨上了马,看着没有了踪影的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马车已经走远了,你只有上马一个选择了。”
话已经说满,我没有第二种选择,虽然温厚可是霸道的那一面十足有着帝王家的威严,我能说不呢,答案已经见晓。
慢慢的靠近马,大黑马立马发出不满的低鸣,他轻轻拍了几下马头,“刹雨,不要闹脾气。”那匹马便温顺的不再发出声音,他转头看到我仍停留在原地,声音提高了几个调,“你怎麽还不走近些?”
走近些,再走近些,那匹马心不甘情不愿的让我靠近,溜圆的马眼尽是怨念,他看着我磨磨蹭蹭,利落的下马,搂住我的腰,将我抱起,钳制着我,不让我挣脱,硬生生的将我抱在了马背上,随后他也上了马,一手稳着我,一手牵着缰绳。
我总算知道了骑马的苦,颠簸不断,腿开始发酸,腰开始痛,而又不能下马,等赶上了马车,我已经濒临虚脱,转头,正巧看到他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不会骑马就该自杀般,谁规定一定要会骑马的。
一只手掀起马车的帘子,胤禩劝说着胤祺,“五哥,还是放过清姑娘吧,到底是女儿家,又未骑过马,不适也是应该的。”他说的很中肯,微笑着的他,为何眼中隐着点点寒光。
“爷,清姑娘的脸色发白了。”小遥子在一旁小声提醒,胤祺立马瞪了他一眼,他马上噤声,装作赶马车。
他动容,将我抱下马车,脚着地,胃里一阵刺激,跑到了一旁的草地,清早吃得馒头夹着胃酸一同吐出,身后一双手拍着我的背,带着歉意的关怀,“没事吧?”
来不及说什么,一阵一阵涌起的反胃,喉中是胃酸的酸涩味,胤祺将一颗小杨梅塞到了我的口中,“吃点杨梅吧,胃会好点。”
就连车上的胤禩也下了马车,关怀备至,胤祺返回马车不知去干什么,胤禩在我身旁蹲下,问:“是不是没力气了?”
我点点头,下一秒,天旋地转的,人已经被他抱起,身上汗毛竖起,不知该说什么,在沉默中被抱进了马车,可是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请八爷放奴婢下来吧,奴婢已经好多了。”
听了我的话,他的确放了我下来,只是却将我放置在他的身边,拿着一碗不知何时准备好的药,准备喂我。
张口不是,闭口也不是,只是从始至终他的态度都非常怪异。
“八弟,还是我来吧,若清是我的婢女,这又是我的过失,还是让我来照顾我的婢女吧。”从一进马车,胤祺就面色不善,接过了胤禩手中的药碗,舀了一汤勺的药汁吹了吹,放到了我的嘴边。
我垂下头,“爷,奴婢自己来就行了。”
碗被塞在手中,我自己一汤勺一汤勺的喝药,流言蜚语够多了,不需要在添更多的。
我忍着酸痛,走出了马车和小遥子结伴,吹着外面的冷风,看着远处渐行渐近的城镇,城门上是赫然入目的是“济南”两个大门。
心里波涛汹涌,各种感情夹杂在一起,走了半年多的时间,又回来了这里,即使行路匆匆,奶奶,你看到了么,若清现在很好,你在那里不要担心孙儿,孙儿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清姑娘,你怎麽哭了?”一旁是小遥子模糊的问话。
手摸上脸颊,竟是两行清泪已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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