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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28 ...

  •   葬礼当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却憋了一上午一星半点儿的雨水都没见着。这种要下不下的雨,教人一抬头就难受。

      像冯雅这种出生在土豪世家的,葬礼自然也是土豪级别的。

      秦言其实有些后悔来参加了,因为她很快发现这么多葬礼的来宾中,她认识的几乎不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除了冯雅父母和莫城,她只在认识一个江维翰,撑死了四个手指头。由于人多,就算她想跟江维翰打招呼,也只能隔着人群颔首。当然也是因为她这会儿没什么叙旧。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韩凤哲本人,那个冯雅的韩国男人未婚夫。他也作为家人一道接待来客。冯雅的父母早年来新加坡旅游的时候秦言见过,她还当了回不称职的地陪,很不识相的带着两个住金沙酒店的富翁富婆流窜于新加坡各大巴刹食阁品鉴各种海南鸡饭和沙爹。

      大概也是秦言走狗屎运,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总之冯雅的父母在那次旅游之后挺待见她的,邀请她来启北小玩小住的次数不下十次,只是秦言每回都因为不可抗力拒绝了。这里的不可抗力,真的不可抗——没钱。

      秦言觉得自己之所以能被冯雅的父母待见,还得多亏了冯雅当时年少不羁,常年泡吧结识的那些酒肉朋友。在他们衬托下,秦言的光辉形象简直高端大气上档次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步。

      冯母几乎全程都在哭,见了秦言不知怎么忽然抱着人伏在她肩头失声痛哭。秦言感觉眼睛里涩涩的有些难受,但终究没有掉眼泪。她没有在人前掉眼泪的习惯。

      冯母哭得一时失控,秦言手足无措的拍着老人家的后背,半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以前秦言笃信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别人捅你一刀,疼在你自己身上,教人瞧了也不过是可怜你平白无故挨了一刀。这世上能做到同情的人很多,但能共情的却很少,少到几乎没有的地步。

      但她知道,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毕竟死了爹又死了娘,就连那个不负责任的姐姐也是往墙上一磕自我了断追随马克思去了。所以啊,秦言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何况,冯雅也勉强算是个挺重要的人。

      不知道她跟冯母这样,算不算感同身受。秦言拍了拍还在怀里抽泣的女人,心里闷闷的,不怎么好受。

      一定是这鬼天气害的。

      秦言这么想完,都觉得自己动不动把问题丢给破天气的本事又更上一层楼了。

      冯母这边刚哭得小声了一点转为抽泣了,估计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嚎啕大哭了,甚至情况比刚才更严重。冯父和韩凤哲两个大老爷们也是强忍着眼泪水在接待宾客,冯父见她哭得如此厉害,只能拜托让秦言带她去找个空房间休息一下。

      莫城原本一直跟个木头似的杵在一边——他跟冯雅不熟,这会儿又是陪人来的,属于只能贡献点同情的那种来客。他这会儿逮着机会立马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开溜了。

      秦言这种情况自然没空管莫城。

      “她都要结婚了……”

      冯母几近哽咽的说完这一句,免不了又是失声痛哭。秦言只能拍拍她微微颤抖的后背以表安慰。有那么一瞬间,秦言也想哭一哭。不过两天,喜事变丧事,任谁听了都能同情一下吧。

      秦言陪冯母坐了挺久的,冯母一直处于哭一哭停一停,停一停又哭一哭的状态。秦言看她真的没法收拾好心情,就只能想办法哄她在睡下。

      遇到这种事情,秦言一般都会选择倒头大睡。

      秦言出去跟冯父打了声招呼,就也出去透气去了。作为一个土豪家庭,妥妥的湖景房。秦言在江边走了一圈,没见到莫城人,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打。反正他在不在都一样。

      下午一点十四分。

      戴维应该还在飞机上,他因为有工作,所以晚上才能到启北。

      风渐渐变大了。秦言裹紧了针织围巾,打算折回去打道回府。一转身,就看见了个穿西装的熟人。倒也稀奇,那人跟冯雅就那么点交情,竟然也来了。

      秦言和冯雅能认识张岳,全凭一顿宵夜。

      “好久不见。”张岳先开口打了招呼。秦言也回了句一模一样的:“好久不见。”

      还真的,是非常久啊。那顿宵夜之后,其实也没见过几次,关系只能算是知道名字的人,秦言甚至还没法把他列入朋友的名单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秦言对朋友这个头衔的取得要求设置的太高的缘故。

      “节哀。”张岳说完这句话,两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解铃还须系铃人,打破的沉默的,也是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喝个咖啡叙个旧啊?”

      秦言对他的邀请显然不感兴趣,也拒绝的十分了当:“张导,我们俩也没什么旧可叙的,何况张导你这么忙,就怕我有空你也没空啊。除非你要找我当下部戏的女主角,否则我们俩没什么好谈的。”

      张岳这人是个导演,之前在新加坡念书。这两年才回国发展的,本身家境挺好,发展的还算不错,也不爱睡女演员。他是在一次麦当劳吃宵夜的时候,遇到的秦言和冯雅。

      秦言那天原本不想出去吃宵夜,宵夜这种又长肉又费钱的项目,她向来拒绝参加。只是那天她实在不忍心再拒绝冯雅了……因为她已经连续一星期拒绝冯雅的宵夜请求了,感觉再这样下去会友尽。

      所以那天秦言属于半不情愿。而她们那天吃的时候还遇到了一点麻烦,大概就是,冯雅跟服务员说了,她的双层芝士汉堡里面不要加那两片味道奇怪的酸黄瓜,但送上来的汉堡里还是有黄瓜。

      冯雅为了两片酸黄瓜气势汹汹的打算去找他们理论,中间秦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她全程就是在吃。只知道冯雅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没有酸黄瓜的芝士汉堡,身边多了个张岳。说是多亏了他,自己才这么快凯旋而归的。

      没有营养的一天,没有营养的宵夜和没有营养的相识。

      “你还是老样子啊。”张岳听了秦言的话反而乐呵乐呵的笑了笑,说,“别这样,好歹也算老朋友,叙个旧而已。”

      秦言忽然觉得对着张岳,她有点懒得说话,就干脆噤了声。要说为什么秦言对他态度这般,全是因为他当初追过她。怎么说呢,当时就惨遭拒绝。并且当时吧,她是想也没想就用自己已经结婚了这一事实给搪塞过去了的。依秦言的性子,自此自然是不可能主动联系别人。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秦言不满的撇了撇嘴嘟嚷了一句。

      “哈哈哈……可不一直是这个样子嘛。”张岳笑意渐浓,“真的就是作为朋友聚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

      “还是不要了,我丈夫是个大醋坛子。”秦言摆了摆手,忽然有些懊恼。怎么好像这两天老能被人缠上……而且,为什么刚才没打电话给莫城,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见不到个人影儿。

      “哦?是吗?”

      “是啊。”

      “是啊。”

      出乎意料的,竟然不止一声回答。秦言听到这个跟自己和音的男声先是皱了下眉,第一反应以为是莫城来救场,但回头看到的却是老同学——江维翰。

      江维翰笑着把手勾上了秦言的肩,说:“对啊,所以现在大醋坛要把人领走了。”

      江维翰的演技倒真不是盖的,把张岳这个导演唬得一愣一愣的。等两人走远了,秦言才耸了耸肩,等江维翰松手了之后才面无表情的说:“怎么?”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一下,毕竟我可是把你从缠人的家伙手下解救出来的人。怎么说呢,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江维翰又开始大言不惭了。

      秦言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又没求你救。”

      江维翰笑笑转移了话题:“嗳,这两年在哪儿发财啊?真是发了财都不联系我们这些个老朋友了啊,得死一个才能见一面,估计下次见得在我的葬礼上了”

      “你是问我最近在哪儿穷?在安南。你不也自顾自逍遥吗?”秦言纠正了他一下,然后出于礼尚往来的原则询问道,“诶,不是说去大英腐国了吗?怎么样,找到心怡的男朋友了吗?”

      江维翰此人,有龙阳之好。说白了吧,就是个gay,他跟冯雅也是在酒吧认识的。要说比起她的其他酒肉朋友,他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这家伙跟冯雅基本上臭气相投,两人一样一样的贱的自成一派。

      由于冯雅整日和这家伙厮混在一起,而秦言又整日和冯雅厮混在一起,于是三个人算是经常厮混在一起。不过这样的日子到江维翰去英国那时就结束了,因为那家伙去了腐国之后估计是整日花天酒地,加上时差什么的客观因素,干脆和她们基本断了联系好长一段时间。

      “最近空窗期。”那边的救命恩人显得略忧伤。

      秦言看着他的样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会从上次那谁空到现在了吧?”

      一物降一物。大概每个人都有个死穴,而江维翰的那个死穴,让他追着去了英国,最后还是没追回来。

      江维翰忽然低了头,不响了。过了半晌,秦言隐约听到他说:“怎么就没了呢……”她知道他说的是冯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传染了的缘故,忽然有些心情沉重。

      秦言知道江维翰难过。但确实也没想到,这家伙会光天化日的在江边忽然放声大哭出来。

      他“哇”的一声开始大哭的时候,还把秦言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进江里去。她定了定神,无奈的拍了拍那人的后背。江维翰一米八的个子,干脆抱着秦言这不到一米七的人开始痛哭,眼泪鼻涕都往她外套上胡乱蹭。

      秦言还是心里闷闷的,却也哭不出来。对江维翰这行为又表示略嫌弃,想起自己同样往顾硕身上蹭眼泪鼻涕的事儿,没好意思再嫌弃。就是有点担心,这儿都快零下的天了,这家伙的鼻涕会不会结冰冻在自己的衣服上。

      “别哭了。”秦言只能这样说,不知道算不算安慰。

      毕竟也是个大男人,不像冯母,江维翰哭得差不多了就一抹脸挺直了背脊,放过了秦言的外套。只是他这边好了打算回去的时候,见秦言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看傻了?……赶紧走了啊。”江维翰催促了两句,顺着她的目光寻过去,看到了离他们不远处正在走来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丈夫,是个醋坛子。”秦言看着那人有些失神,就慢吞吞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江维翰消化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哎妈,你说那个就是你老公?”他又转头盯着那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皮相真不错啊。”

      秦言回神看到江维翰这副快流口水的死样子,抽了抽嘴角,不知怎么脱口而出道:“朋友妻不可欺。”

      说完,她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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