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穷途》寂静清和

5、生日

　　“路恺，下个月我生日，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

　　“路恺，下个礼拜我生日，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

　　“路恺，我明天生日。我烤蛋糕，你别自习到太晚，早点回来吃蛋糕。”
　　“……”

　　“路恺，快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我的愿望：第一个，当然是希望明年也能和你一起过生日。第二个，希望我能考过那个天煞的高数，为什么我们现代汉语专业也要考高数呢，太没人性了！第三个，希望将来工作了能养一只像《蜡笔小新》里一样小的小白！嗯，我一点也不贪心！吹蜡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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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莫帆生日。
　　简徒定了99朵玫瑰送到编辑部。

　　姑娘们各个羡慕嫉妒得直尖叫，小贾摸摸下巴，认输低声道：“还好我老婆不在这儿，不然我还不被埋汰死。”
　　张惠歪着脑袋目送快递小哥把花送去了莫帆的办公室，半张着嘴一脸花痴样：“啊~~~~简徒哥真是完美情人！真是每年都送呀，生日，情人节，七夕节，次次不落。我男朋友……哎，别提了，一想就来气！对了，小贾你每年都送肖华姐什么？你们都是搞文字的，应该都懂得浪漫。”
　　小贾一被问到脑袋马上缩回去看稿子了，回道：“还能送什么，就是这些玩意儿喽，变不出什么花儿来。”

　　李丽听了立刻坏笑道：“别听小贾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上回问过肖华姐，听说他们家呀——”
　　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哎，小丽你别爆我的丑！”小贾突然探头双手合十道。
　　“谁让你上回自己版面不弄好都丢给我做！你儿子要人陪我女儿也是要人陪的好不好。他们家呀，每年都是肖华姐把他的工资卡还给他一天让他随便花。”李丽说完，报了仇，乐得不行，踏着轻松的步子拿着水杯逃离现场。
　　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哦——”了一声。
　　“你——”贾真的脸红了，有些尴尬地赶忙辩解：“我是新世纪好男人，媳妇儿管钱，我每年都拿卡带媳妇儿胡吃海喝一顿，现在有儿子了，就一起去给儿子添个大件，我怎么了我！”
　　贾真的老婆是他学姐，从大学就一直管着他到现在，难怪他是妻管炎。

　　“赵琼，你呢，你和你女朋友怎么过生日的？”唐玉听了贾真的话已经在想象幸福生活的模样，一脸憧憬去八卦赵琼。
　　之前赵琼迷糊了一段时间又一下子精神抖擞，大家八卦地去问莫帆，老大只说赵琼以前喜欢个姑娘，分开了很多年终于又在一起，于是大家八卦议论了好一阵子。

　　赵琼从头到尾都在回邮件，不过字打得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盯着键盘扬起嘴角幽幽地说，
　　“我比较无聊，他生日的时候，我只会烤个蛋糕给他。”
　　“真的？赵琼看不出来嘛，还会烤蛋糕，不错不错。”张惠惊讶道。
　　“很简单的，跟着食谱做，傻子都会。”赵琼抬眼朝众人笑一笑。
　　“啊，那你女朋友送过你什么没？”唐玉已经在想将来和自己未婚夫在家里一起烤蛋糕的模样。
　　“他……比较实在。那时候我高数不好，上半学期高数是补考过的，后来下半学期他教了我小半个月，我大一下高数成绩考得比任何一门专业课都高。”赵琼咧着嘴笑，心里甜甜的。
　　“哇塞，你女朋友好强悍，高数真是变态难，我当年高数也是补考过的。也挺浪漫的。”唐玉又去补脑了。
　　“我老婆高数也很牛，啊呀，看来将来咱们赵琼要是妻管严咯……”
　　“妻管严是你吧，小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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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下班的时候赵琼送了作者稿酬对照表去莫帆的办公室。
　　莫帆正盯着那束玫瑰花发呆。

　　节日互相送礼物，是莫帆和简徒的约定。
　　模范说过：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一定要认真地过每一个节日，节日的意义就是提醒人们记得爱情记得团圆记得老祖宗的传统和规矩，那些感动和团圆不和爱人分享，又能和谁说去。
　　而这些年莫帆和简徒之间送的东西都是些放不住的——鲜花和酒心巧克力。
　　“反正我爱慕虚荣喜欢浪漫，他爱吃酒心巧克力，正好。”莫帆总是自嘲地这么说。

　　“哟，来了？”莫帆转过头。
　　“生日快乐。”
　　“呵，你说得真够晚的，东西给我，你早点回去吧。有没有偷吃蛋糕？”
　　简徒除了花之外还送了蛋糕，蛋糕是分给同事们的。
　　“没偷吃。老大怎么不早点回去，这东西明天再看吧，别让简徒哥等急了。”赵琼看着花儿心里羡慕着。
　　“不了，今天加班。”莫帆扬了扬赵琼刚给他的稿子。
　　“老大？”赵琼看得出莫帆的失望。
　　“他爸妈前几天过来了。这次……可能得住小半年。我自己那儿网络坏了，回去也没事做。”莫帆叹了口气，去看文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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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琼回到格子间里，心里不是滋味。
　　莫帆和简徒十多年了。
　　每次简徒的爸妈来了，莫帆只能离开。这些年简徒一直没有女朋友，他的父母不是不怀疑，他们见过莫帆几次，只说是大学同学，但是两个老人早就起了疑心，这些年每次过年过节不是他们过来就是让简徒回去。
　　现在连莫帆的生日都踩着点来了。

　　莫帆那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分享节日欢乐的愿望，很多年都没有再实现过……

　　下班了，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赵琼还留着。
　　赵琼心疼莫帆，给路恺打电话说晚上要加班回来得会晚些，让他别等他吃饭。他准备在办公室里陪着老大。
　　正要去问问莫帆晚上准备吃什么他好帮着去叫外卖时，大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简徒来了，还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手里捧着很大一叠文件。
　　走得有点急，简徒完全没有看到黑暗中格子间的赵琼。

　　大办公室里很安静。总编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实。
　　赵琼听见莫帆吃惊的声音：“你……你怎么来了？”
　　简徒抱了莫帆，温柔地说着：“生日快乐。”

　　好久，办公室里都没有声响。那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在接吻。

　　很久以后——
　　“怎么不接我电话？我去你那里找人，也不在。”是简徒的声音。
　　“……手机静音放在大衣口袋里了。我怕我忍不住给你打电话骂你没心肝……”莫帆轻轻笑了起来，随即叹了口气道：“好了人也看过了，你回去吧，晚回去你妈又要念叨了。”
　　“我说我要加班到晚上十二点。”
　　“你爸妈信？”
　　“戏做足了就好，我连续加班三天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哟，十二点，男版灰姑娘，有水晶鞋吗？”
　　“水晶鞋没有，不过订了你爱吃的龙泉坊的晚餐，水晶虾饺一定有，要去吗？”
　　“唔——虾饺虾饺，去的去的。我保存下文件……我以为今天要一个人过生日衣服都穿得乱七八糟的，我得先回去换一身。”
　　“这件大衣是我的吧，你穿着当然大。”
　　“唔，是吗……怪不得，又大又重。走吧。先回去拿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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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赵琼躲去了茶水间。
　　他等那两人走了才整理了东西回家，一路上都是带着暖暖的笑意。

　　莫帆同赵琼说过：“以前觉得还年轻不就玩玩嘛，男女夫妻都那么多离婚的，大家不都过得好好的。简徒到时候要去和女人结婚，就当是和我离婚好了再找个更好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这一晃就那么多年，现在也已经不那么想了。以后他结婚，我就去买他隔壁的别墅，做不成情人，做邻居做朋友也好，将来他生个儿子我还能捞个干爹当当，当做白捡的。”
　　赵琼曾经讨厌过简徒，觉得莫帆付出太多，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看不见结果的未来。
　　只是同他们相处久了，才觉得，这些年简徒对莫帆是真的好。这种好，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或者是要死要活的相守，而是每一日每一日地细心呵护和陪伴。
　　在能相守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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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琼回到家的时候，路恺正端着一盘芹菜炒肉放在饭桌上，身上还围着围裙，是机器猫图案。
　　桌子上两菜一汤，平日里两个人的分量。
　　“吃饭没？”路恺没什么表情地问。
　　赵琼摇摇头，上前抱着路恺，很久都不吱声。
　　路恺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陪着他沉默。

　　“路恺，明年你陪我过生日吧，好不好？”
　　路恺的手僵了僵，从赵琼的脑袋上放了下来。
　　“好。”
　　“……呵……到时候我烤蛋糕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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