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温言·残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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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雨露悄悄地滋润着这片土地，阳光透过树叶照耀着大地，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末念谷。
“沦月，你说说，不就是在他脸上画了几个符号嘛？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又没□□他媳妇，用得着追我两大街么？”一个气鼓鼓的声音从树下传来，那带着撒娇意味的话语让人心痒，仿佛有一束阳光在幽暗的心间照射。
“小赤，你觉得像你溟夜哥哥那样的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微微抬首，用手挡住脸上跳跃的阳光，沦月轻松惬意地笑问。
暗赤转了转眼珠，一本正经地用软糯的声音答道：“女人。”
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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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赤心殿。
正闭目养神的流火忽地睁开那双潋滟的红眸，悲痛，缓缓地在眸中流转，汇成轩然大波，最终归于平静。
夜。
芸芊殿。
“小赤，最近过得开心么？”搂着暗赤，站在窗前，望着满天繁星中的那轮明月，芸姬慈爱道。
“嗯…挺好的，就是有点…有点闷。”暗赤撇撇嘴，小声道。
除了练习，就是去听沦月弹琴，虽然曲音悦耳，但一直听也是会闷的。
“会闷？那…我们明日去宫外看看。”
“好啊好啊！听下人们说，宫外可热闹了呢！娘亲你最好了！作为奖励，小赤亲一下脸蛋。”暗赤甜甜地笑道，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撅着娇嫩的唇瓣，“吧唧”一下亲在芸姬的脸上，那残留的口水印使芸姬哭笑不得。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不妨说来听听。”一个男声传来，带着浅浅的笑意。
暗赤和芸姬转头看向门口，只见茗烙身着长袍，旁边跟着三个小孩，正是漓云，溟夜和尘谨。三只可爱的娃子看到娘亲后马上蹦跶蹦跶着进了内殿，扑向娘亲，一娃一个口水印。漓云还抱着芸姬的脖子蹭啊蹭，那带着撒娇意味的表情和动作颇像一只刚刚被冷落的小猫咪。
茗烙一见漓云的样子便摇头，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挡不住。他轻快地走上前，把巴在芸姬身上的漓云抱下来，丢给溟夜和尘谨，自己和夫人甜言蜜语去了。再次被冷落的三只娃子睁着大眼，瞪了茗烙几眼后，转身爬上芸姬的床，郁闷地跟周公玩耍去了。
窝在芸姬怀里的暗赤不自在地动了动，转头看着爹地道：“娘亲答应我明天要去宫外玩，我想要不要叫上溟夜哥哥他们，那样会热闹些。”
茗烙笑了笑，刚欲开口，便被床上瞬间跃起的小身子吓到，看清面容后，不由嘴角一抽。
“我要去！我要去！”漓云迫不及待的声音在殿内分外清晰。
芸姬看着急切的女儿，笑道：“好，那大家一起去吧。”
“耶！！！”
“喂！你很吵诶！”
“嫌吵就不要听啊……”
“诶诶，别生气别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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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风吹动了树枝，月光投下的影子摇晃在窗上，颇像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忽地，一阵箫声突兀地响起，曲调哀怨，似是那被深困在牢中的人，带着不甘，又带着无奈。片刻，琴声不再哀伤，却是变换成了另一种情绪，那种深入骨髓不能去除的恨，刻骨铭心。这箫声不知从哪儿来，像凭空出现般，似是在远方，又似在耳边低喃。
此时暗赤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这箫声便感觉不对，眼前的事物似乎变得模糊了，还感觉到自己正在行动，意识也慢慢飘忽起来。脑中忽然一痛，紧接着便听见有人在耳边喊叫，意识也渐渐恢复过来。
“暗赤！暗赤！”
皱了皱眉，好吵……
“暗赤，你总算恢复意识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暗赤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棵树后，身边是流火，看那焦急的表情，刚刚应该是她在叫吧。
“我刚刚……”暗赤欲言又止，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左看去，流火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目光凝住，下意识抓住了暗赤的手，像是在抓着一样即刻就会消失的珍宝。那草场上，正有许多府里的人聚集在一起，且人数还是在不断增加的，每个人的身份都不同，有婢女，杂役，侍卫，就连茗烙和芸姬他们都在，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闭着眼。
正当暗赤纳闷他们要做什么时，一个红影从远处飞来，在他们上空停住，待他立定，暗赤才看清了他的面容：一头白发，一双深邃的眼眸透着与日争辉的光芒，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完美不可挑剔的脸上焕发着猖獗和狂傲，一身红衣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冶，整个人犹如一朵盛开的罂粟，魅惑而致命。只见他抽出一支玉笛，吹了一声，下面的人便睁开了眼，而此时外面也多了几层
由黑衣人组成的“人墙”，刚恢复意识的人们一见这场面便惊恐着要冲出去，奈何黑衣人太多，而他们又都手无寸铁，冲不出去不说，还死伤不少。
那红衣男子见状冷哼一声，“就凭你们，能冲出我的黑衣禁卫团？”说着又在草场上微微扫了几眼，冷笑道，“哟！那不是鼎鼎有名的烙王么？怎么有兴致来这地方？”
下方的茗烙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打量着红衣男子，眼中暗芒一掠，身体微微抖动起来，“你是…十年前那个……”
“没错，我就是十年前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孩子，霄家唯一的后人，霄戮。十年前，你滢椎皇族为了那个即将出生的婴孩，要置我们族人于死地。所有人都知道，她一出生，霄家就会成为她的障碍。你们为了让她的成长不受威胁，硬是让霄氏一族死于非命。可是，你们不会想到，十年后，霄家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霄戮冷笑道，“快说出那个人在哪儿，不然我让你们所有人立刻消失！”
此刻，茗烙心中五味杂陈，那霄戮的话让他想到了十年前那个狼狈的背影，混杂着不甘，悲愤与恨。这也让他想起了十年前，他滢椎皇族的确费尽心机杀害霄家，只为一个还在腹中的孩子，而
那个孩子，便是暗赤。一想到暗赤，茗烙顿时感到欣慰，滢椎一族千百年来唯一的五殿仙，且天生有一副好相貌，人也机灵，长大后一定是位优秀的音师，可惜，他恐怕是无法看到了……
霄戮看着茗烙变换的表情，猜到了几分，不耐道：“快说！别浪费时间！”
上方的霄戮已准备逼问，茗烙忽道：“我不会告诉你们她的下落！你们别徒劳了！”
“你不肯说？那就休怪我。”
只见那一抹红影向下窜去，在人群中抓到芸姬，又飞快地行至空中。他冷笑道：“这样呢？烙王，你不会弃你的发妻不顾吧？”
“你！”
“怎么？想清楚了么？说，还是不说。”
茗烙脑中迅速地考虑：说还是不说？一边是相爱至深的妻子，一边是血缘至亲的女儿，他该怎么选？说？霄戮一定会斩草除根，屠杀他们。不说？所有人都会死，或许还包括小赤。为了那存活的唯一希望，芸儿，对不起，我只能……
“我不说。”坚定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却带着一丝颤抖，和悲伤。
“不说…呵呵…还真是无情，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爱妻的下场吧。”霄戮将手中的芸姬丢向外围，面无表情道：“接好了。赏你们的。”
外围的黑衣人蜂拥而上，一把扯开芸姬的衣服，芸姬失声道：“啊！救命！救我！不要啊！！！”
但这些话，很快就被吞没。
“不！芸儿！霄戮！你怎么这么残忍！不就是死！痛快点！”茗烙愤怒地大吼。
“烙王，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不说，就不能怪我狠心。哦，不对，我这不算什么，只是把你当年的所作所为还回来罢了，你的妻子已经这样了，接下来，就是你。”霄戮说着，手中的玉笛贴在唇边，一阵音波袭向茗烙。此时的茗烙已经被痛失妻子的事实震撼住，来不及闪躲。那音波见血封喉，一招毙命。
“剩下的，杀了。记住，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草场上便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尖叫，血腥味随之传来，蔓延至每个角落。
“爹！娘！放开我！你放开我！”暗赤疯狂地大吼，奈何再怎么扭动也挣脱不开流火的钳制，反而被流火捂住了嘴，强制带出了王府。
暗赤刚被放下，就踉跄着要跑回去，被流火一把拉住，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你现在回去对得起他们么！”
暗赤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转身，朝着宫草场跑。然后，背后却传来流火的叹息：“不要去了，他们没有可能生还了。”
那背影顿了顿，猛地转身，“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
“他们不可能活下来，就算这一次活下来了，下一次，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流火无可奈何地说。回应她的，只是死寂，如死一般的寂静。流火抬头看向暗赤，目光却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停住
。
她哭了。
心没来由的一疼，静静地走去，拥住那个此刻脆弱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女孩，紧紧地，紧紧地，良久，都不曾动一下。
过了不知多久，流火看了看天色，轻轻道：“我们进去，道个别吧。”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刚欲开口，就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温言·残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