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再生缘》冷泠

3、佳人初现

　　“小姐，小姐……”一阵清脆的呼喊打破了孟府花园的清净。只见一道嫩黄的身影，越跑越快，奔向了莲花池畔连功的人儿。

　　“若兰，你急什么啊，难道小姐会飞了不成？”笑盈盈的一位白衣姑娘信步走近。只见她一袭是月白绣花滚边团衫，下着一条白纹罗裙，无甚挂饰，只有一个汉玉坠，脂粉薄施，蛾眉淡扫，只簪一根梅花簪，戴一对翠玉耳环。虽然穿着不甚华贵，但是通身透着文静雅致，倒似一个大家闺秀，不过，她方才的一声小姐和脸上谦和温柔的神色说明她并非主人，她在这府中既不是小姐，也不是一般的丫鬟。

　　其实，当年锦绣嫁给孟士元为妻，膝下只有一女，名唤丽君。恰巧救了一位落魄秀才的遗孀苏娘子，锦绣怜她孤女寡母被族人欺负，颇为同情，苏娘子又知书达礼，索性请她入府做了丽君乳娘，地位却不同仆妇，待之如客，平日协助自己管理府中事务。而那名孤女同丽君从小长大，焦不离孟，姐妹情深。因丽君为她改名映雪，平日爱穿白衣。

　　“别逗若兰了，她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小姐，是老爷来自京城的信！老爷让刘府的家人顺便捎回来的。”

　　“快拿来我看！”丽君闻言大喜，要知道父亲自进京述职以来，已有数月音信皆无。不知信中都写些什么。

　　丫鬟若兰侧脸看着丽君的脸色一阵欢喜，一阵忧虑，禁不住问：“小姐，怎么了？”

　　“有好事，也有坏事。若兰，去把送信的亲随叫来，我想亲自问问，父亲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信里有些写得不大全。”

　　…………

　　送信的江心月跟着管家，七转八绕地来到小姐的书房“扫雪斋”，静候一旁，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简直如擂鼓一般。也难怪，小姐在这春晖城中，以其智慧与美貌人尽皆知，号称“春城第一奇女子”。人言她一岁能言，三岁读书，五岁能诗，七岁便文武双修，亡故的夫人因为仅得一女，在生前把她当儿子一般地栽培，专门请了多位名士教导，又说她长得肖似其亡母——当年号称锦绣无双的江南第一美女锦绣，可惜多数人从未见其真面目，只有亲近的侍儿和亲朋见过，无不如痴如醉，直叹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也不知这次能有幸见面否。

　　江心月这边正胡思乱想着，耳边一阵叮当声，余光瞥见两个青衣女童轻手轻脚地把一层纱帐放下，心下就知道必定是小姐要亲来，更加不敢放肆，低下头来。

　　“江壮士，多谢你长途跋涉，一路上辛苦了。”简直是天上仙乐，听之忘俗，想来人品也是超凡脱俗。

　　“小的担当不起，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父亲大人在京中究竟情况如何？”

　　“听说，皇上很赏识孟老爷，大家都认为孟老爷可能要入阁为相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丽君的心不由得一紧。

　　“只是孟大人对于新的同僚们有些为难呢。”

　　丽君心下默然，父亲信中虽然没有明写，但多少透露了一些风声，更何况朝中的争斗已是朝野尽知，以她的聪明智慧不难猜得出。新皇登基，立宠妃刘氏为后，刘家一门一下子“鸡犬升天”，国丈刘捷拜封右丞相，国舅刘奎壁拜封将军，加上一干阿谀奉承小人，俨然一副朝廷新贵的样子。也难怪，据说刘氏不仅艳若桃李，而且为人聪明机警，专宠于六宫之中，竟无人可及，如今又有身孕，若生下一个男孩，便是太子。不少人便是冲着这一点投奔了刘家门下。

　　刘家的气焰嚣张，当然引起了不少大臣的不满，其中就以梁鉴老太师为首，总与他们作对，刘氏对他们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为何？原来梁老太师是太后族兄，又是前朝重臣，一时半会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中立的皇甫元帅为人正直，绝不会与刘家同流合污，所以刘家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拉拢住父亲。只是父亲为人耿直，对上刘家这个老滑头，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本欲再问几句，但想到江心月是刘府家人，恐怕有些事不方便问出口。

　　丽君思及如此，心中千回百转，一时竟出了神。

　　书斋中，檀烟袅袅，墨香流转，了无人声，好似时光凝固。

　　江心月却有些站不住了，一来他站了许久，二来实在好奇，加上面前总是飘过丝丝清香，无兰麝之俗，无花香之馥，似有似无的。他不禁偷瞧了一眼，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江心月直觉得脑中轰地一下，什么都忘记了。

　　轻纱飘飘，依稀可见对面的一位丽人临窗思索，虽然纱罗蒙蒙，却平添了几分朦胧美，依稀可见娉婷身影，走一走似步摇生香，弱柳拂风，静一静若洛神凌波，娇花照水。风儿悄悄地吹开一角纱帐，略略露出半张脸，鬓似刀裁，肤如凝脂，眼含秋水眉黛春山，真个是施朱则太赤，施粉则太白，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咚的一声，江心月倒在了地上。

　　“哎，又是一个一不小心看到小姐真容而晕倒的人。小姐，看来你还是穿男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