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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家破、出逃、被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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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华勉强压下心中不祥的预感,颤抖着接过了信。只在火石电光的一瞬间,少华就明白了一切。皇甫家,这样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般的世家,就这样,一夜间,忽喇喇地倒下了,任这风吹雨打。
“爹爹,爹爹怎么办?”少华象是猛然想到什么。
“华弟,莫急,既然没有确切的凶信,倒是一件好事。倒是你,才是最紧要的事。”少隽筹划已久,缓缓道出。
“我?”少华尚未回过神来,径自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天之变。
“是啊,华儿,你可是我们皇甫家中的一脉单传。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为娘的也不要活啦,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皇甫家的列祖列宗?老爷啊,老爷,你到底在哪里?”夫人喊一声老爷,抹一把眼泪。
“娘,现在哭也不是办法。娘若信得过孩儿,便让孩儿来安排如何。”明明是问句,却是肯定的陈述。事到如今,一向温文娇弱的少隽也顾不得隐藏什么,那股子收敛多年的锋芒呼之欲出。
“华弟,我已修书一封,且准备了一些盘缠,就让吕伯同你去吧。襄阳熊家乃是我们的旧相识,不过自从熊大人辞官离京后,我们少有来往了。”温婉中自透着坚定。
“隽儿啊,为何让华儿只带一个老仆投奔熊家呢。我皇甫家门生故吏遍布四海,你忍心让少华躲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吗?”夫人大惊。
少隽只得苦笑:“娘,到了这种时候,人家躲我们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记得我们元帅府的威风?吕伯是家生奴才,必定忠心,况且年老者既稳妥,又不贪慕虚荣富贵,断不会出卖弟弟。熊家受父亲当年救命大恩,而熊家又以义气扬名,想来会好好待华弟的。再者,我们与熊家往来近年并不密切,定不会有人疑到这上面去。”
想不到,少隽仅这短短一瞬间便转了这许多心思。夫人象是不认得她一般,定定地瞅着她。
“姐姐,那,你和娘怎么办?”少华急切道。
“我和娘从相反方向走……”
“不行!!!我皇甫家断然不能做这贪生怕死之徒。何况,老爷有怨在身,我们不能弃之不顾。”夫人涨红了脸。
“那,娘,您说怎么办?”少隽不解,娘,刚才不是好好地没出声吗?
“我们留下,一者,总要拒理抗争,若逃走反倒坐实了罪名。二者,将来你父和华儿必来相救,我们娘儿俩乃世族女眷,怎可在外抛头露面?再者,再者,”夫人顿了顿,低低道,“我等被捕总不至于叫官家失了面子,或许,少华可以逃地容易些。”
原来如此,少隽心中一窒,绕来绕去,终究还是到了这步。说到底,以少华为上。
林花谢了太匆匆,难道自己最后还是那抱在枝头死的娇花?
太匆匆。
为何女儿家总是那匆匆过客?
想看那朱墙外的绿柳斜阳,想荡那十里洞庭湖,好想,好想。
可是,却不能。
望着母亲那期盼而又愧疚的眼神,少隽还是软下了心肠,微微点了点头。
少华,这一别,好自珍重。
少隽和母亲默默地遣散了家中的仆人和一些依附自家的族人,再略作收拾,贴身藏了些财物,偌大的一个府邸只片刻间便落得个干干净净,冷冷清清。说什么金堂玉马,朱门画栋,此时,也不过残月下的几个孤单人影罢了。
沉默在空气中燃烧着,烧痛了少隽的心。这样,值得吗?少隽甚至有些恍惚了,泪眼朦胧中,昏黄的月亮在眼前不断的晃啊晃,化作一片黯淡。千里明月共一轮,不知这月光可是映着老父憔悴的面容,不知这月光可是映着小弟出逃的小路,不知这月光可是映着伊人的夜读,不知,不知……
“咚,咚,咚”门外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夹杂着不少金戈之声,武将之女的少隽自是知道那是什么,这世上最冰冷的东西,却也是这府上最熟悉的家什。凝神一听,看来至少来了百来个人吧,其实,何必呢,少隽失笑了。
于是,当带兵的人闯入正堂时,看到的只是一个安坐堂上的雍容贵妇和一位浅笑嫣然的少女,,清泠泠的月光把她的身姿映做地上的朵朵黑莲花,寂静的厅堂中,被这突如其来的金戈铁马之声冲击地嗡嗡回响。
是啊,该来的,它终于来了,华弟啊,切莫负我等苦心。
少隽款款走下台阶:“皇甫夫人及奴家在此已恭候多时了,且请宣旨吧。”
一滴泪悄悄地碎在一片摇曳的花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