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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芝加哥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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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洛步晨睡得格外安稳,甚至做了个甜蜜的美梦。
梦见他们一起回到了香港,手拉着手在珠江边上散步。他一手牵着安凡,一手牵着大金毛犬。很多日子不见晨晨对主人想念的很,汪汪叫唤着围着两人前后乱跑,安凡便咯咯地笑起来,拍着手高声道,“一个大晨晨,一个小晨晨,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
洛步晨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便见到安凡低了头,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扭捏的表情。
“其实我知道的,洛步晨,你喜欢我对不对?我也……”
“喂!起床啦,做什么美梦呢?口水都流下来了。”
突然被安凡的声音惊醒,洛步晨一下子睁开眼睛慌忙抬手擦了擦嘴角,便见到安凡在旁边噗的笑了出来,“骗你的,还真信!没有流口水,就是笑得太欠扁了。”
“可恶,还没听到回答呢……”洛步晨郁闷地揉了揉头发。
“什么回答?”安凡奇怪地望着他。
“没,没什么。”洛步晨赶忙心虚地转移了话题,才要说话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搞得安凡被他看得一愣一愣的,狐疑地摸了摸脸,“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这,这这这——洛步晨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印象里这身衣服是天才设计师King先生的作品,属于英伦风格的限量版,据说要内部有关系的人才能搞的到,穿在安凡身上竟出奇的合适。本来混血的容貌就让安凡有种欧洲王室的气质,加上精心的款式和搭配的饰品,衬托出少年的俊美和修长的骨架……
洛步晨的脑海中飞快地蹦出来惊艳两字,好耀眼。
平常看安凡朴素到掉渣的打扮看惯了,没想到换了一身装束会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如果安凡现在对别人说他是某国的王子大概没人不相信。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果然不假。
“……这衣服,不是你买的吧?”洛步晨半晌才冒出来这句话。
“你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是我姐给买的。”安凡惊讶。
话刚说完被洛步晨一把拽过来上下又打量了一番,嘿嘿笑着拍他的肩膀,“她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嘿嘿嘿,以后都这么穿。”
“好看?”安凡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好看好看,虽然距离玉树临风的本少爷还差那么一点。”
“你去死吧——”安凡扬手赏了他一拳,从衣柜里拿出另外一套安宁买的衣服丢给洛步晨,“你也没带换洗的衣服来吧,这件给你。你不胖,体型也跟我差不多,应该能穿。”
我靠!又一件限量版!洛步晨暗暗惊叹,这呆货有这么个姐姐都不懂得好好利用!
换装完毕,洛步晨便被安凡兴冲冲地拖出了门,说趁着这几天好好带他在芝加哥玩玩。两人先去了市内的芝加哥艺术馆,一起走在街上回头率出奇的高,美男子美少年的组合再加上闪耀的服饰要不引人注目也难,洛步晨便有点后悔让安凡这么穿着出门了。
美国到底是开放,碰到大胆的女人上来要号码。
“不准给。”没等安凡答话,被洛步晨一把拽了手,像宣誓所有权一样拉远了两步。
大概是洛步晨的脸色凶的太厉害,女人不好意思地说了声“Sorry”自觉离开了。直到对方走的看不见了,安凡才晃了晃还被洛步晨紧紧抓着的手,“喂,人都走啦!”
“唔……”洛步晨有点尴尬,但厚着脸皮不肯松手。
见状安凡头疼地叹了口气,甩不开某个黏人的家伙便任由他牵着了。
见安凡没拒绝洛步晨的心情瞬间变的大好,让安凡感慨这大少爷的脸变的跟变天还快,明明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突然想到晨晨也总喜欢黏人,这只大的跟那只也差不多,便自然地想象现在牵着的洛步晨变成一条威风凛凛摇着尾巴的大金毛犬——
“噗,哈哈哈……”安凡捂着肚子直接笑翻,还把洛步晨搞得莫名其妙。
两人先去了市内的芝加哥美术馆,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美术展览馆之一,也是当今美国三大美术馆之一。美术馆外观呈维多利亚风格,馆内收藏了上下五千年、纵横五大洲的艺术珍品,尤其是法国印象派画家的代表作享誉世界。雷诺阿、毕加索、梵高等一代宗师的巨作价值连城,就连盘踞于大门两侧的青铜狮子塑像也成了芝城的标志。
“对了,我记得夏店长的店里面也有很多印象派的画。”安凡说。
“可我的印象里,夏宇轩不会画画,也对这个不感兴趣。”洛步晨说。
“那那些画……”
“他说是故人送的,本来想丢了但觉得可惜就放着了。”洛步晨回忆说。
“哦?那我回头一定得问问夏店长那位朋友是谁。门口莫奈的那幅《日出》画的很棒,无论从整体布局还是色调……”说起这个安凡兴奋起来,没留意撞上了前面欣赏一幅画作的男人,慌忙退后一步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路。”
对方缓慢地转头,让安凡瞬间身体一僵,有种被盯上的古怪感觉。
好难以形容的一双眼睛,深邃的蓝,透着剑一般的犀利。
他有着一头不太常见的红棕色的发,如火焰般张扬而明艳。平心而论他是个帅气的男人,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个子很高,长得很有型,衣着也很潮。
“下次注意点,小家伙。”男人甩了一句英文,转身走开了。
被指责的安凡没吭声,扭头看向男人刚才看得专注的那幅画。
不是什么名家之作,而是美术馆展出的新人画家的作品,标题名《梦中的女神》。背景是一座天空下云雾笼罩的圣殿,画面中的女神一袭火红的衣裙,金发碧眼,美艳的不可方物。
她神色傲然地望着天空,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表示对众生的不屑。
“是个美人。”洛步晨上前看了之后说。
“感觉跟我姐有点像,她也喜欢红色。”安凡小声嘀咕了一句。
“Judy小姐?别说,还真有点像,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啊。”洛步晨打趣道。
两人开玩笑的时候,走出不远的红发男人停了停,回头朝安凡看了一眼,接着悄无声息地穿越人群消失在了视线里……
游览完了美术馆,两人出来吃了个饭,洛步晨远远看到了旋转的摩天轮,便提议去游乐场玩。安凡略微迟疑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虽然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但临近圣诞节假期的缘故场内的游客依然爆满,两人混在人堆里也不算太扎眼了。
摩天轮的售票窗口前排起了长队,洛步晨便自告奋勇地去买票,让安凡去旁边的休息椅那里等他。安凡坐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就去买饮料,却意外的在售卖点碰见了某个熟悉的人影。在美术馆有过一面之缘的红发男人也在,安凡看到他手里拿着两张摩天轮的票。
是给女友买的吧?安凡心想,拿了饮料又好奇地往他身上多看了两眼。
不想被对方发现了,安凡慌忙收回视线想若无其事地走开,但男人已经先行上前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你就是刚才在美术馆的……”
“是我。哈哈,真巧。”安凡摸了摸头笑道。
“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吧?”男人问。
“嗯,他买票去了,一会儿就过来。”安凡说。
“倒是个蛮体贴的家伙。”男人笑了笑。他似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笑起来的时候意外的很有亲和力。虽然第一印象有点严厉,但不阴沉着脸的时候也是个开朗帅气的小伙子。先前的尴尬不由地淡去,安凡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难得我们有缘,交个朋友如何?Vincent(文森特)。”
“Alex。”安凡报出了自己的美国名字,与文森特握了握手。
在握住那只手的同时,安凡的脸色变了变。
男人的大手有着比常人粗糙很多的质感,掌心和指节处布满了一层常年积累的茧子。尤其是,右手手指的第一指节——用枪时扣动扳机的位置。
安凡下意识地低头往文森特的腰间看去,但外面的风衣将那里挡住了。
“怎么了?”文森特奇怪地问。
“没什么。我的朋友大概买到票了,我过去看看。”安凡说。
与此同时文森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后露出了笑容。“正好,我等的人也到了,回见。”他说着摆了摆手,接起电话来转身离开了。
安凡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摇了摇头,也扭头走了。
回去的时候洛步晨已经买到了票,两人便一起去坐摩天轮。排队等候的洛步晨便笑着逗安凡,“据说摩天轮是给情侣坐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玩这个。”
“吃亏了?那不然给你换个位置?”安凡用眼神指指前面的两个女生。
“不用了。”洛步晨急忙道,小声嘀咕了一句,“……笨蛋。”
所幸安凡没听到,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在空中不停旋转的巨盘上了。老实说坐摩天轮安凡也是头一遭,心里难免有点小小的兴奋。两人遵从工作人员的指示上了座舱,安全门关闭,随着摩天轮的转动一点点升高,眼前的视野也一点点变开阔。
“知道摩天轮的传说么?”洛步晨突然道。
安凡一怔,茫然地看向他,见洛步晨笑了,“传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满了幸福,当我们仰望摩天轮的时候,就是在仰望幸福。幸福有多高,摩天轮就有多高,当我们渴望得到幸福但又幸福迟迟没有到来的时候,试着坐上摩天轮等待它慢慢升高,直到最顶端,俯视所看到的一切,这时我们就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真的?”安凡将信将疑地趴在玻璃窗上睁大了眼睛。
底下的人群在视野中变的渺小,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群山环绕,浩瀚无际。连头顶的天空都似乎变的更近,更蓝,漂浮的白云仿佛一朵朵棉花糖,触手就可以抓到。才发现原来从高空看到的世界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新奇,广阔,美丽。
一股久违的喜悦从心底的最深处升起,记得小时候经常会羡慕地看着远处的摩天轮,但连去游乐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父亲总告诉他外面不安全,尤其像这种人多的地方更不会同意他去。这是童年时一个没有实现的愿望,而现在,它实现了。
那时看到摩天轮安凡只是心里动了动,没想到洛步晨却看了出来。
有种快要被他看穿的感觉,再这样下去,会变成怎样……
似乎,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一只温暖的手从后面搭上了肩膀,将他往身边揽了揽。安凡侧头,对上洛步晨笑得温柔的双眼。不知为何,心跳竟微微加速了几分,在此时此刻,在摩天轮的最高处。
“找到了吗,安凡?”洛步晨的低语在耳畔响起。
“我找到了,那个童年时候的梦。”安凡笑了,“而我现在感到……很幸福。”
另一方面,文森特在约定地点见到了他在等的人。
她并没有穿走秀时候的名装艳服,普通女孩的装束却难以掩盖与生俱来的美艳。金栗色的发斜扎成一束,打着波浪的旋儿从肩侧垂下。十二月份的冬季里,她一袭火红的衣衫好像白幕背景下的一簇火焰,明艳耀眼,像极了那幅画中的女神,傲世众生,不可方物。
“Vincent,真的是你……”安宁的神情透出些许惊讶。她走上前,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摸他的脸,但举到一半的同时她恢复了冷静的面容,面无表情道,“你怎么会来芝加哥?”
“我想通了,Judy。我要去参加后天的聚会,向你父亲求婚。”文森特说。
“你疯了!爸会让你有来无回!”安宁脱口而出道。
“我做好跟Howard先生打持久战的准备了,直到他同意接受我们。”
“我跟你说过别自作主张。”安宁气道,语气有些急促,“你来芝加哥的事情迟早会被爸的人查到,到时候连我都保不住你。Vincent,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
但文森特并没有动,他看着安宁,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离开芝加哥?然后看你去跟那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订婚?他家是有势力没错,但Colin(柯林)就是个衣冠禽兽,他在外面包养的情妇多到有几个孩子都不知道。你要我把你交给这种人渣?”
“你怎么知道我要订婚……”安宁一惊。
“别小看我的情报网,要弄到消息有很多种途径。”文森特轻描淡写道,“相信我Judy,他迷恋的只是你的外表,加上会几句哄女人的花言巧语罢了。而且,你说过你讨厌他。”
“我的确讨厌他,但这与你无关。”安宁甩开他要走。
“这不可能与我无关!”文森特上前一步截住安宁的路,“我爱你,安宁。”
虽然汉语的名字被他发音说出来有些别扭,但安宁的脸上还是流露出震惊,除了亲近的人都不会有人叫她的中国名字,心中不禁有些动容。马上安宁低头咬紧了嘴唇,将感情压回心底,再一次推开文森特,“请叫我Judy,我没允许你这样叫我。”
“既然如此你当初就不该告诉我你的本名。”文森特说。
“那只是个意外。”
“如果我爱上你也算是意外的话。”
“好吧,在这方面我说不过你。”安宁妥协,“马上去机场,应该还有航班。”
文森特却拉住了安宁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前走,“别急,我买了摩天轮的票。”
安宁想要挣回手无奈文森特握得太紧,想到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男人,安宁叹了口气,随文森特一起坐上了摩天轮。尽管这本该是个谈情说爱的浪漫时机,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点不对,终于在文森特再一次让安宁看看外面的时候,安宁开口了。
“Vincent,如果你想借这种方式追求我,我奉劝你死心。我不缺男人,如果我想,有大群的男人排成长队等着我去临幸他们,与霍克家的公子玩女人的品性差不多。不管我们之前的那段日子是巧合还是偶然,总之你该忘掉它,去找个更好的女孩。”
“我像‘他’么?”文森特突然问。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宁别开了视线。
“我知道的,Judy,你是个好女孩。你中学时爱过一个普通的男生,但他出了车祸。他死了,你害怕你变心,害怕你忘掉他,所以你变了,你在全世界寻找他的替代品。你交往的那么多男友,都或多或少有什么地方像他。”
说到这里,文森特的眼神暗了暗,“我……也是吗?”
安宁没有说话,有点怕冷般地攥紧了手心,左手的尾指上是一枚不起眼的戒指。
她抬手扶住了额头,自嘲地笑起来,“不,你唯一像他的只有一点。”
只有一点,却轻而易举地击溃内心的防线,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你比他还固执。”安宁说。
文森特的神情流露出几分惊讶,而安宁吻了吻他,温润的唇瓣很快又离开,“Vincent,我在害怕。你正在取代他在我脑海中的记忆,你在让他消失……我需要在那之前,忘掉你。”
“如果忘不掉呢?”文森特看着她问。
“谁知道。”安宁淡然一笑说。
“我在芝加哥美术馆为你买了一幅画,画名叫做《梦中的女神》。Judy,安宁,你就像那位女神,看似对世间的感情并不在乎,其实只是在天国寂寞地等待心中的‘他’罢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愿意从过去的那个梦里醒来,但我会等,等待她,那个不悲天悯人,也不逆来顺受,会使坏,会任性,我一个人的女神。”
“谢谢……”安宁说着,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明明心中感到的并不是悲伤,却有什么东西悄然从眼角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