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志村肉松

32、第 32 章

　　“爸爸，我们去买什么呢？”
　　糖糖坐在副驾驶席上，低声问专心开车的沈毅希。沈毅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给你买个手机。”
　　“我不用的。”
　　糖糖连连摆手，“平时上学也用不着。”
　　“有个手机方便一些，别拒绝了。”
　　糖糖乖乖点点头，不再说话。沉默地开了一段，沈毅希笑道。
　　“在想什么呢？和我在一起很闷么？”
　　“没有。”糖糖飞快地反应过来，想说什么，却又一副开不了口的模样。
　　“想说什么？”
　　“爸爸……你和妈妈……会离婚吗？”
　　犹豫了很久，糖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沈毅希愣了片刻，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很害怕。”
　　沈毅希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等红灯的间隙，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
　　“傻姑娘，这有什么好怕的。”糖糖抬起头来看他，满眼的期待。沈毅希笑了笑，“不管我和你妈离不离婚，你都能自己过得很好，不是吗？”
　　他给了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糖糖眼眶发红，却又要强打起精神笑笑。
　　“可是……”
　　“好了，”沈毅希拍拍她的头，收回手握住方向盘，眼睛盯着不断跳秒数的红绿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从商场里走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我得去杂志社一趟，晚上还有个饭局，你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吗？”
　　见糖糖点头，沈毅希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纸币给她，又伸手揉揉她的头，笑道，“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上拿的手机，糖糖裂开嘴笑了，点头说好。沈毅希推了推她，看她在路边拦了出租车上了车，这才转身取车。
　　沈毅希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杂志社，在主编办公室坐了半天，又四处游荡逗弄了一会儿新来的小文编，终于捱到了下班时间。主编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看着他，沈毅希端着杯咖啡和旅游专栏的责编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意识到如果再不把他拉走，责编手上的那篇稿子再给她一个下午都审不完，于是果断上前拉了沈毅希离开。
　　“晚上在哪吃？”
　　沈毅希把手里喝空了的纸杯往垃圾桶里一送，吹着口哨一脸不正经地问。主编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晚上给你卖儿子，你给我收敛点！”
　　沈毅希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乖乖地理了理衣领跟着主编走。
　　杂志社最近在筹划把沈毅希近几年来拍得比较好的片子和稿子整理出来做成一个单行本，因为算着是近期的大项目，所以自然得花不少的心思在上面。晚上的饭局是和新的出版公司负责人接洽，说是接洽，实则不过是找个借口一起公款吃喝罢了。
　　沈毅希不大喜欢这样的场面，但却还算擅长于此。他花花公子的面具戴习惯了，碰上需要文质彬彬装格调的场合，倒是应付得十分得心应手。
　　地点选的是市内一家装潢颇为高档的酒店，主打的是海鲜和进口洋酒，沈毅希刚下车就皱起了眉，寻思着该去找点吃的暖暖胃，这一餐肯定得给灌不少酒。然而主编没给他时间行动，理了理衣服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包厢，沈毅希就有种穿越了的感觉。装得富丽堂皇的包厢里，偌大的一张桌子，主席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见主编和沈毅希进了门，包厢里的人很快开始围上来寒暄，沈毅希在那人对面坐下，对方很快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礼貌地伸手笑道：“沈大作家，久仰久仰。”
　　沈毅希板着一张脸没有动作，那人也就那么固执地伸着手，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旁边的主编见局面不对，慌忙伸出手握住那人连道：“林总太客气了，没想到晚上您也会来，希他有些意外。”
　　林燮杨笑道：“我和沈毅希也算是旧相识 ，校友啊，所以听他们说今晚是和你们吃饭，我恰好有时间也就跟着来了。我今天来纯粹是来见见老同学的。”
　　“哦？希你和林总是校友啊？真是好巧！那应该更有话聊了！”
　　主编一脸的笑，手肘撞了沈毅希肩膀好几下。沈毅希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的茶一口喝干，站起身来握住林燮杨的手笑：“林总能来，我真是非常非常意外啊！”
　　他那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是个人都听得出火药味。两人相握的手都使了力，面上却都一脸的风淡云轻。
　　“叙旧的时间还多着呢！小沈，那看来咱们得换个位置了！”本来应该坐在林燮杨身边的男人站起来爽朗地说，“来，你坐这儿，都坐吧。服务员，上菜！”
　　沈毅希抽回手，看着林燮杨冷笑了一声。后者仍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眯眯地坐下来给沈毅希斟了茶，时不时地和周围的人低声交谈几句，忽而又转过头来问问沈毅希的意见。
　　沈毅希甫是不理，主编坐在旁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直到服务员上了菜，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才有了些许的缓和。
　　“林总和希是一届的同学吗？”
　　开席之后，老板一声不吭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桌上也就没人大声说话。气氛一直很沉闷，主编心中忐忑，实在是憋不住，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林燮杨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笑眯眯地看着主编回答：“不，我大他一届。”
　　“哦？”
　　“都是校篮球队的，关系不错呢。”
　　林燮杨一边说一边把手搭在沈毅希肩上，“真怀念那时候，放学了一起训练。”
　　沈毅希抬眼瞟了瞟他，林燮杨虚伪又到位的表情让他心中觉得好笑，索性打起精神来应付。于是也放下餐具，反手勾住林燮杨的肩说。
　　“是啊，那时候咱们可算是铁哥们儿，我是前锋，他是后卫。”
　　众人见到两人忽然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模样，也都舒了一口气。先前和主编寒暄的一人此时笑道：“不如什么时候咱们再办个篮球赛，林总和小沈再搭档一次啊。”
　　“对啊对啊，还没见过林总打球呢！”
　　另一边有名看起来还未脱稚气的女子也插嘴道。
　　“当然当然！”主编出声应和，“等杂志社忙完这一阵，希的单行本发行了，咱们办个友谊赛吧！我办公室里的那些年轻人天天窝着审稿画稿，都坐不住了。”
　　“那就先预祝沈大作家的单行本销量惊人了。”
　　林燮杨举起面前的杯子，沈毅希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亦举杯。餐桌上一片应和和祝福声，沈毅希在一片“合作愉快”“新书大卖”的声音中喝干了杯里的洋酒，仰头的时候，眼角瞟着林燮杨，目光里满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