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狐疑腹中藏（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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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中，马车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车慢慢停在阳溪最热闹的集市上。
慕靖蕊第一个下了车，顾北初紧跟着下了车。慕靖蕊扯了扯他的衣袖：“付文彦呢，你怎么不叫他？”
顾北初笑了笑道：“这不就下来了？”正说着，付文彦便从车内探出了头。
慕靖蕊的姑妈家就住在阳溪，但因着她姑妈身子不好，她不想多做打扰，况且顾北初和付文彦俩人还有伤在身，她姑妈本就身子不好，她也不愿多做打扰。
阳溪城不小，然而当拿顶红顶鎏金的轿子停在客栈楼下时，慕靖蕊便知道，阳溪的事没什么能瞒过她姑妈。即使她姑妈身子不便，只要发生在阳溪的事，便没什么能逃过她的法眼。她从窗框上一跃而下，很是淡然的关上窗，蹦蹦跳跳的跑下楼去。
楼下，一女子临窗而坐，店小二谦恭的配饰一旁，女子仿若不曾看见，只是淡淡端起杯子，对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轻抿了一口茶。微风拂过，吹得她的发丝微微晃动。
她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站在楼梯那儿，也不怕碍着事，还不快过来！”
慕靖蕊晃了晃神，立即跑了过去，刚走过去，却被一直立在一边的店小二挡了路。凤芊芊见状，将店小二往边上推了推。她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不用你们招待，去做你的事吧。”她站起身，把拉开左手边的椅子，笑着对慕靖蕊道，“坐吧。”
慕靖蕊叹了口气，径自倒了杯茶：“我估摸着你明早才能到，结果还是我失算了，这才半个多时辰，你就收到消息了。”慕靖蕊本想着，等明早她姑妈收到消息赶来时，她却一早回去了。算着日子，石思琪怕是要生了，她一心便想着快些回去。
她这番去武原城，本是为了叫石思琪安心而去的，虽然她此去毫无收获，不
凤芊芊笑笑：“从你踏进阳溪城开始，有什么是我家不知道？”她凑近慕靖蕊耳边，抬手拱了拱慕靖蕊，“听说啊，你此次出去……艳福不浅啊！”
慕靖蕊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嘴边，呵呵笑了笑。这叫艳福？明明是两个拖油瓶，若不是她善良，拖着两个伤患一路走到阳溪，也不晓得他们能不能活下去。
凤芊芊右眉微挑：“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不信慕靖蕊，她手指在桌上轻敲，“那个千云观我派人调查过了。”她呵呵笑了笑，“你此番，是无功而返吧。”
“那又如何？”慕靖蕊前去千云观，不过是叫石思琪心安。
“喏。”凤芊芊从怀中掏出个物什子，递到慕靖蕊眼前，“你离开后不久，广济寺一直在四处云游的大师傅回来了，我陪我娘拜见了大师，娘怕你完成不了任务，便替表嫂卜了一卦。”
慕靖蕊打开香囊，里面果然有一张签纸还有一块玉佩。纸上写了什么，慕靖蕊并看得很懂，便问凤芊芊：“这上面什么意思？”
凤芊芊直言道：“我也不懂。”见慕靖蕊一脸愕然，她立即补充道，“大师说的那些话，我听懂的都是好话，没听懂的我也不知道。那玉佩是由大师亲自加持的，你带回去给表嫂，等孩子出生便给孩子系上。”凤芊芊说完话，眼睛不自觉瞥向别处，有些话欲言又止，却随着她不自然扬起的嘴角，陷入了沉默。
慕靖蕊一心在打量玉佩上，也没发现她的不对劲，恩了一声便将玉佩收进怀里，这才问道：“姑妈身子好些了没？”
凤芊芊叹了口气：“还是那样，时好时坏的。”说完她站起身来，“我不是劝你跟我回去住的，我娘身子不好，我知道你也不想她操劳，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她环顾四周，眼神在楼上微微一落，“这间客栈是全阳溪最好的客栈，你在这里歇着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有什么事儿，这里的人随便差遣，不用跟我家客气。”
慕靖蕊这才知晓了，这间客栈原是凤芊芊家管家开的，难怪对着凤芊芊这般恭谦。红顶鎏金的轿子越走越远，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早就凉了，到底是客栈小二眼尖手脚麻利，刚给兑了热茶。
她放下茶杯，冷冷朝楼上瞥了一眼，顾北初负手朝她缓缓走来。夕阳已经落下，仅存的一丝光亮，被黑暗慢慢吞噬。慕靖蕊望着跳跃不定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想什么呢？”顾北初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她，慕靖蕊被他探索的眼神看着很不舒服，冷咳了一声将脸藏到黑暗里。
“我在想一件事情。”慕靖蕊缓缓开了口，“却没有头绪，总觉得那一堆乱糟糟的事情里，藏着什么东西，我理了几遍，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这件事慕靖蕊本不想说的，因为越是深入，便越是觉得事情满是疑点，不知是纯粹的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棋盘。
付文彦、闻芫甚至顾北初和余煜，都叫慕靖蕊深深怀疑。她觉着从去武原城开始，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悄悄控制或者牵引着她。
事情的开始结束，似乎都围绕着武原城，但往更前了推，一切始于上京，从石思琪听到千云观的传闻开始。结束的地点准确来说，也并非在武原城，而是在城外五百里的树林里，不过据余煜说，那帮贼寇从他们下山后没多久，便一直跟着他们了，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出了武原城才动手，为什么不辞辛苦跟着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而偏偏凑巧的很，余煜又在那里发现了付文彦。
有些事或许单个来看很是平常，但若将这些事联系起来看，似乎并不那么寻常。她似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沉沉紧盯着杯里浮沉不定的茶叶末。顾北初亦不打扰，只悄然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连她一丝神色变化也不放过。
她却犹如陷入深潭，越是挣扎，越是逃不开。像是连环锁一样，明明知道内有机关，可她就是解不开。她倏忽松开眉头，也许是她想多了，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即使不是她想多了，也要等晚饭后，听付文彦解释完他失踪之后的事，才能定下结论。
她刚起身，却见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身子后仰，问道：“为何这样看我？”
顾北初唤来小二撤走桌上茶具：“我在想，我们想的是不是一件事。”
慕靖蕊虚晃了晃身形：“应当不是吧。”便匆匆跑上了楼。
付文彦一听要吃晚饭了，便匆匆跑下了楼，慕靖蕊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深意更浓。顾北初侧对着他们，他撑着头的手，遮住他嘴角一晃而过的笑意。
慕靖蕊转身，便看到余煜站在她的身后，她不由后退一步：“吓死我了，怎么不说话。”见余煜不开口，慕靖蕊道，“将好四个位置，你便下来一道吃饭吧，你也莫要推辞，跟着来便好。”
四人各怀心思，酒席之间更是甚少说话，慕靖蕊终是憋不住话，见众人也差不多吃饱，便问付文彦：“那日我下山找余煜后，你发生了什么事？”话毕，众人拿着筷子的手，俱是一顿，偏偏又装作毫不关心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夹菜入口。
付文彦早知道慕靖蕊必然会问他此事，便放下箸筷，回忆道：“你说的果真没错，闻芫的确武艺高强，但她当时手中握的是匕首而不是剑，没多久她便渐渐败下阵来。”付文彦讪笑道，“也怪我当时太过大意，见她摔倒在悬崖边，匕首又被我打入山崖，便以为她会束手就擒，不曾想她竟趁此将我随她一道拉下山崖。”
好在那座山不过百米来高，付文彦又有武功傍体，这才逃过一劫。他醒后发现闻芫并不在山下，又不知如何找到慕靖蕊，便只有自行离开。可刚下山，他便发现被人跟踪了，跟踪他的人并不多，付文彦虽然受了些伤，但伤势不重，击退那些人之后，他便躲躲藏藏，这才在武原城外遇见了慕靖蕊。
“我们武原城外遇到了贼匪，跟那些跟踪你的人，是一批的么？”慕靖蕊问道。
他点点头：“我不敢太肯定，但从装扮上看，是一批人。”
“你为何不去容安王府？”顾北初本在一旁认真吃饭，好似对此事极不关心，此时接过话茬，还真是叫慕靖蕊称奇。
“我……”付文彦顿了顿，“我当时太过慌张，并没有想到这些，后来终日躲藏，是有想过，可小萱刚刚嫁来，我不想一身狼狈的跑去，叫府里下人耻笑。他们笑我没什么，我只怕影响到小萱在府中的地位。”
付文彦这样做，似乎也无甚不妥，慕靖蕊在房里踱着步，突然烛火一跳，她这才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她站在窗前，手指抚上窗框上的雕文。她最后一次离开房是凤芊芊来的时候，那时候她正坐在窗框上看风景，她记得很清楚，她当时的的确确是将窗户关好的。
她立即走出去，正打算招个小二来，却发现隔壁顾北初的房里多了个人影。她趴在门上，刚要附耳偷听，背对着她的顾北初突然转过身，手指一动，门忽然被从内打开。慕靖蕊躲无可躲，便轻拍身上的衣服。
她昂着头：“我找你有事，不过你们……”她觉得不能输了气势，便转身摆摆手，“我便先走了。”
顾北初笑道：“我与文彦兄不过闲聊几句，你有事便直说吧。”
慕靖蕊本无话与他说，嘴角抽了抽，转过身来：“我突然不想说了。”说完，大步走开。
敲门声突突突地响起，门外传来顾北初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渴了，问你房里有没有热水。”慕靖蕊声音闷闷的。
顾北初没有追问下去，转身便走开了。不一会儿，客栈小二便前来送水了。
慕靖蕊静静打量着他：“我玉佩丢了，可是你们这里有人手脚不干净？”
小二脸上堆满了笑：“这位姑娘说笑了，我们这儿的伙计，各个手脚是干净又麻利，姑娘可是路上弄丢了？”
“哼！”慕靖蕊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顿时汁水四溅，“你说此话是何意，我还冤枉你们不成。我不过跟表姐在楼下闲聊了会儿，眨眼间的功夫，玉佩便不见了。说，傍晚的时候，谁进过我房间？”
“姑娘您也说了，您一直在楼下，我们派人进您房间，怎会不事前通知您一声？况且房间是一早收拾好的，没您的吩咐，咱们不会随意进去的。”小二也急了。
“也便是说，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不会派人进来？”慕靖蕊起身，“但我玉佩确实丢了，真追究起来，你们也难逃其咎，我不想为难你们，叫客栈小二想想，有没有人进过我房里，包括我身边的那几个人。”
“好、好……好。”小二战战兢兢抱着水壶，跑了出去。
玉佩丢没丢，根本不是重点，慕靖蕊只想知道，到底什么人进过她的房里，想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狐疑腹中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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