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就算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也很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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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尔珠跪在大殿里有些失态的看着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的威严男人。“为什么阿迦会在那里，为什么她是查宛部图尔巴特勒家的候选人，那我又是什么，我这一年来的准备到底是为了什么？！！”
“多尔珠，你不得不承认一点——”男人见少女如此，转过身来便是一个讥讽的笑容。“萨伊迦的确比你合适多了。”
听到这句话，多尔珠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整个人愣愣的跪在了那里。
“我原本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的心没有萨伊迦那么决绝，你选不上神女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她，抬起手握住了她的下巴盯着那双与自己一样赤色的眼睛道：“你既然心有所属，父亲就成全你也就是了，为何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什么？！！”多尔珠猛然吸了一口冷气挣开那只有力的手道：“是阿迦告诉你的？”
“何须她来告诉我。”男人笑了笑蹲下身来，“多尔珠，你在明川做了什么，我可是清楚的很。”
“那您为什么还让我回来参选”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男人微笑着抚摸着少女的额头，像一个慈父般声音轻柔，却一字一句都如冰霜般寒冷。“若不选你，萨伊迦怎么能安安心心的回来？”
“父亲！！！！”跪在地上的少女突然尖叫出声，“您从一开始就决定要选择阿迦了对么？只是因为当时她已经在外修行，您知道若是强行让她回去以她的个性说不定宁愿选择死也不会乖乖回来做神女，所以就让我做了饵？”
“能够让萨伊迦不顾一切回来的人只有你了。”男人赤色的眸子里深沉的看不到底，“你那么喜欢阮静渊，父亲已经替你张罗了一切，断不会叫你失望的。”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突如其来的寒冷，从皮入骨深入肺腑。
“萨伊迦入塔之日，便是你嫁给阮静渊之时。”不等少女说话，男人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你若是不愿意嫁，那阮静渊脖子上的，你亲自戴给他的护身符——就是他的催命符。”
红色的瞳孔骤然紧缩，当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这是我从族里的神庙求来的护身符，我给你戴上。”少女有些羞涩的掏出怀里的小物件朝身旁的男子说道。
“好。”男子微笑着开口，温柔的表情如春风一般暖人。“你送我的东西，我一辈子都好好戴着。”
“什么时候连你也这么油嘴滑舌了？”少女哼了一声却很是开心，“你若不喜欢，随时扔了便是。”
“不会扔的。”握住少女的手，剑眉星目的男子轻轻吻了吻那修长的指尖，“永远都不会。”
“为什么”滚烫的眼泪滑过脸颊，多尔珠盯着男人的脸又哭又笑，“父亲为什么你可以这般无情呢”
“我若是无情，你怎会嫁给心爱的男子呢？”男人还在微笑，眼睛里却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好好的想一想，不要辜负了萨伊迦的一片苦心，更不要辜负为父的期望。”
“你只是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已，这没有任何损失不是么？”
“天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谢过父亲——”多尔珠行了一礼缓缓的走出了大殿。艰难的走到妹妹的寝殿，看到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杜依依，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多尔珠喃喃的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如果我能够很强大就好了，父亲就会选择我，阿迦也不会被牵扯进来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非要修行，我也不会遇到静渊，现在我也害了他，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坏事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你非嫁不可。”杜依依甜脆的声音响起，多尔珠抬起头来，面前的少女一脸平静而凝重，黑亮的眸子里是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你没有别的路可选。”
“依依，你不懂的”多尔珠张了张嘴，“我”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杜依依抓住多尔珠的肩膀狠狠用力拍了拍，“你若是崩溃了，青岚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原本就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她一定不想看到你此刻的样子。”
“我知道你很伤心，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利用，任谁都不会高兴。可是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改变只能接受。”杜依依盯着那双火一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总比待在这种地方舒服的多。况且来日方长，你父亲不可能控制你一辈子。只要你离开这里，总有机会去做一些他无法掌控的事情。”
“依依——”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多尔珠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年幼无知的孩童。那样的表情和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妖精所能拥有的。
“你说得对。”她点了点头，“我别无选择。”
“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杜依依抱着多尔珠像大姐姐一般哄着，“不要觉得内疚或者自责，没有人会怪你的。只因你要走的路也没有比任何人轻松，你若是觉得对不起别人，倒不如替他们做些事情，而不是在这里作践自己。”
“你父亲一定跟青岚提过要将你嫁给阮静渊，不然青岚绝不会放心将你换走。既然这也是青岚想要见到的，那么你就安心的嫁过去吧。你若是过得好，她也一定很替你开心。”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多尔珠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办？她带你回来，却做出这种事情，你一定也很难过吧。”
“选定的神女将随祭司住在神庙接受洗礼，四日后子时被送往塔中，我那一日便要嫁去明川，一定见不到她的。”多尔珠皱了皱眉握住杜依依的手，“你若是有话跟她讲，我可以安排人去帮你”
“不用了。”杜依依摇了摇头。“我会回明川的山里去找白雪，你不用管我的。”
“那不如你随我一起？”多尔珠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杜依依道。
“你出嫁的队伍里怎么能有妖精，”杜依依笑着摇摇头，“我怎么说也有数百年的道行，不会有事的。”
“好吧”无意强求，多尔珠也只能点点头道：“那你一个人小心点。”
“嗯。”杜依依浅浅一笑。“姐姐放心。”
夜色深沉，思绪清晰之后反而容易困，加上哭了许久眼睛红肿，多尔珠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杜依依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院子里，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突然觉得悲凉。又剩下自己一个了，在这里短短的时日，她每天都这样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明星等那个人回来，可是这一次，是再也等不回来了。
图尔巴特勒家的五小姐出嫁的场面让整个库勒都陷入一种欢喜的氛围中。迎亲的队伍多达数百人，新娘子一身红色盛装美得像是八月沙漠上盛放的石樱花，震天响的乐声隔着数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人记得今日还有一个女孩子将担负着全族的使命被送进暗无天日的古塔中。
一身纯白纱裙的少女跟着前方引路的大祭司走在夜间的沙地上。遥遥看去，那座古塔在月光的勾勒下越发的神秘。
四周寂静无人，少女只听到两人走路时的沙沙声。这几日沈青岚除了待在神庙里诵读经书之外便是休息，不能外出走动的她其实很在意多尔珠的情况。直到今日听到热闹之极的乐声和父亲派人送来姐姐给自己的信，那颗悬在半空之中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
反正身为图尔巴特勒家的女儿也没有幸福到哪儿去，既然如此，姐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总好过一辈子待在古塔里。
她也很担心杜依依，虽然知道自己这一次很过分，但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要离开明川的那一天，那只小狐狸风风火火的追过来时泪汪汪的大眼睛。
“我不想不想和你分开——”她伸出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我不想待在没有你的地方——”
对不起啊小狐狸，你们妖精的生命那么长，你一定会遇到其他喜欢的人。
可惜我不能陪你了。
“你是何方妖物，”大祭司突然停了下来朝古塔下的一个黑影道。“为何挡在那里？”沈青岚一惊，看到一个小小的人正静静的站在古塔大门前。
“依依？！！”沈青岚瞪大了眼睛走上前去对执金杖的大祭司道，“那是我的朋友。她是来送别的。”
“你错了。”杜依依盯着沈青岚的脸道：“我是来跟你一起进塔的。”
沈青岚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拳头，“你这又何苦？”
“你答应过我，要我留在你身边的。”杜依依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而执着的神色。“你说到就要做到，不许骗我。”
“好，我不骗你。”沈青岚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你若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不可。”大祭司手中的金杖一动，“她是妖精，怎能入塔？”
“我是妖精就不能进塔，若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呢？”杜依依昂头看着大祭司问道。
“那就无所谓了。”大祭司琥珀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可是你舍得么？”
“既然如此，那便最好。”杜依依甜甜一笑抱住了沈青岚，“岁月漫漫，我陪你一起渡过。”说罢只见白光一闪，狐珠便被她推入了沈青岚的体内。
“傻依依，你何须为了我牺牲那么多？”
“因为我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你，如果以后都生活在没有你的地方，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因为喜欢你，就算以后都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也很开心。
这一次，不要再推开我了。
“时辰到了，请进塔吧。”一旁的大祭司挥动了手里的金杖，“感谢你为苍墨一族所做的一切。”
古塔的大门缓缓打开，沈青岚吸了口气抱紧了怀里的小墨狐。
一步一步走进大门，六十年才开启一次的古塔飘出陈腐的味道。
刚刚走进门里，沉重的铁门在瞬间轰的一声便关上了。
再见，姐姐，希望你能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就算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也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