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店》哟哟子道长

2、穷得戛然而止的生命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温安被母亲的叫声吵醒，揉了揉眼睛躺在床上醒神。
　　“哎醒醒醒醒醒醒！几点了！今天不用上班啊！”温母“哐”地推开温安卧室的门，把盖在温安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温安被冷空气激得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后无神地打量了一眼温母，从床上坐起来。
　　“好了我醒了。”
　　温母看她起来了，接着说道：“我说，你什么时候发工资啊？今天都几号了？上个月不是十五号发的工资吗？今天都十七号了！”
　　温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大概是今天吧，早晚都会发的，不用急。”
　　“不急？”温母的声音陡然间大了起来，“我能不急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声音一下子像是被人掐断了一样，温母一下子住了嘴。
　　不是不知道什么？
　　温安心里有数，但是她当做没听到，换好了衣服以后就跑到厕所洗漱去了。
　　温爸出门晨练还没回来，温安吃过早饭就出门上班。
　　上班路上路过一家彩票店，温安照例停下看了一会儿，看完了，骑着车子继续走。
　　温安在一家超市当收银员，每天八点开始，下午两点结束，有时候上个晚班，下午两点开始，晚上则是什么时候没客人了什么时候下班，一个月也就两千来块钱，刚够吃喝。
　　没人知道温安的物欲很重，温安的父母都不知道。
　　温安每天站在收银台后，看着面前一个个等着付款的客人，看着一件一件刷过的商品，她觉得难受，觉得嫉妒。
　　我也想要。
　　上学的时候，温安就曾经想过要不要去找个有钱人，但是她还有理智，知道这事儿一旦开了头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
　　可是，真的很想要。
　　温安想要的东西很多，有贵的，但更多的是便宜的小东西，可是她的工资一发下来就要上交，自己留下的钱除了吃饭交话费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穿的衣服一直就那么几套，上班两年了，两年间攒下的钱连买辆电动车的车轮都不够。
　　温安也曾经奇怪过自己物欲怎么就那么重呢？
　　无解。
　　于是只能继续自我纠结着。
　　上班一站就是六个小时，温安站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辛苦，上午来超市的人不多，温安站在收银台后面发呆。
　　不是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
　　你为了面子借出去的钱是吧？
　　嘛！妈妈你借钱给亲戚我没意见，可是你用的是我的钱吧？另外，拿我的钱出去炒股结果一分不剩这种事你当我不知道吗？
　　啧！为什么我没有钱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呢？
　　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所以说，为什么我这么穷呢？
　　好想买吃的，好想买喝的，好想买玩的，好想买衣服，好想买鞋子，好想买房子，好想买车子，什么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
　　想要钱……
　　好想要钱……
　　“咚咚。”
　　温安瞬间回神，“您好。请问你需要袋子吗？”
　　温安一边问一边快速地把商品扫码。
　　对面的客人是个穿着很时尚的帅哥，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在温安看来都显示出两个字：有钱。
　　帅哥点点头，“给我拿个大袋子吧。”
　　东西扫完，温安问：“先生您有会员卡吗？”
　　“有。”
　　刷完卡收完钱，温安帮着帅哥把东西装袋。
　　“谢谢。”
　　“不客气。”
　　帅哥拎着袋子走了两步，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走了回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温安，“这是我开的店，有兴趣的话来看看吧？”
　　“哎？哦，哦哦，好的。”
　　温安双手接过卡片，等帅哥走了以后才拿到眼前细看。
　　卡片有点像是高级会所会用到的卡，花纹复古高雅，逼格看上去很高，但是上面却写着“杂货店”三个字。
　　翻过来看，上面除了写着“交换你内心深处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和一个地址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没了。
　　传销？
　　温安觉得不像，但是这个卡片也太不合格了吧？虽然材质做工都很好，但是似乎文案设计不过关啊。
　　虽然在吐槽，但是那句“交换你内心深处最渴望得到的东西”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在她脑子里循环打转。
　　下了班，温安决定去杂货店看看。
　　去之前温安先去银行查了一下自己的工资，确认工资已发后取了两百块钱揣兜里，心里的不安稍稍缓解了一下。
　　杂货店的地址挺好找，杂货店的店名就叫杂货店，从外面看是个相当干净整洁的店面，不过这个店装修用了暗色调，温安看久了有点想睡觉。
　　停好车子，温安背着兜走进了这家店。
　　“欢迎光临。”
　　刚进门，温安就看到门口收银台后面的小姑娘，梳着马尾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眯眯地看着她。
　　温安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拿出上午帅哥给她的卡给小姑娘看，问：“这上面的店是这里吗？”
　　小姑娘结果卡看了看，又把卡还给了温安，笑着说：“对的，这个卡是店长看心情随机给的，有这个卡在店里买东西可以打七折哟~另外，如果您符合我们店对会员的要求成为会员，我们还会赠送特殊的纪念品，很有收藏价值的。”
　　哎？这张卡居然这么有用吗？
　　温安有点意外。
　　“我头一次来你们店，都不知道要买什么呢！”温安笑得有点尴尬，虽然免费的纪念品什么的让她很动心，但是她穷得很，估计不会符合这个店的要求。
　　越是这么想着，温安对纪念品的欲望就越强烈。
　　“您可以先逛逛看，如果有喜欢的东西就记下编号告诉我，没有合适的也没关系，我们隔段时间就会进货，店里的东西就会更新了，您要不要留下电话号码，到时候我可以发短信通知您。微信号也行哒！”
　　“哦，好啊。”
　　温安在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扫了几眼店里的商品，好想要！
　　东西都好可爱好漂亮啊！
　　怎么办？
　　我真的好想要！
　　基于这样的心理，温安留下了电话号码。
　　杂货铺这家店店面真的不是很大，但是大概是因为店的形状是长方形的关系，走在店里又觉得面积还是挺大的。
　　店里东西很多，种类也很多，然而最多的商品还是女孩子用的。
　　温安每走过一个货架都会停下来看看，内心想要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简直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直到她看到了一条手链。
　　手链做工不是多么的精致，甚至说跟前面看到的商品比起来，它显得灰扑扑的，一点都不亮眼，但是，温安却站住不走了。
　　想要。
　　想要。
　　想要。
　　……
　　脑子里想要的声音大得简直要从脑子里蹦出来。
　　温安看了看手链的编号，嘴里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后头一次连价格都没看就跑到前台，跟前台的小姑娘报了编号。
　　“啊，是这个啊？对不起呢，那条手链是纪念品，不卖的。”
　　小姑娘对温安抱歉地说道。
　　“啊？不是，为什么啊？东西放在那里不就是拿来卖的吗？为什么不卖啊？”温安听了小姑娘的话瞬间就急了。
　　小姑娘看温安急了，马上安抚道：“您别急，要不这样，我们店的店长快回来了，等我们店长回来后您可以申请成为会员，成功了的话就能免费拿到那条手链的。”
　　“哎？还可以这样？那你们店长什么时候回来啊？”温安没想到居然有机会免费拿到那条手链，有一瞬间以为遇到了诈骗，但是她又觉得她这么个穷人应该不会被人骗钱，就算骗也骗不了多少去，于是她又安心地等着了。
　　“很快哒。”
　　小姑娘说是很快，但是等门上的铃铛响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店长，你回来啦！”
　　小姑娘指指坐在门口刷微博的温安说：“店长，那个姐姐想买上午刚到的一条手链，但是那个是纪念品，所以她想成为会员。”
　　早上的帅哥摘下戴着的墨镜看向温安，“是你啊。”
　　温安站起来，“嗯。你好。”
　　“想成为会员的话，先填张表吧。”店长从前台的一摞纸里抽出一张递给温安，“因为会员是需要定时反馈商品使用感受的，顾客未必会接受这个条件，所以我需要先跟顾客沟通一下。”
　　“反馈使用感受？”
　　“对啊，为了了解顾客心理，努力争取更多的顾客，多赚钱嘛！”
　　“这样啊。”
　　温安填好表格交给前台的小姑娘。
　　拿着手链、更新记录的卡和因为不好意思没花钱就拿了东西才买的发卡，温安很开心地出了杂货店的门。
　　“好吵。”
　　白洱看着温安离开的背影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哼了一句。
　　易阳斜视了她一眼，“不吵怎么做生意。刘堂呢？”
　　白洱被易阳那一眼吓得一个激灵，“还没起呢，老板。”
　　“我去叫他。把这个收起来。”
　　易阳一甩手把手里的一样东西甩给了白洱。
　　白洱手忙脚乱的接住，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不由得大喊了一声：“老板！这可是很重要的商品！你怎么能就这么扔过来！”
　　易阳抬起手挥了两下示意自己听到了。
　　刘堂还在睡。
　　易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伸手捏住了刘堂的鼻子。
　　刘堂换成用嘴喘气。
　　“呼~哈~呼~哈~”
　　“噗！”
　　太可爱了！
　　“堂堂，堂堂，堂堂，起床了。”
　　易阳轻轻拍着刘堂的后背，虽然嘴里说着“起床了”，可是他一点要刘堂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唔。”
　　刘堂睡够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易阳，脑袋自然地拱到易阳怀里，“早~”
　　“还早，都快到吃晚饭的点儿了。快，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去吃饭。”易阳轻轻拍了拍刘堂的屁股，把还在醒神的刘堂扶起来坐好。
　　“哦，好~”
　　刘堂坐好后甩了甩脑袋，稍微清醒了些，看着打电话定包间的易阳笑出了两个酒窝，等易阳打完电话，刘堂伸手拉住易阳的衬衣下摆，“上次那个男人的灵魂收回来了吗？”
　　易阳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变黑，“你怎么还在想他啊？”
　　“好歹我也出力了啊，你就告诉我嘛~”
　　刘堂捏着易阳的衣角慢慢地晃着。
　　易阳最受不了他这样，晃了没有半分钟就缴械投降，“收收收，收回来了，快撒手！诶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许再想他了，这是最后一次啊！”
　　刘堂“嗯嗯嗯，好好好”地答应着，一边去洗漱一边低声嘟囔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吃醋。”
　　温安回到家里，当面就是温母的责问：“你上哪儿野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啊？对了你工资发了吗？”
　　温安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从包里抽出钱包，拿出工资卡放在茶几上，“发了，卡我放这里了。”
　　随便扒拉了两口吃的，温安回卧室把门一锁扑在床上。
　　好压抑，难受死了。
　　温安在床上趴了一会儿，突然又爬了起来。翻出包里买回来的手链，温安觉得单是看着就异常满足。
　　把手链握在手里攥了一会儿，温安终于舍得把手链戴在手上。
　　“咔”
　　一个细小的扣合声响了一下。
　　温安在把手链带上的一瞬间觉得自己瞬间被满足感充满。
　　那是怎样的感觉啊……
　　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温安把手链和戴着手链的手腕一起握在手心里，轻声说：“好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条手链好神奇！”
　　“小安！”
　　温母隔着卧室门叫温安的声音打断了温安的好心情。
　　烦死了！
　　温安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嘟囔了一句：“好烦！干脆死了算了！”
　　“叮！您的死亡flag已立。”
　　易阳正嗨皮地往锅里涮面条涮羊肉虾丸，耳朵忽然间动了动，然后说了上面一句话。
　　刘堂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满脑袋的问号。
　　“没事，吃你的吧。”
　　易阳开了一罐王老吉递给刘堂，“别老喝碳酸饮料，喝这个。”
　　“哦。”
　　看刘堂低着头继续吃火锅，易阳暗暗叹了口气。
　　本以为以那个女孩子那么强烈的物欲，肯定会把昙欲链淬炼得很好，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给自己立了flag，让人说什么好啊真是！
　　还好那个女孩子的灵魂是他的，昙欲链也会自己回来，不然亏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