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一 章 赐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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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得了密报，匆匆驾马出府，一路飞奔到朱雀大街时，平京府衙门外已经围满了人。景仲一皱眉，身边两个婢子风行、迅雷会意，拳打脚踢为她开路，围观之人敢怒而不敢言。景仲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穿过，却在衙门门口看到几顶四角官轿，她脸色微沉，一个大步跨过门槛。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谢道安居然也能引来这么些风流人物，不知道是他的大幸还是大悲。”见景仲过来，沈著摇着纸扇，轻佻说道。“肃王为何也来凑这个热闹？”
景仲一笑，眯起了眼睛，面上也是一派风流自在。她对沈著点头致礼，语调轻浮，“不过是来看看那大放阙词的是何等人物罢了，希望那谢道安不至让本王失望。”
沈著挑挑眉毛，拿纸扇掩嘴，意有所指地瞟了瞟府衙大牢，“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是下官浮夸，那谢道安，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听闻赵家那厮可是为他碎了心呢。”
“沈大人这么一说，本王倒是越发好奇了。”景仲同样挑眉，催促道，“沈大人怎不带路？”
沈著哈哈一笑，对景仲的无礼不以为意，迈开步子，便往那平京府衙大牢内走去。
“肃王千金之躯，怎可踏足大牢这等污秽之地？”景仲正要迈将进去，旁里却突然闪出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不待她开口，沈著嗤笑一声，语意讥讽，“赵大人何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肃王为人最是亲民不过，赵大人可不要败坏了肃王名声。”
“名声？肃王还有这等东西吗？”赵执挑衅道。
“放肆！”沈著横眉怒指，赵执岿然不动，倒是那正主肃王景仲，在一旁站着，悠闲道，“两位大人接着聊，本王看美人去也。”
说罢便撇下两人于不顾，抬脚走了进去。
平京府尹姓叶名合字致知，今年四十开外，在官场上老成了精。平京府天子脚下，往来都是人物，就是一朝落难也保不齐他日再起。故而那平京府大牢宽阔明亮，就是那监牢栅栏也是定期漆过，看上去，倒是比一般民居还要好上一些。
景仲走马观花，粗粗看过，信步而行，直到男监最深处。她走得慢，倒是给了沈著追上来的机会，“肃王怎么走得这么慢？下官倒是怀疑肃王求美之心了。”
“不可不可，本王的求美之心可质疑不得。”景仲摇头晃脑，一副酸腐样。沈著轻笑一声，指着牢房中端坐之人，说道，“他，就是那谢道安了。”
景仲顺着沈著手指看去。
牢中那人闭眼坐着，身形笔直，可比松竹，样貌清俊，眉眼中隐隐有一丝傲气。景仲心中暗自赞叹，转身却对沈著笑骂，“怎么一点男儿娇柔也没有？本王喜爱柔和似水的，你又不是不知。”
沈著陪着笑脸，“下官怎么不知，肃王见惯了温柔似水的男儿家，不如换换口味？那谢道安，倒是辣的不错。”
“好你个沈著，竟敢欺骗本王？”景仲作势发怒，沈著嬉笑着说道，“肃王也不想想，那泼辣的性子，若是在床上……可不乐哉？”
“算你有理。”景仲收了怒气，仔细端详起牢里那人来。
她和沈著声音不小，说得又是那房中之事，正常男儿家必然已经羞红了颜面。而那谢道安却依然闭眼端坐，八风不动。景仲面露不愉，沈著会意，叫狱卒开了门。
景仲走到谢道安面前，单手扣住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又命令道，“睁眼！”
谢道安皱眉，睁开眼睛，墨色双眸中尽是刚正不服之气。景仲心下一愣，手上一松，谢道安顺势伏下，行了大礼。
“倒还是知礼数。”景仲轻笑，“辣的不错。沈大人，这番做的不错。”
“肃王怎能疑我的眼光？”沈著似是松了口气，对那狱卒道，“还不快给解开脚镣，肃王的人，你们动得吗？”
狱卒知趣地解开谢道安脚上脚镣，沈著从腰上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甩给狱卒，“赏给你们姐妹喝酒。”
沈著出手大方，那一锭银子抵得上普通人家半年花销，狱卒得了赏钱，喜不自胜，笑着点头哈腰。景仲伸个懒腰，对那狱卒说道，“去给本王叫个马车来。”
“肃王今儿个是骑马的吗？”沈著惊讶说道，“哎呀，早知如此，下官该把马车赶出来，肃王千金之躯，怎么能与市井小民一样用一般车马？”
景仲不甚在意地摇头，“沈大人心意本王领了，可是本王可急着回府呢。”
沈著笑道，“那是自然，下官先祝肃王旗开得胜。”
景仲哈哈大笑，大声说道，“知我者，沈著也。”
景仲提了人出去，交给两个婢子。风行迅雷二人将谢道安押上马车。谢道安尚未坐稳，身上两点一麻，顿时口不能言，动弹不得。景仲与沈著辞别，钻进马车时，便看到谢道安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目光如刀。
“风行？”景仲笑道，“怎么点了人家穴道？”
“那沈家不知是何居心，居然敢往咱们这儿塞人。”风行恨恨说道，“真当我们肃王府好欺负吗？”
景仲摇头，对着风行说道，“来者是客，我肃王府总归还有几分待客之道吧。”
风行不情愿地轻弹手指，解开了谢道安的哑穴。谢道安目光如炬，盯着景仲，沉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
风行顿时笑开，连迅雷的冷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景仲慢慢地收敛笑意，闪电般的出手。谢道安眼前一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风行乐不可支，笑道，“亲王大人，沈家在哪里发现的这个人才？”
景仲呵呵轻笑一声，转身出了马车，牵过来时骑着的马匹，翻身上马，大声说道，“风行，迅雷，回府。”
风行得令，打马上前开道，迅雷在最后赶车，景仲骑在马上，悠闲地走在两人中间。
朱雀大街上，阳光正好。
景仲一行大摇大摆地行至肃王府大门，王府管家风骏领着府中仆役迎接。待仆役将马匹牵走，风行正要将马车上的谢道安拎出。景仲摇头，掀开车帘亲自将他抱在怀中。
风骏一愣，小声问道，“这位公子，亲王是打算作何安排？”
景仲抱着谢道安，脚步不停，直接向着落亭院走去，“就先将他安置在这里，以侍君之礼相待。”
“亲王，这恐怕……”风骏迟疑一下，见景仲面色阴沉，便收口不言，为景仲打开院门。落亭院无人居住，却时常有人洒扫，故依然干净整洁。景仲亲自将谢道安抱上主屋床上，转身对风骏说道，“还是让青竹过来吧，他若有什么要求就直接应允，但是不准出府，你先随我来。”
风骏应下，让小厮传唤青竹前来。景仲看谢道安一眼，微皱眉头，转身离去。风骏跟上，随着景仲到了书房。
景仲尚未坐定，一个小厮上前对着风骏轻言几句。风骏讶异抬头，对着景仲说道，“亲王，宫里来人了，是梁姑姑。”
景仲点头，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簿册，放入怀中。风骏看着景仲身上一身常服，虽觉不妥，但看景仲神色平淡，最终也未曾言语。
梁姑姑虽已三十来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到还要比景仲年轻一些。见景仲从侧厅过来，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茶盏，笑意盈盈地对她一礼，“见过肃亲王。”
“梁姑姑有礼。”景仲面上带笑，手中虚扶。梁献顺势立直身子，“今日下官奉命前来，肃亲王可知是何事？”
“景仲自是不知。”
梁献意味深长地看景仲一眼，开口缓缓道，“今年也是隆平十四年了吧。”
景仲一怔，转身对风骏做一个手势，正厅的所有侍女小厮行礼退下。片刻过后，她回过头，叹息一声，“原来梁姑姑前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隆平四年之事恍如昨日，却已经十年飞逝而过了。”梁献脸上温润含笑，“连肃亲王也出落成大女子了。”
“逝者如斯夫。”景仲淡然回应。
梁献微微一笑，转身在朱木太师椅上坐下，“皇上并没有别的意思，今年是最后一年，过了中秋十年之期就到了，皇上，舍不得肃亲王。”
景仲沉默一会儿，“承蒙厚爱，然人各有志，景仲不才……”
“下官此番前来，是带了皇上口谕。”梁献打断景仲，从袖中掏出一枚印鉴和一个信封。景仲跪下。
“肃亲王景仲，赐字湍川。”
梁献将信封内的纸张抽出展开，素白宣纸上，“湍川”二字墨迹浓厚，力穿纸背。
“谢陛下赐字。”景仲双手上举，正想迎过那张宣纸。梁献轻笑一声，说道，“肃亲王不必心急，陛下还有一句话。”
“姑姑请讲。”
“那谢道安之名已经写入皇家谱册，肃亲王也二十好几的人，身边怎么能连一个贴心人也没有？皇上还等着看到肃亲王府子嗣兴旺呢。”
景仲猝然抬首，对上梁献笑意盈盈的脸。
半晌，景仲低下头去，“臣，领旨谢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一 章 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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