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杀死你》零落成泥

4、杀你两次

　　当李爱国告诉茉莉关于这腕式时光机的用法时，茉莉记得很用心。
　　李爱国说过，当茉莉使用时光机时，就走上了一条“只能后退不能前进”的单程旅途。
　　当她穿越到一个时间点之后，不管其后发生了什么，她若想再次动用时光机穿越，便只能回到那个时间点之前。
　　当时将时光机的目的地设定为2012年5月，除了因为在HAM围攻之下时间不足，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时光机的能量不够充足。茉莉从2030年穿越时空回到十八年前的2012年，已经将时光机的能量消耗掉绝大部分，只剩下一点点见底的能源，不知道还能穿越几年，但作为应急预留，应该是够了。
　　所以这一次，任务一失败，茉莉便再次使用了时光机，回到了2012年4月——她不敢回得太多，只怕万一时光机的能源用光，而她任务又失败了，就再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李爱国说过，如果时光机的能源不足以让她回到上一个时间点之前，那么她就会被时空乱流撕成碎片。因此，每一次的穿越都是一场赌博。

　　轻轻摸过时光机上显示的仅剩能量，茉莉轻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时光机研究成功后并没有太多的机会测试，这导致了它的定位能力并不好，往往与设定时间有一定的差异。茉莉直到确定现在是2012年4月9日后才松了口气。
　　对道斯镇已经有些熟悉的茉莉先是采用不正当手段劫了他人的富济了自己的贫，之后就直接找到一间短租公寓暂且搬了进去。
　　在再度去实施任务前，她必须好好想想。

　　上一次任务虽然失败了，但那十天时间对茉莉来说也不是全然无用的。她引出了艾瑞克的超能力，确认了他就是阿萨尔，因此第二次她不需要再找寻阿萨尔的真身，这就省下了大量时间，也不会找错人。
　　而且她还意识到了一点，她这个外来人会影响整个时空。她记得她动手杀艾瑞克那天是5月13日，而并非李爱国笔记本中的5月18日，这说明她的行动很可能会让艾瑞克的超能力提前觉醒。最原始的历史中艾瑞克觉醒的契机是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而且她也不可能旁观着等到那一切发生时才出手——那样就来不及了。所以她很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历史的真相。现在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年那篇新闻报道了道斯中学惊现超能力，造成了五死一伤的案件，幸存者不肯说明当时的状况，只肯说有人用超能力杀死了他的同伴们。
　　不过，这些历史对茉莉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的目的是杀死阿萨尔，而并非研究阿萨尔的个人经历。

　　在自己房间中呆坐了一整天，茉莉才终于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上一次杀死阿萨尔的计划失败，一是因为她的优柔寡断，另一个原因就是暗杀不够隐秘和突然，给了阿萨尔觉醒异能的反应时间。所以她今后的行动准则就是——在暗处，暗杀阿萨尔。
　　敲定计划后的第二天，茉莉立刻就行动起来。
　　早上上课时间前，茉莉便在校园门口等着，看到艾瑞克和温蒂走进来，她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温蒂正说着什么事，很兴奋的模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是艾瑞克偶尔敷衍地点头，应上一两声，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微微低着头，像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茉莉跟着两人去了教学楼外，又等到两人上完上午的课去食堂吃饭，才握紧了手中的小瓶子跟了上去。
　　现在正是饭点，学校食堂人很多，人挤人，时不时有小事故发生。而这正是茉莉需要的。看到艾瑞克两人在排队，茉莉紧走两步，正好排在了两人身后，默不作声地随着队伍前进。
　　当艾瑞克打好饭菜转身，与她擦肩而过的那刻，茉莉微微动了动脚尖，艾瑞克便踉跄了一下，汤水有一些洒了出来，弄脏了茉莉的衣服，而她也趁着这一撞，迅速将小瓶中无色无味的毒药倒进了艾瑞克的饭菜中。

　　“抱、抱歉！”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艾瑞克脸色唰的变白，他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掏出纸巾，从中抽出一张递到茉莉面前，下一秒就顿住，慌张地收回手，将整包纸巾递给茉莉。
　　自始至终，他都垂着视线，没敢看茉莉一眼。
　　“没关系。”未免引人注意，茉莉也不多话，接过纸巾便转身离去，在别人看来，她是要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艾瑞克，你没事吧？”也已经买好午餐的温蒂正好看到了艾瑞克僵立的身影和茉莉转身离去的背影，不放心地问艾瑞克。
　　艾瑞克摇头，心中长舒了口气。他想，今天是他运气好，如果换了个脾气差点的人，或许今天他就不能安然离开了。
　　见状，温蒂这才放心，和艾瑞克一起去找位置。

　　“我刚刚可看到了哦！”一个高大的男生挡在艾瑞克面前，发出的声音有些尖利，充满恶意，“你弄脏了一位淑女的衣服，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远远地观察到这一幕的茉莉皱起了眉头。
　　那个高大男生，正是布兰特·埃舍恩。

　　“艾瑞克已经道歉了！”在艾瑞克反应过来前，温蒂就挡在了他的跟前，她握于身侧的双手颤抖着，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哈哈哈……那种算什么道歉？”布兰特大笑，下一秒便冷下了脸，“真正有诚意的道歉，应该是跪在地上好好磕上三个头！”
　　霎时间，布兰特高亢的声音吸引了食堂众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当看清楚当事人之后，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你……”温蒂涨红了脸，但她的话还未出口便被艾瑞克一扯衣袖拦住了。
　　艾瑞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餐盘，往一旁走去，想将餐盘先放下，谁知跟在布兰特身边的男孩一抬手，那餐盘便被打翻，面条汤水溅了艾瑞克一脸。
　　众人一阵哄笑。

　　毒药洒了。
　　茉莉身形微动，又强自压抑下来，仍然站在远处观望。

　　艾瑞克双拳紧握，手心的纸巾几乎被他捏烂。他的头垂得很低，没人能看清他眼中的汹涌恨意。
　　而一旁的温蒂则惊慌地叫道：“艾瑞克！”但她才刚刚拿出纸巾，便被两个男孩拉开。
　　布兰特晃晃悠悠地走到艾瑞克身前，笑得极为得意，“这个样子，可真适合你啊，小垃圾。还不快跪下磕头？”

　　艾瑞克僵硬的站立着，像是一座毫无生命的雕像。
　　布兰特对艾瑞克身旁打翻了他盘子的男生使了个眼色，那男生便笑着上前踢了艾瑞克的膝弯一脚，后者吃痛，砰的一声单膝跪地。
　　“布兰特·埃舍恩，你不要欺人太甚！”温蒂气愤大叫。
　　布兰特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地说：“我就是欺负他了又怎样？你咬我啊！”
　　被两个男生抓住的温蒂自然不可能碰到布兰特一根汗毛，但她的神情告诉众人，只要她有机会，她一定会咬他的！

　　布兰特很快又将视线落在正主艾瑞克身上，笑道：“快磕吧，磕完我还要去吃饭呢，说起来今天上的课可真累，快把我饿死了。”

　　当艾瑞克紧握双拳慢慢俯下僵硬的上身的时候，茉莉转身离开了食堂。她听到身后人们发出的哄笑声，心脏像是被一只野兽狠狠咬住撕碎。
　　旁观这样的不平事发生而无所作为，不是她的风格。但凡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袖手旁观。但那个人是阿萨尔·路特斯，是个无恶不作冷酷残忍的杀人狂魔，她怎么能出手帮他？更何况，她出现在这食堂里，是为了下药毒死他。
　　是的，对阿萨尔·路特斯，她绝不能手软。上一次，她已经看到异能觉醒前后艾瑞克的变化，她知道一旦觉醒了异能，艾瑞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毒杀计划失败，茉莉脑中已经自动补上下一个计划。

　　茉莉躲在食堂不远处，很快便等到了一身狼狈的艾瑞克和温蒂出现，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教学楼。一路上忍受着人们的嘲笑，艾瑞克进了卫生间，很快便收拾停当走了出来。之后又过了会儿，大概是等到布兰特等人离开了食堂，艾瑞克和温蒂才走回食堂吃了饭。
　　那时候吃饭的人已经很少，茉莉又不能去吃第二次饭引起他们的怀疑，更何况身上也没多余的毒药了，她便没有跟进去。

　　到了下午三四点放学时间，艾瑞克和温蒂在校门口分开，但当温蒂恋恋不舍地离开时，艾瑞克并未同样回家，而是转身又走回了学校。
　　茉莉心中疑惑，悄悄跟上了他。校运动会刚过去不久，校园的角落里还留有未及时清扫干净的宣传单，但更多的却是即将到来的媚之夜舞会的宣传彩页。4月14日周六晚的媚之夜舞会，期待您和您舞伴的到来之类的宣传语。
　　茉莉很快就知道艾瑞克的目的地是哪儿。
　　那是位于校园深处的一个小湖，湖边种满杨柳，空气中是淡淡的静谧平和。
　　茉莉脚步微顿，她认出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艾瑞克时捡起的那张画纸上的景物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