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拒绝的人生》不准吃饭

5、第五章

　　思维停留在那句潜意识呼唤就断了节，之后，我竟梦回到学时的日子。
　　别看陈林仪表堂堂，还是成绩优异的莘莘学子，但丫打起架来从来都不含糊。我打小就跟着他“混”，一来是两人的家在同一小区同一栋的不同楼层，更是被对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英雄侠骨”气节而折服，深有安全感。就像选择帮派的小弟，你的老大不但统领头脑非凡，连舞刀弄枪地实干也是事事挡在你身前冲锋陷阵，不跟陈林，老天爷都觉得亏。我发育有些迟缓，比同龄孩子显得瘦小，但又不知死活地喜挑好战，记得那时候我总会在遇到任何麻烦时，下意识地向陈林发出求救，不管是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我知道这是个很丢脸的习惯，也慢慢地在极力改正；不想，二十二岁的自己，再一次脱口而出时竟是这种可笑的——被陈林打还白痴地喊当事人来救命…
　　岳阳，你丫真是非一般的蠢。
　　意识恢复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臭骂着自己。身体上上下下地颠晃，牵扯起同样恢复了的痛觉神经。“嘶——”
　　前行的人忽然就停了下来，“你还知道疼？”
　　“…有你这样打自家兄弟的么，丫也太狠了！”
　　“还知道谴责，看来我是手下留情了。”将我从背上放下来，陈林转回身说：“我告诉你岳阳，有这点儿功夫你最好想想待会儿回去怎么和我解释今天的事。无法说服我，就等着更狠的吧。”
　　“哎呦，疼，头疼、腰疼、腿更疼，浑身都疼…”
　　“知道疼就给我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说着就转身自己走路了。
　　“你不背我啦？我这被你揍的自己动不了诶，诶——”得，走远了都。
　　我一瘸一拐地急忙跟上，“我说你慢点儿成不？好歹我也是伤员呐，有你这样揍完了人还不管不顾的兄弟么…啊——”有病啊，干嘛突然停下来。我揉了揉撞到了额头，不满地看向陈林。
　　“…”
　　不想对方竟是不言语不动作，就那样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直直地深望过来，眼中有太多我理解不了的东西。说真的，这一刻我是恐慌不安的。从来没有看到过陈林如此神情，我真怕他一个想不开再揪住我狠揍一顿。这人今晚的情绪明显极不稳定，我审时度势地献媚，“嘿，您走您的，我自个儿能行！
　　“…”
　　陈林在一声微不可闻的吁气后，再一次转回身走在前头。我紧随着他的步伐，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并开始琢磨起之前种种“梦一般的事实”。

　　已是七月上旬，陈林比别的毕业生晚归了好些天，我不会过问他怎么就回来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又是为何在大晚上的跑工地去逮我，虽然我真的很想知道…咦，这路好熟悉，“你要回家？”那就没必要跟了吧，我这样子至少个把月见不得人呐…
　　“回你家！”
　　“啊…”这…
　　“怎么了？”
　　两人在小区门口停定，我手足无措地纠结在原地。
　　“说！”
　　“…嗯，你先答应我不再动手。”在对方眼神寻到肯定答案，我鼓鼓勇气继续说道：“我，我把房子卖了…”
　　“你…”
　　“说好了不动手的啊。”我一手挡在脑袋前并小心翼翼地偷窥，依稀听到骨骼咯吱咯吱的响声，直到陈林再三深呼吸后终于放下了扬起的拳头。
　　“岳阳，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哈。好、好…”连连重复了好几声，而后走去相反的方向。
　　“我们去哪儿？”再一次紧跟上。
　　……
　　陈林没有理会，我也就识趣地噤言不语。我明白他是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也承认自己真的是败家，但我有没办法，身无一技之长，想要生活下去我就只能变卖掉二老留下的一件件东西。还有，谁能理解理解岳阳，我是真的很讨厌一个人居住在那里的感觉…
　　这四年，没有人关心我是怎么度过的，我也不需要谁来宽慰，只求能继续平平庸庸地生活下去。陈林，你并没有任何责任与义务关照我的余生，岳阳也不想有人任何人来捣扰，就让我放任自流下去好吗？
　　看着前方的人踏着坚实有力的脚步，路灯下的背影氤氲出淡淡却又如此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光晕，仅仅只是眼神的追随我都是满心充斥着深深的无力感…
　　唉，人生何其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