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雪戎

8、第 8 章

　　十二年了，我还是回到了这一处幽静的小院，院子不大，布局也很简单。院子一角植着的那两株白梅还在，另一角的那一处小小的荷塘也还在，一切都还没变，只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月光清亮亮的洒下来，那两株白梅投下了稀疏的树影，一阵风吹来，树影轻轻的摇晃起来，这一切都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安详的神色。
　　我站在小院的圆月门前，一时竟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童年。在那在童年的记忆中，那时的小院里也是这两株白梅树，也是这么一处荷塘：冬天，母亲会折一枝白梅插在桌子上的细颈白瓷瓶里；夏天，我会抱着还不会说话的弟弟趴在荷塘边，看塘里的金鱼由来游去。那时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啊！但渐渐的，母亲脸上不再有笑容，然后，母亲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直到那一天，前殿里传来锣鼓喧天，母亲收拾了东西，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扯着我，我们离开了那个小院。
　　之后的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啊！弟弟刚刚学会咿咿呀呀的说话，我才只有四岁，但母亲的病已经是不轻了。我们住在山脚下一栋破旧的茅草屋里，日子本来就已经很艰辛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常常有穿黑衣服的人来对我们这孤苦无依的母子三人下杀手。
　　就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里，又来了一个下杀手的黑人，而母亲刚吐完血，正是虚弱的时候。
　　他冲进屋子，拿着一柄亮闪闪的刀，眼里满是狰狞的笑。母亲虚弱的半倚在床上，旁边是已经睡着了的弟弟。那柄闪着寒光的刀就在我眼前举起来，举起来，一霎那间，刀上的寒光，母亲眼中歉意的微笑，弟弟睡梦中的小脸，在我眼前混杂起来，我的泪已经溢满了我的眼眶，天地开始旋转，一切变得疯狂起来，然后血在我眼前迸撒开来，等我再清醒的时候，母亲紧紧地抱着我，大滴大滴的泪洒在我的脸上，那个黑衣人倒在母亲身后，满身的血。床上，弟弟仍在睡着，小小的嘴唇像花瓣一样。“妈妈？”我张了张口，感觉到妈妈紧紧抱着我的手臂，然后，我松了一口气，努力的想笑一下，但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然后，我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从此以后，母亲便开始严格的训练我，教我莒国的秘术，我以可怕的天赋吸收着母亲传输给我的知识，很快，那帮黑衣人已经不对我们构成威胁，三年之后，我便基本学了个大概了。那天晚上，那帮黑衣人又来了，母亲在屋里教小弟弟写字，我在屋外很快便解决了那帮刺客，那天晚上，我在杀死一个黑衣人的时候看到了他肩胛骨上的刺青：风。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妈妈，但我在心里已经暗暗的有了自己的决定。
　　两年之后，母亲病故，我埋葬了母亲，然后把弟弟送给别人抚养，我自己卖身进入青楼。
　　那年，我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