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苍井爱理之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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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井爱理之箱
必须确定一切的可能性，她无法直接说出诚挚的祝福……
当向许多朋友第一次报出手机号和自己的名字时，没有一个人会像那个男人那样，停顿了一下手指，没有键入名字而只是冷冰冰地写上——“会长”。
那时苍井爱理就知道，想要跟这个男人走到一起，光凭努力是不行的。
若是让周围熟悉她的人说起来，苍井爱理自小就是个除了认真努力不会给别人留下更深印象的女孩。要说爱好，大家肯定想破脑袋也找不出一个，直到提及特长，才有人会想起来补充一句，莫非她的爱好也就是学习？
还称不上那种一天不碰书本快要郁闷致死的生物，没有其他专长、仅凭九年来的成绩单就通过小泽面试的苍井爱理只是很早就明白，不论有没有兴趣，如果能够潜心刻苦一遍遍地练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优秀。
进入小泽之前如此，进入之后亦如此。小泽的成绩至上主义在都内一向著名，可等真正入读后才会有深刻体会。分数等于特权，只要名次靠前，出席数、社区贡献时数这种常规参考评定数值都会被忽略，那些写在成绩手册上的校内校际选修课时数也都是些幌子；而且，这样的成绩会得到全校学生的尊敬，一些越轨的行为都会被纵容——苍井在进入学生会前就听说过，以前学校还出面协助某个学生会会长打过法律管辖边缘的官司，纯粹是为了不让“某些无关紧要的事”影响考试前的“准东大生”。
学生会也是一样的。虽然班级编排上只使用英文字母没有明确表示，但小泽的班级都是事先分类过的，理或者文，苍井所在班级的每个学生内心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最高学府的医科，没有回头的余地。而学生会会长一职，也都是由每一届这种班级的第一名担任。
就像学生会副会长总是由文科类的第一名出任一样——苍井手边的事务暂告段落抬头舒了口气，顺便扫过坐在斜对面的副会长——那个戴着细框眼镜带着冰冷神情坐在那里的男人，由深色校服包裹着的肩部因为趴伏在桌上张开双臂的姿势显得比平时更瘦。
不过这才更加理想。手冢国光从任何角度看都是当下女生最理想的对象。
他并不是入学式上代表新生发言的那一个，却在新生代表发言之前就吸引到许多同级、甚至上级生的注意。据说他在国中网球界很有名气，苍井那时不关心这些，自然不明白有些女生的激动从何而来；分班之后坐在她前面的中岛跟周围的人念叨“手冢国光”这个名字很久，说的都是她听不大明白的“专有名词”，苍井也没有理会，翻开崭新的习题集，练习那些春假里做过两遍的题目，直到中岛把精力转向她这边来。顺着中岛的指示看到对面班级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那个“手冢国光”，苍井当时的判断跟现在没有多少区别，恩，他是个很理想的对象。
对吧对吧……中岛自顾自地吆喝起来，让苍井有机会重新回到习题中去。尽管E班就在A班的对面，但无论那个手冢国光有多么理想，跟她之间的联系也不过是课间的擦肩，校内活动偶尔站在一起……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在学生会里共事，文理不同各有事务，真正的交集也不多，在一个房间里却像是中间隔着面墙一般，彼此之间不必有所交流。
可是，手冢国光是那种让人看着看着忽然间就会喜欢上的男人。等苍井发现自己拿着三年级校外考察计划书向着左前方愣了很久之后，那句一直在心中默念着的“他是个很理想的对象”立即变了味，似乎它早在许久之前就变过了一般。
苍井爱理必须承认这是从未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暗自回想，其实在课本与习题以外，她是第一次把目光放在一个人或一件事上这么久。
在卫生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苍井无力地想。那天她鬼使神差般地去剪短了辫子把头发弄直，虽然父母都说她这样变漂亮了，但她沮丧地发现自己确实变了，变得跟周围的女孩子一样了。
她是个淹没在人海里不会被谁发觉的高中女生，装点在她身上的只有一串串的分数和伴随它们而来的名衔。在学生会室里，不论她的视线扫过斜对面的那个人多少次，对方也不会察觉到她的目光而抬起头来询问有什么事。
手冢国光的生活很有规律，学校、家、补习校，每周有固定的时间去网球俱乐部——小泽的运动社团形同虚设，他自然得去校外参加俱乐部。苍井的生活也很规律，因为信奉小学时国文教师有关写作的发言，她从没读过补习校，不相信捷径只相信自己，所以只来往于学校与家之间。升入二年级以后，苍井每天就跟手冢这样一同寂静地坐在会室里，处理完事务就做些习题，直到手冢该去补习校或者俱乐部的时候，等手冢告辞之后她才收拾书包回家。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近一个学期，临近期末时苍井才觉得立场似乎翻转了过来。手冢突然不用去补习校也不用去俱乐部了，坐在那里处理完会内事务之后就拿出课本看了起来，苍井坐在那里挨到归家的时限不得不先走一步——会室的钥匙就突然从她的手里转到手冢的手里，理所当然般的变化，苍井面对着考试也不能细想，直到考试周结束后喘了口气要投入学生会期末整理工作之前，她忽然觉得考试前两周的某一天说不定就是这转机的开始。
那天下午课结束了很久手冢才来到会室，手边拎了一捆参考资料。苍井不是多问的人，只时不时偷瞥了几眼——手冢似乎在那捆书里翻找什么。
“……手冢君……如果你要找《东数对策B》的话，我这里刚好有一本才做几页的……”发现其中没有那熟悉的颜色，便尽量维持着正常的音调，苍井出声询问；她其实有些害怕她的声音在手冢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留下痕迹而让她在对方眼睛里读出全然陌生的神色。
不过手冢的眼神很沉着，至少说明苍井爱理在他印象中还是存在的。他接过那本习题册前说会尽快还给她，苍井连忙说没关系，她家里还有两本——的确如此，反复练习是她个人的习惯。
手冢道了谢，度过周末之后就把书还给了她。一切看起来好像都那么正常，苍井什么都窥视不到，可是直觉告诉她一切又好像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革。
手冢国光也变了，变得跟其他人更不一样了。苍井仍在那个斜角旁观，旁观着这个与她截然不同的变化。再过两天就要进入暑假。明明只是高中二年级的夏休，对于她来说却突然变得像是最后的夏休一样，满心的鼓动憋得她仅仅是坐在这里就难以呼吸起来。呼之欲出的东西，跟镇定自若的东西搅合在一起，仿佛如果这房间中没有其他的人它们会选择一同喷发出来一般，冷静地坐在原地看着看着。
没错，手冢国光就是那种看着看着就会喜欢上的男人。更何况是开始酝酿出变化的手冢国光。苍井忍耐着，时不时看向窗外，无意识地想着今天的夕阳怎么还没有染上来……等看到手表上的时间才猛然领悟答案。
对了，已经是夏天了……
慌忙告辞而去，只有手冢还在学生会室里，像平时一样；苍井离开学校以后无暇路上的状况直接冲回自己的电脑前，给通过邮件联系的朋友发了寥寥几句便呆坐在那里，心里闪过的都是那个“夏”字。
像突然发现有夏天存在一般，苍井爱理突然间回过神来，在发件箱里找到刚才送出的邮件。
“我已经忍耐不住了……”她把这样的句子写了三遍之后发给了对方——收件人那栏写着“透君”。
那是苍井在升高中的春假时被同学撺掇着写了几篇日志而认识的朋友，据说也是都内的女子高中生，偶尔来信，保持着淡淡的友谊。因为没见过面，她只告诉“透君”这些心情，所以这种时候，她也只会去找“透君”。
不知道这样没头没脑的邮件会不会给“透君”添麻烦……苍井有些自责地想着，可手上仍不停地刷新着，想看到收件箱里突然多出一封回信。这举动差点打乱了苍井一成不变的生活步调——满心不愿地下楼吃晚饭，母亲的话在今天的苍井的耳朵里抵不上一个邮件提示音。
还没吃完饭的苍井隔着电视机的高温预报听见了。一脸镇静地放下碗筷，在面对母亲有些担忧的询问时，她有些快活地回答着因为夏天到了嘛，头也不回地跑进自己的屋子。
“你是不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有个办法。”
“透君”回信说。
“前提是，你要愿意把手机号和MAIL地址给我。”
忽然觉得喉头上一阵干燥，苍井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先把味增汤喝完了再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苍井爱理之箱（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