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碾压之道》紫印纹鸾

3、狭路相逢“愚”者胜

　　第二章★狭路相逢“愚”者胜

　　“忠随者04A185，你在特权区门口做什么？”

　　平板冰冷的声音传来，环绕在众人的耳边，最终汇聚成一句简单的疑问。

　　林明雅看了一眼身边的黑发青年，在感觉到后心的枪口紧了一紧之后，尽量保持正常的语气答道：“DCC大人叫我过来的，具体事情我也不明。”

　　“DCC大人叫你来的？警卫室这边并没有收到这个指令。”

　　“因为是临时通知，所以可能还没下达到警卫室吧。”

　　“那麻烦你先到第一待审区里等一下，我向上面确认过后会为你打开特权区的正式入口。”

　　“哔——”

　　警卫官话音刚落，特权区区域分隔大门之间的衔接走廊中就传出了电子锁的开启声音，右侧的第一待审区被打开了。

　　林明雅向视讯设备点点头，关闭了通讯，率先向里面走进去。

　　★★★

　　“我劝你们还是尽快逃走吧，”甫一进到第一待审区，林明雅就立即站定在原地，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向背叛者们，径自说道，“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闻言，黑发青年也举起枪指着她：“你什么意思？”

　　林明雅感受到后心上的枪口移动到头部，索性不管不顾地转过身，面向他们：“我是好心才告诉你们实话。最多再过十多分钟，就会有特卫队过来，到时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怎么会？刚刚明明……”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黑发青年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看来你们对‘都市’的内部情况了解得远远不够呢。紧急情况下，只要逆位输入自己的识别密码，警卫室就会收到特定通知。在不确定安全妨害级别的情况下，虽然不会当时就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但随后一定会采取非常手段。”

　　“可恶！你居然耍这些小把戏……”

　　“其实就算我不这么做，待警卫官确认过DCC并没有下达过任何指令也同样不会放过你们的。说起来，是你们太天真了呢。仅凭对‘都市’的一知半解就四个人深入腹地，甚至想破坏今天在特权区的缔结仪式，不觉得自己太过单纯了吗？抑或你们只是想做一回孤胆英雄？”

　　林明雅很认真地劝解着对方，虽然语气的确很平稳和缓循循善诱，但说出来的内容却在反叛者们的耳中只觉嘲讽不堪。

　　“这么说话的工夫，已经又过去了半分钟，你们要想逃必须抓紧时间才行了。顺便再说一句，我没有作为人质的丝毫价值。”意思就是你们要走趁早，顺便离我越远越好。

　　“可恶！”

　　黑发青年举着枪的手似乎因为过于气愤而微微颤抖了起来，一旁的祐泓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伸手将他的枪收了回来，轻轻劝解道：“嗯，这次就先这样吧，本来就是突发计划，咱们的准备太不充分。”

　　“可就这么撤退了也太……”

　　“嘛，小曜，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不过你也不想林和小春遇到危险吧。”出人意料的，看起来最没干劲的人却能说出这么有说服力的话语，黑发青年终于松动了，伸出右手朝门的方向摆了一摆，似乎是撤退的信号。

　　然而——

　　“去死吧！”

　　谁也没想到异变会发生在最后的瞬间。

　　排在队尾最后退出的白手套女人突然发难，直接对着她扣下了扳机。

　　这次的三个字倒是说得异常清晰啊。

　　这是遇到突袭时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呆呆看着对方冲自己开枪绝杀的林明雅一瞬间仅有的想法。

　　第一次看清白手套女人的长相，那分明带有异域风情的眉眼，充分解释了她不常开口和开口也是口齿不清的原因。果然……这三个字能说得如此清楚直白，一定是因为经常会说到这三个字的关系吧？

　　临死前能看清凶手的长相也算作了回明白鬼呢。

　　林明雅胡思乱想地看着白手套女人扣动扳机，看着祐泓第一个反应过来后果断地用手刀干脆利落地直直劈向她持枪的惯用手，看着对方吃痛地歪掉一边肩膀，看着子弹从歪掉的枪管里疾射而出……直到耳边传来子弹擦过的生生疼痛，她才终于结束自己的胡思乱想，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耳朵，然后看到触手一片的腥红黏腻。

　　“祐泓你、做什么？！”白手套女人吼道，“不能够、留活口、不是吗？”祐泓刚刚那记手刀应该不轻，导致她现在握枪的手还有些不稳。

　　“祐泓，这次我同意林，是你不对。”黑发青年下了判断，“就算你们以前曾经认识，但她看到了我们的脸。你应该知道大局为重。”言下之意就是对一个普通忠随者“旧识”的舍弃根本算不了什么。

　　祐泓摇摇头，难得坚定地道：“明雅的话，没有问题的。”他抬头望着对面正在怔忡发呆的林明雅，眼神微黯，“她小时候受过伤，患有八级‘记忆衰退症’，发生在半小时以上的人事物，全部都记不住。”他口中所说的“记忆衰退症”和一般人类老龄化记忆减退的小毛病完全不是一回事，是近半个世纪以来才在蓝星上出现的一种由脑功能损伤引起的疑难杂症，症状从轻到重共分为十个等级。

　　黑发青年：“等等，可是她刚刚还说认识你。”

　　“啊，那个是因为我不想死。”林明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受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淡淡地插嘴，“那种情况下正好有人说认识我，当然是将错就错了。”

　　祐泓：“哎，其实我刚刚就一直想问了，林姨她……”

　　林明雅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平复好心情和语气：“母亲被卷入洗涤活动身亡是真的……这件事我想忘也忘不掉。”“记忆衰退症”毕竟是由脑部损伤引起的，对精神上有重大刺激的事情则因为对脑部直接产生的冲击太大，所以反而会记忆犹新，不会忘记。

　　“顺便说一句，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会主动告诉你们实情让你们赶快逃跑，也算是为了祐泓。”林明雅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中的血，事实证明她没有相信错人，“所以你们赶快走吧，等特卫队的人赶到就真来不及了。”

　　黑发青年还有少许顾虑：“可是你的记忆也要在半小时后才会消失……”

　　闻言，林明雅淡淡地笑了，语气越发轻快起来：“啊咧，你在说什么呢？事实上，我连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都已经要记不清了呢。”

　　——反叛者们，撤离。

　　★★★

　　“明雅！”

　　第一待审区的门刚一开启，一个身影立即不出所料地以雷霆之势闪了进来，一边一点也不淡定地叫着自己妹妹的名字，一边用与自己身份完全不符的形象紧紧抱住林明雅：“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哥哥。”林明雅在他怀中柔柔地答道，之所以吞下了后面的潜台词“所以请放开我吧”，是因为感觉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就算对他说了也没什么用。

　　“你受伤了。”

　　随后走进的男人显然对室内的情景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略微弯了弯身体，透过“兄长大人”高大身体的阻隔确认了她的状态，然后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并不是没事”的状态。原本就只是随意束起的银色长发随着他弯腰的动作而有几绺飘落下来垂在脸侧，却不但没有破坏他整体的美感，反而让他一向冷然严肃的气氛有了些许缓和，令周围的人不自觉就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情。

　　不过这只是错觉罢了。

　　林明雅垂下眼眸不看他，索性放任自己的身体在兄长的怀中放松开来。

　　倒是原本总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年轻执政官此刻露出一副绝对不能给外人看到的表情，焦急地查看着她的伤势：“居然害明雅受伤，特卫队那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只是小伤罢了。”

　　事实上特卫队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快得多，不过显然反叛者们事先对这里的地图和构造也进行了相当深入的了解，在他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无踪。

　　“你说是吗，DCC大人？”林明雅小心地向银发青年求证。

　　“确实，这种伤势连治疗仪都不需要。”被称为“DCC大人”的银发青年无视年轻执政官的不满，径自将林明雅从他的怀中挖出来，直接伸出左手覆到她血淋淋的耳朵上。

　　冰凉的触感一点也不像正常蓝星人应该有的基本体温，令林明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紧接着则能感觉到有温暖的气流顺着他手的动作徐徐吹拂到耳畔，仿佛有什么无形的薄膜将受伤的部位完全覆盖笼罩，在一刹那的灼烧感袭来之际，最终迎来了治疗的结束。

　　“好了，”银发青年确认她的伤口已经愈合后，将手收了回来，对年轻的执政官陈述道，“现在，才是真正没事了。”

　　前行者的愈合能力果然比想象中还要强。

　　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林明雅任由兄长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耳上的血迹，方有时间问出自己的疑问：“不过我真没想到DCC大人也会出现。这个时间的话，我记得两位应该都还在重要的会议中才是。毕竟像哥哥这样不负责任地扔下仍在进行中的会议跑出来的行为，实在不像你会做出的事才对。”

　　“虽然听说过御命大人在一向感情行事的蓝星人中也是拥有着特别等级的恋妹狂，但当他突然在众人的瞩目中冲出会议室的时候，我们还是被吓了一跳呢。”银发青年用与“被吓了一跳”一点也不相符的冷淡态度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口吻中疑似带着些许疑惑不解，“明明警卫官最先联系的人是我，而且双方又正身处于关系着蓝星未来发展的重要偕同会议中，御命大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就连我那千年不变的冰雪女王姐姐都难得地动摇了一下。”

　　“喂喂，我好像幻听到什么在本人面前不该说出口的评价。”御命检查完妹妹的伤势才终于开口抗议了一下，“而且刚刚那句话我想就算是法诺殿下也不能当作没听到吧。”

　　当事人却根本不予理会：“任由一时冲动而感情行事，蓝星人真是难懂呢。”

　　“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前行者更难懂一些。”林明雅打圆场，“不过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到时哥哥又要被那些长老们说教了吧。”更何况还要考虑到被抛下的前行者领导人的处境，他们可是完全没有丝毫体谅蓝星人感情变化的体贴之心啊——毕竟他们是已经摒弃了任何感-情-色-彩，迈入六根清净的高级异星人的存在。

　　“那些事情明雅根本不用担心。”御命安抚地说道，“倒是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派人随身保护你，如果不是你执意不肯……”说着说着他再次紧紧抱住她，“还好这次你没事，不然你让我们怎么办？”

　　“会发生这种事，明显是反叛者们想针对下午的仪式进行破坏，”银发青年道，“这次我同意御命大人的意见，你周围的漏洞实在太多了，如果遇到什么不测，会严重破坏两星之间的关系，而且老实说，基本上只有蓝星单方面受损。”

　　话已至此，自己的安危既然被他们上升到如此地步，林明雅也只有妥协了：“好吧，我同意以后随身携带护卫，但具体人选我要自己挑。”

　　“成交。”

　　★★★

　　年轻的执政官大人最后还是被长老们派人抓回去继续会议了，林明雅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没有一并出去的银发青年：“DCC大人不需要回去吗？”他又不像自己在政治上只是个象征般的吉祥物，身为前行者举重若轻的领导人之一，仍滞留此地简直有怠职之嫌。

　　“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一直被她称为“DCC”的银发青年索性坐到了她身边，“我又不是没有蓝星人名字，拉弥雅大人。”

　　“你才是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事实上她一点也不习惯被人叫什么大人或者“拉弥雅”这种在母亲死后被御命哥哥“捡回来”之后才冠上的官方名称，感觉就像几个世纪以前需要盖章鉴定的某种杂食性食用动物一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真不明白你将蓝星的文化研究得那么彻底是想做什么。”林明雅举手投降，“好歹我可是因为对外新闻稿上向来只刊登出我的官方名称，这次才能逃出生天。”果然还是贫民窟出生长大并患有“记忆衰退症”的“林明雅”三个字才更适合她。

　　“既然来到蓝星发展，那么学习其星球文化，是基本礼貌吧。”

　　“……那么，灼华大人，你不回去吗？”虽然他本人自称是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诗经名句里取其精华作为名字，但实际上只有天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这么娘炮，哦不，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不过重点不在于纠结他的名字，而是她才不相信灼华对哥哥所说的“下午就要举行仪式了，趁现在加强一下和未婚妻之间的情感交流”这么冠冕堂皇的白痴理由。而且最要命的是，一向在政治上拥有无人可比拟的敏锐触角的哥哥居然秉持着“我的妹妹果然是可爱到连没血没泪的前行者都不能抗拒”的原则——就这么相信了！

　　“嗯，有个问题想弄清楚。”灼华状似随意地侧过身，凝视着她，散落下来的银发随着吐息轻轻摇曳，俊美的样子即使不带丝毫深情，却只凭仅有的高洁优雅也足以摇动人心。

　　“什么？”不得不说前行者都有一副蓝星人无法媲美的好皮相，可惜尚且迷惑不了她。

　　“你，真的没有看到反叛者们的长相吗？”

　　“反叛者们非常谨慎，”林明雅轻叹口气，“他们一直都反缚着我，没给我任何看见他们脸的机会。”证据就是到现在她的肩膀和手腕还在隐隐作痛。

　　“……弹道的痕迹不对。”灼华伸出手抚摸她已经看不出丝毫伤痕的耳朵，冰凉的指尖轻触摩娑，做出仿佛恋人一般的温柔举动，说出口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冷静理智。

　　“啊，是吗？”林明雅也没有避开他的动作，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好像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我不太懂这些呢。”

　　“……算了，”意外的，灼华竟然也没有再坚持，“反正你的‘记忆衰退症’早就已经治愈，即使只是听到声音也能轻易辨认出他们。”

　　是的，作为第一批前行者在蓝星上的医疗受试者——同时也是政治合作上的一种作秀，林明雅的记忆衰退症很早以前就已经被治愈了，而且不知是否受此太过先进技术的脑部手术所致，她不止是记忆变好到连婴幼儿时期的许多事都开始逐渐能回想起来，就连其他五感也都比手术前敏锐了许多。

　　“说起来，你们真的没有在治疗我的‘记忆衰退症’时动其他手脚吗？”林明雅终于问出了她长久以来的疑问。

　　闻言灼华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点近似“藐视”表情的脸部牵动：“我们的脑部手术很精细，之所以你其他感官也变得敏锐起来，不过是因为在手术中将检测到的其他脑部损伤一并治愈了而已。”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指仍然没有停下抚-弄对方耳朵的动作，“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不如开始着手准备下午的订婚仪式吧，未婚妻大人。”

　　“遵命，DCC大人。”

　　☆

　　林明雅微笑着起身。

　　谁也不会想到她那个一直藏身于贫民窟的母亲居然会是前任执政官的情妇之一，正如谁也没想到御命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了她这个私生子的存在。

　　而，这就是她在母亲死后迎来的另一个世界。

　　史上最年轻的蓝星执政官——御命·S·尼禄。

　　以及虽然身无要职，却即将与前行者缔结重要婚约的，象征着蓝星人与前行者真正开始融合的标识，史上最年轻的蓝星执政官之妹——拉弥雅·H·尼禄。

　　☆

　　对不起了，祐泓。

　　如果你得知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时救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