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四季》史莱姆三世

1、春

　　事故连连的冬日一度将深山镇的居民们搅得人心惶惶，虽然这一切都逐渐恢复平静。
　　呼啸而过的警笛声渐渐少去，当一瓣粉色的樱花从眼前缓缓落下，人们才惊觉春天的来临。
　　告别了金色的少女，从奇妙危险的魔术世界返回日常，卫宫士郎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什么，唯独在下意识多打了一碗饭后才意识到那个坐垫上的人已经离去，永远的。
　　士郎抿了下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饭扣回电饭煲中，而是摆在本属于少女的位置上。
　　硬要说的话，在习惯了那样吵嚷的生活后，多少会觉得有些寂寞。
　　反正马上就会适应的，一个人的生活。
　　刚好是藤姐和小樱都没有来的星期日，士郎独自一个人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发起了呆。
　　可惜，从那个黄昏，因为好奇心而目睹了Servant之间的战斗之后，士郎的幸运值就开始稳健地下滑了。
　　“哦？看来你还挺有自觉的嘛，虽然是个杂种。”光声音就能让人厌恶地皱起眉头，更何况这种高贵冷艳的口胡让士郎毫不犹豫的想起黄金的王者。
　　不知为何站在他家旁廊上的男人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黑色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一脸地懒散，完全没有擅闯民宅的自觉，而是大大方方地审视了一圈房间，在士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绕过桌子往坐垫上盘腿坐下，捧起还散发着热气的饭碗捏起筷子奇怪地翻来覆去看了看。
　　“喂杂种，这东西怎么用？”吉尔伽美什晃了晃手上的筷子，明明是在请教人却还是那副命令的态度，实在有点让人火大。
　　士郎觉得自己一定还没睡醒，不然他怎么看到之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大BOSS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家的起居室，要知道士郎对于吉尔伽美什的印象是非常恶劣的，见面就将他和Saber砍了个半死不说，最终战要不是有阿瓦隆的话他早就死得连身体的碎片都不会留下。
　　更何况吉尔伽美什一开始的出手压根就是无理取闹，却在看到浑身淌血的士郎咬牙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抬起手臂将Saber护在后面时，嘟囔了一句“真无聊”就转身走掉了。
　　自我中心的暴君，是士郎对于吉尔伽美什唯一能做出的评价。
　　虽然之前自己也算是捅了他一剑才获得的胜利，不过没有Saber在的话光凭他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英灵吧。
　　权衡了一下后，反正吉尔伽美什又不像是来杀人的，士郎干脆就先将疑问放到一边。
　　“这样。”放下捧着的碗，士郎抬起右手腕，示意了两下。
　　吉尔伽美什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立刻有模有样的使用起了这样陌生的餐具，稍作挑选后将朝心仪的菜色落了下去。
　　觉得有问题的难不成只有我吗？
　　再度捧起碗的士郎用余光偷瞄了下身旁的人，苦恼地纠结了起来。
　　想必此刻有任何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会想到他们属于彻底敌对的关系吧，也许在圣杯战争结束的现在这份对立同样烟消云散，但是士郎总觉得自己会讨厌吉尔伽美什的缘由大概也和圣杯战争没有关系吧。

　　说起来，在打败了吉尔伽美什之后，着急去处理圣杯的士郎和Saber倒也没有确认过倒下的“尸体”，等士郎独自返回之后柳洞寺只剩残骸般的建筑废墟，在目睹了Saber的离去后士郎也没有多想什么，全当做战败的金色Servant同样回归了英灵座。
　　总觉得这件事被凛知道的话，又会指着他的鼻子狠狠职责一番吧。
　　光想象就让士郎不寒而栗，不过姑且也猜测出吉尔伽美什还会出现的可能性了。
　　只是，这依旧不能解释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企图琢磨旁边这位王者的意图完全就是自寻烦恼，士郎本来就不是特别擅长思考的家伙。
　　“英雄王，你来我家干嘛？”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来获取答案，士郎暗自防备着问道。
　　“怎么，我在自己的后花园里闲逛都需要经得你的允许吗？不要太放肆了杂种。”没有直接用无数宝具将士郎插成串烧，吉尔伽美什不紧不慢地咀嚼着，看起来还挺满意食物的味道，同时又夹了一个肉丸子。
　　“……这是我家。”士郎不死心地着重念了一遍。
　　“那又如何，能让你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是我的宽宏大量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允许你在我的土地上建立住宅了啊。”吉尔伽美什舔了下油腻的嘴唇，张口咬住小秋刀鱼的脑袋。
　　“……”无法沟通。察觉到对方的逻辑和自己并不在同一个次元的士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想起来最初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就狂妄无比的宣告过这个世界是属于他的，那是还不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仅当作是自信过头的壮志豪言罢了。
　　算了，反正这货一定很快就走人的。
　　如此安慰自己，士郎终于打算将注意力重新摆回早餐上，可惜，等他扫了一遍桌子却发现所有的菜都差不多所剩无几了。
　　一瞬间还以为能听到Saber的“再来一碗”，但是转头却只看到鼓着腮帮子的吉尔伽美什，有什么堵在胸口的闷感让士郎晃了晃脑袋，可怜兮兮地夹起米饭送进口中。
　　士郎将剩余的菜全部消灭干净，早就吃饱喝足的吉尔伽美什拿起放在桌子边缘地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打定主意无视掉吉尔伽美什的存在，士郎自顾自如同往常那样收拾起了餐具。
　　哗哗的水声中时不时想起瓷器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士郎将清洗干净的碗盘摆放好后，在转身之际偶尔撇到了放在角落的茶具。
　　纠结了一会儿，士郎还是走到起居室翻出茶叶罐子，回到厨房仔细地泡起一壶红茶。
　　将茶壶和杯子摆放到吉尔伽美什手边的桌面上后，士郎脱下围裙挂在墙上，就拿起外套和钥匙走向玄关。
　　从鞋柜里取出鞋子丢在地上，扶着墙壁穿套的士郎还能听出的听见从电视里传出来的声响。
　　奇妙的感觉……
　　习惯性轻喊了一声“我出门了。”的士郎直接推开门，踏出屋子。

　　日落之时，提着足够两个人吃的晚餐食材，士郎有些懊恼地自我解释是单纯为了折扣而已。
　　站在围墙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室内，这才应该是利多当然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士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锁眼之中。
　　“我回……！”还在墙壁上摸索着电灯开关的士郎直接一头撞在一堵并不坚硬的墙壁上。
　　“太慢了！”吉尔伽美什双手叉腰，满脸怒意，却没有杀气。
　　等等你怎么还在？士郎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里。
　　“抱歉。”等反应过来，说出口的却仅仅是简单的词汇，士郎觉得今天自己的脑袋一定哪里出问题了。
　　明亮的光线驱散掉黑暗，走进厨房的士郎回头看了眼坐在餐桌旁看起来就等吃饭的吉尔伽美什便从手边的袋子里将食材一样样取出来摆放在台面上。
　　算了，反正他马上就会离开的。
　　抽出菜刀将芦笋们切除根蒂，士郎如此安慰自己。

　　樱花谢落，素色的花瓣将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春雪”，却因为不断的踩踏而沾染上污泥，最终被覆盖掉了纯粹的美丽，被清扫到路旁堆积了起来，等待被垃圾车运走。
　　春天即将结束，之前毫无预兆的圣杯战争就如同一阵骤然而至的暴风，声势浩大的闯入卫宫士郎的生活，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便悄然离开。
　　难得有闲心坐在长廊上晒太阳的士郎看着无人的庭院，这个时间的阳光还没有那么刺眼，适度的温暖落在身上很容易勾起睡意。
　　偶尔还会有几片花瓣被清风带着飘落在院子里，给深沉的庭院添加了几分色彩。
　　这让他想起樱花刚刚开始爬上枝头的日子，忍不住感叹了一番。
　　不，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喂杂种，我要吃烤香肠，章鱼样子的。”正在并打算长期体会凡人乐趣的英雄王坐在起居室里冲着士郎不客气地嚷嚷。
　　“我说你啊，到底要在我家赖多久？”面对不请自来的吉尔伽美什，士郎早就懒得再小心翼翼地对待了，不如说他真的很苦恼。
　　原本还天真的以为吉尔伽美什肯定会马上离开的，即使两个人的共同生活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过了整整一周之后，士郎依旧天真地认定吉尔伽美什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而当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个月时，士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卫宫宅中的日常比起普通人家更为单调无趣，士郎往往是学校家里和打工场所三点一线的来回跑，即使回家之后除了必要的生活需求外他也基本将时间泡在锻炼和魔术的练习上，偶尔会打扫下卫生用来放松身心。
　　如同苦行僧般的清心寡欲，压根和享乐主义者的吉尔伽美什完全相反。
　　结果，在不知不觉中家中已经被添加进了各色游戏主机、模型、书籍和很多士郎压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器材，成套出现的生活必需品占领了房屋的每个角落，连他晚上睡觉的被褥旁边都紧挨着属于吉尔伽美什的那一床，等士郎意识到自己的生活空间已经被彻底侵蚀之后，他也只能冲着侧躺在榻榻米上撑着脑袋啃仙贝的吉尔伽美什干瞪眼了。
　　虽然这样也少了士郎需要为吉尔伽美什会不会搞出什么灾难而担心，但他真的不明白。

　　不过抱怨归抱怨，士郎还是起身穿越起居室走进厨房，也不打算听到回答，反正肯定是诸如“世界都是我的”之类的中二发言。
　　系上围裙的士郎没有看到吉尔伽美什正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少见的沉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