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唱》青芊

8、第七章

　　展弈从一早起来就心神不宁，不要问他为什么。他不会告诉你是因为解语棠要来展府唱戏。当然，如果你硬要问为什么他会因为这个心神不宁，他也只能告诉你，他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其实他心神不宁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的。确切的说，是从前天晚上，他去庆辉班听解语棠唱戏。再精确一点，从解语棠叫了那声“相公”开始。
　　白谨宣一早就发现了展弈的不正常。哪个人会夹着包子看了10分钟还不往嘴里送？
　　（尼玛，见过哪个作者把自己笔下的人物叫什么都忘了的吗？跟自己怄气不往前翻，于是足足想了20秒才想起来这货叫白谨宣！）
　　“咳咳。”白谨宣清清嗓子，看了他一眼。“展弈，包子好吃吗？”
　　“啊？”展弈恍惚的继续盯着包子看，“好吃啊。”
　　白谨宣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展弈啊，我今天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说到这里停下话头，他欲言又止的望着展弈。
　　展弈闻言，终于肯放下包子改看白谨宣。“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白谨宣终于还是笑出声来，“我发现啊，有人能用眼睛吃包子！”
　　“不可能！”展弈自然是不相信，“眼睛怎么能吃东西呢？糊弄谁呢你？”
　　“不能吗？”白谨宣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我看你刚才一直盯着包子看，还以为你的眼睛能吃包子呢？”
　　展弈无语，真是造孽了认识这样的朋友。
　　白谨宣一个人呵呵呵笑的很开心，展弈白了他一眼，装作不认识这个白痴。
　　清晨的风吹的人神清气爽，刚练完一段戏的解语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的很开心。不过是去展家唱段戏而已，自己并不用去得太早。正华哥早就带着整个戏班子浩浩荡荡去了赵家。这赵家过寿虽不如展家奢华，却也是正正经经80大寿，自然不好怠慢。
　　不知为何，想起一会儿要去展家，解语棠竟有些莫名的开心和期待，夹杂在一些不知所措和尴尬里，情绪显得尤为复杂。前天晚上那句“相公”，解语棠现在想想，脸上都忍不住有些发烧。
　　“该死的展弈”。
　　解语棠低声骂道。他并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嗯…怎么说呢？娇嗔？害羞？愤怒？欣喜？大概是把它们混合在一起吧。就像哪家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
　　狠狠地一跺脚，练不下去了！只等慢慢悠悠吃过午饭，去展家好了。
　　展弈漫不经心的接待着络绎不绝的前来祝寿的人，心下里还是想着解语棠。这小戏子，怎么还不来？说让他只唱一段戏，他还就真的不放在心上了？这眼看就午后了，他真想等到别人都唱完了他再过来不成？
　　这样想着，展弈再也呆不下去了。伸手拉过一旁跟自家大哥交谈正酣的白谨宣，“谨宣，帮我顶一下，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不等白谨宣答话，已是飞快的奔了出去。白谨宣叹口气，认命的帮他接待起客人来，心下想着，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兄弟俩的，一个坐在一旁悠闲的喝茶水，一个不知道出去干嘛了，让自己一个外人帮忙接待，这过寿的真的是他们家老爷子吗？！
　　不要问白谨宣的哥哥哪儿去了。白大公子早就被展怀风拉去帮忙敬酒了！
　　当展弈来到庆辉班园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说实话，前天晚上的事，他一想起来心脏就跳动的飞快，很可怕的感觉，他甚至听得到心脏在胸腔里拼命跳动的声音。他有些不敢见解语棠。
　　解语棠这时也已收拾完毕准备出门，他站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关上门，转身朝园门口走了出去。当他来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展二公子烦躁的在原地转着圈，时不时抓抓头发，嘴里嘀咕着，“进去还是不进去，进去还是不进去？”一边还叹口气。
　　解语棠见了有些发笑，他从没见过展弈这么可爱得一面。
　　“你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展弈猛地一愣，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到解语棠正站在他的身后，嘴角挂着笑，正看向他。
　　解语棠往前走一步站在展弈身前，“我还从没见过展二公子这么烦躁的样子。怎么，我去的有点晚了，让你为难了？”
　　展弈怎甘示弱？更何况眼前这个是一直以来被他调戏的小戏子。只见他也往前一步，更加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由于身高的原因，他微微俯身，凑近解语棠，轻佻的伸出食指勾起解语棠的下巴。
　　（矮油，这一段写的人家好羞涩、才不告诉你们我借鉴了电视剧。。。）
　　“我为难？我才不为难。反正你们整个戏班子我都没请到，就算你也不去我也不会更丢脸。”
　　解语棠承认听到展弈这番话他是有些气恼的。于是他伸出手狠狠地打掉了展弈的手，同时向后撤了一步与展弈拉开距离。他也承认，他不敢离他这么近，也许是怕自己脸红，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实在够英俊也够邪气，时间久了，真的爱上他也说不定。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敢进去而在门口踌躇呢？”
　　展弈轻笑，“不是我不敢进去，我是怕我进去了你看到我，会难为情。”
　　解语棠不屑，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能让自己难为情？
　　展弈看得出解语棠不屑的表情，他很喜欢看他这幅明明被说中了心思却还要一脸倔强的样子。
　　“我说错了吗？”稍一停顿，展弈再次向前跨一步，低声喊道，“娘子？”
　　（我勒个去、我快要写不下去了。。自己都觉得好肉麻，好佩服那些写言情的）
　　解语棠大窘，真是不该挑起这个话题！明明应该忘掉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再次听他这样喊，竟然有些，窃喜？
　　他极力的掩盖住本不应该有的情绪，涨红了脸朝展弈喊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今天就真的不去了！”
　　展弈失笑，他这是在威胁自己？不对，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因为害羞而不敢正视自己四处乱瞄的双眼，右手还紧张的捏着衣摆，在园门口所以声音小小的软软的使得这“威胁”一点威力都没有，听起来当然更像是在撒娇。展弈必须得承认，这一招对自己比较好用。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看我不是来接你了吗？”展弈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莫名其妙的想要哄他。
　　解语棠却愣住了，不是来怪他的。是来接他的？
　　“你，是来接我的？”
　　“对啊，当然是来接你的。你对我家不熟，让你一个人过去我怎么放心呢？跟我一起过去不是更自在些吗？”
　　展弈在心里哀叹，完了完了，已经开始想要哄他为他着想了，展弈啊展弈，你可千万别把自己陷进去啊！
　　解语棠不说话，他知道刚才那一刹那自己是有所触动的。他打小被父母丢弃到庆辉班，刚开始跟师傅学戏时由于自己不认真经常被责罚。自己年龄最小，师傅虽然常常罚他，却也是从心底里疼他，再加上自己天赋异禀，因为这个还经常招惹师兄们的嫉妒和欺负。师傅死后，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就只剩下正华哥了。所以他很敏感，也很脆弱，他经得起所有的苦难，却经不起别人对他的一丁点好。
　　展弈看着解语棠突然安静下来的脸，也看到了他眼睛一闪而过的悲伤，突然有些心疼。他走上前去，轻轻的抱住解语棠，说，“我说的话让你难过了吗？”
　　解语棠不想推开他，哪怕外面都是人来人往，哪怕刚才他还在害怕多靠近他一点就会爱上他。还是不想推开他，因为从来没觉得这么安心过。于是他伸出手回抱住他。
　　“没有，只是有些感触罢了。”
　　展弈就这样抱着他不说话，解语棠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恍惚间解语棠想，如果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肯在你难过的时候抱着你，温柔的对你说话，就算是个男人，好像也不错。
　　“虽然我很喜欢现在这么听话的你，可是，我已经出来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的话我大哥肯定会拆了我，所以…”展弈把嘴凑到解语棠耳边，“娘子，我们回家吧。”
　　温热的呼吸漂浮在耳边，热热的，解语棠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感觉脸又开始发烧了。手忙脚乱的推开展弈，对方果然正一脸狡黠的看着自己。
　　混蛋！解语棠暗骂。这个人，总有办法煞风景。
　　“愣着干嘛？走啊！”很留恋刚才的温暖，很留恋那个人抱着自己的感觉，不想放开。解语棠有些失落的走着，猛然发现身后那人没有跟上来。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只得一边走一边喊一句。
　　“可是。”展弈忍不住笑，“我家在那边。”伸手指向相反方向。
　　解语棠的脚步猛的停下，心里暗暗懊恼。转身，朝着展弈指的方向走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展弈笑的一脸开心。那个小笨蛋，他没有发现自己刚刚叫他娘子，让他跟自己回家的时候，他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