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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南庭的阴谋 ...

  •   后来呢?素练依稀记得问了朔隐,他是否有喜欢的女子。
      单凭他那张天界第一的俊脸,就足以俘获众多美人的芳心,可奇怪的是,自素练认识他这个人起,他的作风都十分规矩,除了先前闻着北庭帝后的婚约寻来滋事的狐狸妹子外,他身边几乎从未出现过其他的女子。

      而朔隐的回答是什么?素练努力地想了想,愣是没有想起来,失忆了?还是他根本什么都没回答?在那之后的事情,她一点也记不起来,然后醒来时便卧在自家府邸的榻上,枕边安静地躺了一支黑玉簪。

      黑玉簪还是朔隐送她的那支,通体透亮的黑玉,质地圆润,模样也制得典雅大方。
      自从他将这支玉簪赠给她,就没再见过他用别的发饰簪发,平日里都披散着乌发,衬着黑衣,亦是很优雅高贵。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是高贵的命,生生能将简单的衣饰穿出高贵的气质来。
      素练狠狠地羡慕了一把,随手挽了长发,拾起枕边的玉簪往发上一别,抬脚便往离珠的房间走去。

      一跨入房门,素练便看见离珠坐在榻前,手里拿着一只碗,走近一看碗里是黑糊糊的药。素练前世最怕这种臭不可闻的中药,捏着鼻子,皱着眉头问道:“离珠,修武他怎么样了?”
      修武平躺在榻上,刀削般的薄唇紧紧抿着,脸色还很苍白,看起来仍需要静养。他看到素练进来,便挣扎着坐起来,虽然他整体给人还是一冷帅哥的感觉,但是他眼睛里无意流露出来的神色,已经柔和了不少。

      显然他已经对她消去了抵触的情绪,素练很满意地勾了勾唇,然后便听到离珠汇报:“修武的身体眼下已没有什么大碍,再休息一些时日便可。”
      离珠边说边将修武喝完的药碗置于一旁的案上,他的眼圈显出青色,脸容上也呈现出倦意和疲态,就连衣裳也皱巴巴的。

      素练微瞥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只有一张床,也就是说离珠将床让给修武养伤,整整照顾了一宿,一直都没有合过眼。

      她走过去握起离珠的手腕,眼底尽是真诚:“辛苦你了,不过还得劳烦你随我去一趟南庭,所以现下你可能没有时间休息。”
      离珠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悦,也没有异议,他躬身一礼:“那么请姑姑稍等片刻,容我进去换身衣裳。”

      素练点头同意,随后便走向床边,坐到修武身旁。修武将目光投向她,冷冷地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生死由你,今后听凭吩咐。”
      她沉下眼睫,冷静一笑:“生死?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与离珠一样,只需要对我效忠五万年,在那之后,你就不再欠我什么。”
      十万年修为换来修武的忠诚,怎么看都是值得。

      就这么简单?五万年对仙人来说,不过是很短的一瞬。修武觉得素练开出的要求简单得不可思议,沉默了好一会,才瑟缩地问道:“那是否也包括侍……侍寝?”即便面上沉着冰冷,遇到这个头疼的难题,声音也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哈,你觉得呢?”素练觉得很好玩,这位冰冷的美男有一个犯难的毛病,就是害怕女人的触碰。素练凑近他,挑着眉毛,坏坏地笑起来:“那么,如果我说包括,你会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又过了许久,他像是经过了漫长的思考,反复的推敲琢磨,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素练对他翻了翻白眼,笑嘻嘻地道:“说笑说笑,你不要这么认真。接下来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须听从我的命令,倘若今后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只管逃,逃得越远越好。当然若是我涉险了,你便估量着救好了,要是救不了,我也不怪你。”

      修武犹豫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最后还补充说了一句:“我会救你。”

      这时候离珠换好了衣裳,从更衣间走了出来,素练立马起身吩咐银心暂且先照料着修武,携了离珠,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外面猛赶。
      离珠不由得有些疑惑:“姑姑,这么着急,是要去见南庭的什么人?”
      “于桑。”素练飞速地说了一个名字,一面拉着离珠狂奔。

      路上的仙蛾见是姑姑,立即让开道来,疑惑着姑姑最近怎么换了消遣的方式。莫非是离珠这个凡人体力不支,将姑姑伺候得不好,只好以剧烈运动的方式,来释放未尽的欲望?
      素练一直奔到了雪白大怪兽的仙车前,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撑着膝盖对怪兽说道:“白泽,送我们去南庭。”
      雪白大怪兽用巨大的兽头蹭了蹭素练的身子,委屈地憋着脸,稚声稚气地说道:“姑姑,你许久都没有来看白泽了,白泽好想你。”说完又抽了抽鼻子,吸了吸鼻涕,只不过这些动作在一头硕大无比的巨兽做来,鼾声巨大,委实有些可怕。

      素练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了白泽好一会,抚摸着它的大脑袋,并保证回来时一定抽空好好陪他,白泽这才乖乖地蹲到仙车前,准备动身。
      随着素练走进仙车,离珠不禁续上方才的话题:“姑姑,为何去见于桑?据我所知,他并非善人,传言他曾做过九天真王的幕僚,却不知为何反目成仇。有人说创世纪之战中,就是于桑中途倒戈向天君,带走了不少部下,才导致九天真王一时不能力敌而败。”

      素练一直以为于桑应是忠于九天真王的,可眼下听来却并非如此。也难怪创世纪之战天君一统仙界后,留了于桑一命,但却没有赐他任何官爵。
      可是极炎说姑姑与于桑密谋复活九天真王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于桑究竟是站在九天真王一方的,还是站在天君一方的?
      素练转过身面向窗外,伏在雕木栏杆上,望着千变万化的云层,思绪万千,也罢,答案很快就会知晓。

      ******

      “于桑吗?”朔隐懒漫地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掀了掀衣摆坐起来,妖眸中挑起一丝有趣的笑意,“英招,姑姑离开多久了?”
      “大约半刻前才离开的。”英招立在榻前,红裳如火一般飞扬,想了片刻又问道:“是否要去拦下?”

      “姑姑在于桑那儿,约莫是可以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个早应该死去的人。“既然她急着想知道,那便让她知道了也无妨,我们无须理会。”
      朔隐慢悠悠地下榻,随意地披上一件外裳。这外裳泛着黑玉一样的色泽,线条柔和而简洁,但即便款式很简单,穿在朔隐的身上却显出高贵不凡的气质来。

      朔隐走到黑漆矮柜旁,拉开一只抽屉,顺手取出玄精玉冠,指尖拂过冰凉的黑玉,这玄精玉冠已经许久不曾佩戴过了。朔隐冷冷一笑,修长的五指随手拢起散发,将长发高高束起。
      但凡一个人的外貌三分天定,七分打扮。朔隐的容颜卓绝,纵然是去掉七分打扮,亦是宛如美玉一般浑然天成,此刻他难得一改平日里的散发,显得精神熠熠,眉眼之色更是极尽妖娆。

      许久没有见过朔隐这副打扮的英招,不觉得愕然道:“殿下穿得这样正式,是要去哪里?”
      朔隐递过来一张烫金请帖,懒洋洋地道:“南庭极炎送来的帖子,邀我们去雅乐会一聚,看起来我们也须去南庭走一遭了。”

      ******

      与北庭遥遥相对的是南庭,北庭坐落在天界的极北方,南庭则处在天界的极南边。
      素练的仙车稳当落进南庭于桑的院落里,在平地上没驶出多远,便被外力胁迫停了下来。

      素练觉得不对劲,离珠也觉得奇怪,他走上前掀开车帘,露出小半张脸,问道:“来者何人?”
      随着离珠撩开门帘,素练看到一队天兵模样的人马,一字排开,直接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略一皱眉:“是什么人?”却是对离珠说的。

      离珠是个凡人,虽然活了五百万年,比起旁人算是见多识广,但那些见闻仅限于北庭境内,到了风土人情皆不同的南庭,多少不怎么管用。他掀起衣袖,双手交叠在前,对着车外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不知阁下拦下我们,所谓何事?”
      一个天兵头子模样的人走过来,朗声道:“你们是哪里的,再过去便是天君设下的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离珠微一回头,轻声对素练道:“看来是天君座下的禁卫军,得罪不得。”接着他向着天兵头子又是一礼,缓缓道:“我们来自北庭的长林丘,现下车内坐的便是素练姑姑,不知阁下可否通融让我们通过。”
      离珠说到长林丘时,明显觉得天兵头子眼皮一跳,再提到姑姑二字时,见到他脸色大变,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在说完一席话后,离珠故意将帘子拉得最开,令这位天兵头子分分明明地看清,坐在车内的女子是谁。

      天下间有几个姑姑,能令人闻风色变。
      素练十分配合地勾起迷离浅笑,震慑起地方仙君的威严,款款道来:“阁下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君的座驾也敢拦,不知阁下是否当得起这个罪?”
      素练微笑着扬起眉毛,眼尾以浓黑的眼线向上勾起,少了往日里的素雅,却显得妩媚端庄,神色媚态却是与当日的姑姑有几分相似。

      她沉了沉嗓音,低沉地道:“念你是为天君尽忠,我便饶你鲁莽之过。阁下若不想随我回长林丘,便即刻让出道路,否则休怪我……”适时地拉长尾音,她撩起唇瓣,清浅一笑:“恰好度劫之后,我宫里的男妃便轮了空,你也来充个数也是不错。”

      随着素练唇瓣一开一合,一队天兵转眼去无踪。
      出乎意料,真是出乎意料!

      素练准备好满腹的台词,还未来得及用尽,就把他们吓跑了。她不禁有些愕然,姑姑好色的名声究竟是臭到了怎样一个程度,才能令这些训练有素的天兵见之闻风丧胆?
      姑姑是喜好掳拐美男,但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吧,再说对于那队天兵容貌的质量,素练实在不敢苟同。
      不过于桑的院落其实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禁地,否则就是要了这些天兵的命,也不会轻易放他们通过。

      离珠放下门帘走回来,松了口气:“好险。”
      素练依然端坐在车内,抬起眸子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笑吟吟地道:“你的计策倒是很奏效。”

      离珠大概是所有人里伴随姑姑最久的一个,也是最了解她的习性用度的一个。方才他盯了素练看了好半晌,得出的结论是,虽然她与姑姑形似,神态却不尽相同。
      一个人的外表容易伪装,神态习性却最难模仿,素练独缺的是姑姑那种傲然与妖娆。

      于桑与姑姑的关系大抵是非同一般,那么他便很有可能如朔隐和曜魄一样,一眼就认出她并非姑姑。所以在他们驶出长林丘前,飞速降落在一处人家,用夜明珠换了一支廉价的墨笔,再由离珠凭着记忆,在素练眼尾勾画出当年姑姑妆点的模样。

      浓重的眼妆,加上素练根据离珠的指点,一路上都在努力练习模仿姑姑的神韵与语气用度,一时间还是完美地骗过天君座下火眼金睛的禁卫军。
      不过能不能骗过于桑,素练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于桑的屋邸已经竟在眼前,她抚了抚胸口舒缓紧张,迈开大步,掀帘下车入屋,一气呵成。

      于桑的房屋建造在小山包上,只是很矮小的一间,门外简单地扎了几支翠竹遮阴,阴凉处置了一条几案和一张软椅,几案上还摆了一整套精致的茶器。
      再看墙体是深棕泥土砌起的,屋顶整齐地堆放着茅草。青黑的瓦砾屋檐下爬满了碧绿蔓藤,它的茎叶上长着铃铛大小的粉花,藤蔓蜿蜒到了门前,青青红红地垂下来,宛如簇簇的珠帘。

      能将院落这样匠心别致的布置,素练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词汇,隐士,很风雅的隐士,还是功成身就后归隐的那种。
      门是古代人家常见的那种木门,房门并没有上锁,虚掩的经风一吹,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素练并没有怎么犹豫,推门入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画着紫竹的雕花屏风,屏风比寻常见到的宽一些高一些,所以此时素练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屋内极为安静,摆设也十分简易,素练往里面走了几步,还未见到人,便已闻声,只听见一个笃定平稳的男音响起:“阿素师妹,你可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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