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胡乱点鸳鸯 ...
-
由于素练违心地乱点鸳鸯,众人皆循着她手指方向望去,见是那九尾天狐南庭珀廉仙君元女,一张张脸乌压压地黑了。
在莫名古怪的气氛里,素练倒是瞧出一样事来,这位珀廉仙君与朔隐是有过往的,而且还不是普通关系那么简单。
至于是何关系,狐狸妹子口中唤着的郎君,应该最能说明一切。朔隐与元女的私密,这些侍童都是知晓的,所以见到元女时才会黑沉着脸,而没有表现出对仙君应有的敬意。
作为当事人的朔隐,丝毫没有应有的觉悟。饶是入夜已深,他仅穿单薄的黑色玄衣,衣襟略微宽松,领口低至胸前,散着乌玉墨缎般的长发,长身玉立在月桂树下,衣袂与散发随风轻舞纷飞。
他偏过头妖诡地盯着元女在笑,将黑衣长裳向后一甩,懒散地斜躺在一枝月桂树下,完全以局外人的身份,玩味地打量眼前的闹剧。
不得不说,妖孽那张俊脸生得着实完美,多一分太女气,少一分便不那么销魂刻骨。一个男人美得如斯恰好,便也难得,真真不负天界第一美男称号。
狐狸妹子以袖掩泪抽抽嗒嗒,嘤嘤切切地上前扷住朔隐宽大的金丝玄袖,极为动容地诉着:“郎君,六万年前你答应过待帝业成时,便立我为后,可我闻见雀鸟报喜,说你……你要纳那个素练老妖精为妃,这可是真的?”
朔隐以手托住狐狸妹子尖尖的下巴,轻佻地抬起她的脸面,妖眸闪动,淡而魅惑地道:“这自然是真的。”
狐狸妹子眸中带泪,似有恨意:“郎君,那个老妖精哪里比我好?你可还记得六万年前你被天君封了仙力,差点被打下落魂台,三魂七魄几欲散尽,是我拼了性命,生生受了天君最后一掌,损了万年修为,将你从落魂台上救回,免了一死。可你竟这般寡情决意,许下立我为帝后之诺,今又何在?”
“你问我姑姑哪里比你好?”朔隐幽幽地笑起来,妖邪的俊脸凑到狐狸妹子跟前,冷笑:“既然如此,你便来证明,你对我的爱,要比姑姑来得深。”
他摊开修长的五指,掌心中央缓缓升起一束银蓝光束,璀璨的蓝光将他的脸面照得清亮,亮光凌空聚合成一把长剑的形状。手指一合,优雅地一甩,指尖便握住了一把龙渊剑。
龙渊剑并非若曜魄的青霜背负身后,而是以剑化形,直接融入了朔隐之躯体内。
龙渊虽是把神兵,却极为嗜血,殊不知朔隐从何得到此剑,更因他体内不同于仙人的妖气,竟将此剑降服,还修成了仙剑一体的境界。
他随意地将剑丢在地上,冷眼瞥着元女道:“你若是将双手斩下,我便废姑姑之妃位,娶了你,何如?”
好歹毒的手段!
将婚姻如儿戏地玩弄!
“郎君,你……”当真若此狠心。元女默默凝望着脚边躺着的那把墨色长剑,颤抖着手拾了起来。龙渊剑由九天玄铁炼成,份量极重,她废了大力才单手执住了剑柄,剑锋微颤,比划着究竟从手腕的哪一处下手。
仙人有大半灵力汇聚于双腕,修为高深者若以妖剑断腕,妖剑便会嗜其全部精元,通过仙剑一体,传达到妖剑的主人身上。
元女又岂是不知,朔隐如此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吸取她的精元,及早恢复他的仙力!
朔隐身子懒懒地斜倚着月桂树,单手撑着下巴在冷眼笑着。他的眉梢上扬,眼眸呈现淡淡的琥珀色,眼角天生斜勾一抹上挑眼线,唇似三月桃花,眉心一点朱砂,慵懒的姿态,极尽妖美艳绝。
他若一笑,犹如满园桃花竞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刹那又宛如天霜降下的寒雪,冰冷萧杀得令人慑目。
素练颇为无奈地鄙视了朔隐一眼,冲狐狸妹子道:“你简直疯了,为了一个这么不值得爱的男人,真要废了双手么!”
这一句话,却倏然提醒了元女,她转过身面向着朔隐,单手一指素练:“郎君,我可以断掌,助你恢复修为。可在此之前,我倒是想看看你深爱的姑姑,是否也能同样为你做到。”
朔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难得赞同点头,妖诡地嗤笑起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他起身随意提起了龙渊剑,慢而悠然地向素练走了过来。
朔隐向前踏出一步,素练就往后退一步,他进她退!
都怪姑姑竟干这些掳拐美男进府的勾当,好死不死地还给她留下这么个又大又臭的烂摊子。这两个天生一对的异类,上天怎么不直接成全他们在一起,好死不死地老将她扯了进去。
默默退着,无路可退。
朔隐微微俯下身,单手斜插过她的肩后,将她锁进了一个角落,醉眼迷离地视着她,淡淡说道:“姑姑,你愿意把手砍下来给我么?”
他俯下来时,脸面与她贴得很近,几乎感觉到了相互交错的呼吸。他的睫毛又黑又长,眨眼时宛如两只潋滟的黑蝴蝶,轻拂过她的眉间。
但素练完美没有机会感叹这惊艳绝伦的美貌,因为朔隐已举起了龙渊剑,搁在了她的脖颈上。剑锋犀利,她白皙的肌肤上,隐约可见血丝。
狐狸妹子也跟了过来,先朝她抛来一个得意眼色,又在一旁风凉地对她耻笑着,冷言冷语地说道:“郎君,妾不过是只几万年狐仙,比起修行了一千万年的姑姑,差的可不是一大截呀。你若是得了她的精元,恢复元气不过指日可待。”
朔隐金色妖瞳神色难辨,默默地绞视着素练片刻,诡异地大笑起来:“怎么办呢,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伤了姑姑。”他蓦然转头,眸光一冷,龙渊剑转眼挥在了元女颈上,勾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也只好把你的手砍下来了。”
一阵叫人头皮发麻的骨裂之声之后。
“叮——!”
那是两件神兵剧烈碰撞,发出的剑鸣。
朔隐危险地眯起眼睛,眼见一条白色长练,划破长空,呼啸而来,犹如白虹贯日,在苍穹下柔如走蛇。
痴情练!
痴情练与龙渊剑同为九天玄铁所炼,不同的是,它薄若蝉翼,形若白练,却锋利异常。
白练破空而来的气势震飞了他手中的龙渊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制住,而白练的另一端握着它的人则是——素练。
素练冷冷地视着他,面无表情地道:“够了!”
这些日子在曜魄的指导下,她已逐渐熟悉了姑姑的技法与平日里的招数,这条痴情练往常就如同白色腰带一般束于腰间,危机时却是一把不逊于龙渊的利刃。
“姑姑,痴情练可不能乱用,对敌作战则势必见血,对已则束缚心中所爱之人。可眼下,它并未伤及我。”朔隐以手轻触白练边缘,锐利如锋,指尖立刻见血。
他捋起斜碎的刘海,露出锋芒毕露的金眸,那里面尽是嘲讽:“姑姑为何用痴情练将我捆束,莫非是想生生世世与我一起么?”
痴情练得名于“痴情”二字,有别于龙渊,它不好血,也不好斗,如若感应不到敌人的气息,白练便只是一条普通的白练,不会听从主人的任何指令。而白练一旦出手,被缠身之人,即顷刻毙命。
眼下朔隐无伤也无死,只能说明这是第二种情况:被痴情练捆束之人,乃是其主人心尖之人。痴情练,则代表,永生永世的爱恋。
素练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眼前,她的容貌还是从前那般,只那气质由内而外的改变了。在她的身上仿佛一瞬间绽开了夺目的光华,带着破茧重生的冷然,有一种坚定的气势源源不断地从弱小的身躯里涌出。
她的眼睛清亮得宛如天际繁星,透着几分冷静:“朔隐,你不要伤人!”
她慢慢地向着他走去,手腕一动,痴情练便默默收回,重新缠绕在她的臂弯上。她眉宇里的眸光更加坚定,缓缓执起他的手:“朔隐,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知道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仙人,立足于仙界有多难。甚至于谁都可以欺凌于他,甚至于谁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她冷冷地看向他:“你想要修为,不过是害怕这次度劫失败,元魂尽散!”
他是仙人,可少了仙气的庇佑,有的仅是长生不老的一具肉身,只刀枪一击,便会死的!
“我虽然没有姑姑那么大的本领,但是无论这次你的度劫有多么困难,我都会尽力而为的帮你。”她抬起眸子,冷然坚定地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放心,我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死的!”
所以,不要再……害人害已了!
既然她白白受了姑姑的身体,就会肩负起度劫仙官的职责,以生命立誓!
被痴情练解除了禁制,朔隐身形一动,挑眉冷笑,说的却是另一件看似无关之事:“姑姑,痴情练可是九天真王送你的定情信物!”
素练微一诧异,道:“九天真王是个禁忌,你言他就不怕死?”
他冷漠的笑容上绽放一朵如月妖诡,犹如死亡凄厉之花:“可笑!什么是禁忌?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
这时素练的思绪却飘落在了远方,她在思量着九天真王究竟与姑姑是不是那种亲密的关系。
也不知是否因为那一句深刻入骨的誓言:我不会让你死的!
朔隐也陷入了深思,他冰封万年的金色妖眸里,宛如波澜无痕的春水,隐约化开了一道温暖的波纹,徐徐地荡着。
而素练也在此时打定了主意,她必须去一趟三十三重天司籍仙官处,那里的仙籍记录着创世纪至今的全部事件,是时候该去查查,九天真王这个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