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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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不好的预感太强烈，而且很快成真。
仪鸾轻车简行，连香寒都不肯带上，又怕惊动了君景荣，只吩咐林嬷嬷立马召见秦家之人。
可还是在刚刚出宫门的时候，就迎面遇上护送占月出宫的士兵，那个人已经血污满面，颠颠撞撞地走来，只说了一句话就倒地毙命，“公主，公子遇袭……”
仪鸾刹那如万箭攒心，只死命捏着一块碧玉，她得去见柳老将军，让他替他女儿还她一个人情。无论占月是死是活，她总要找到他。
他本就是她救命恩人，又被她千方百计请来了京城，如今他若因她而死，她将痛苦终生。
柳双言回宫后闭门谢客，连仪鸾都不见，只是让贴身侍婢送来了块碧玉，并传话给仪鸾，“这是我幼时佩戴，妹妹且拿着，算姐姐欠你一个人情。”
柳双言出身将门，对四大世家、仁惠皇后都有所了解，当今世上能动用秦家救她的只有君景荣、君仪鸾兄妹二人。而先头来地牢打探的是秦家之人，后一波才是君景荣的人。
那位年轻的帝王……呵，柳双言无声躺在病榻上，心如死灰般阖上眸，两行清泪不由滑落。她情愿他不要来救她，而不是顾忌着她柳家女儿的身份，一救回来就抛到脑后，转身宠幸了那个女子。
那个孙氏，太像了……
仪鸾一出宫，盼儿就偷偷溜出了含章殿，翘首等在楼卿玉下朝的路上，远远见身着深绯色官服的俊逸男子，正唇边含笑地与同僚谈笑风生，很是春风得意，她也与有荣焉地扬起了唇。
楼卿玉瞥见她，面色一沉，忙忙向身边人告罪先行离开，拐进宫中僻静的小道。盼儿忙忙小跑跟上，她笑靥如花，喘着气道，“公子，得手了！”
“什么得手了？”楼卿玉狐疑问道。
盼儿嬉笑道，“公子忘记了啊，盼儿应承过，绝不会破坏公子计划，一定会设法让公主嫁给公子的。”
“哦？我倒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本事？你说我听听，到底是个怎样的法子？我也好学学。”楼卿玉显然不是很相信，皱眉盯着她。
“仪鸾公主近日一直仰仗杏林公子治病，更是倾慕于他，所以只要除了杏林公子，公子再向公主推荐凌石，公主一定会重新对公子您另眼相看的。”盼儿眉目阴冷，道。
楼卿玉哼了一声，不屑地睇了她一眼，“你以为除了占月是件简单的事？我认识此人多年，却总是摸不透他的来路，所以一直小心着，你可不要给我轻举妄动！”
盼儿不以为意，急着邀功道，“公子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我借用公子的名帖请他出宫，又让宫外的灵雁重金收买了绝煞殿，绝煞殿答应派出数十名顶尖好手，更何况，杏林公子现在不过是个瞎子。”
楼卿玉大惊失色，斥道，“蠢货！你竟敢私自行事！”
盼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公子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却在关键关头犹豫不决，盼儿瞧着焦急，只想着要帮公子一把。”
她大胆地抬起头，瞪圆双眸，道，“反正绝煞殿已经动手了，公主那边也得到了杏林公子遇险的消息。”
“你还自作主张安排了什么？”楼卿玉俯下/身，视线逼迫着她。
盼儿被他阴鸷的目光吓得连连后退，哆嗦着道，“我……我安排人半路截了公主的车驾，给她喂了迷药，扔在了城外的破庙……”
楼卿玉一把将盼儿拎了起来，一字一句咬牙问道，“然后呢？”
“公子现在赶过去，倘若公子不能……”楼卿玉双目眦裂，双手掐住了盼儿的脖子，她惊恐万分，牙齿发抖，却壮着胆子直视他的眼，“我还安排了几个流浪汉……咳咳……只要夺了公主的身子，整个皇室必定会颜面无存，咳，届时公子再一意求娶，皇上一定会同意！”
盼儿几乎以为就要死在他手上，他却在她几乎断气的时候猛地放松了手。
他厌弃地将她甩在地上，“是我楼卿玉无能，才让你和灵雁如此费心为我谋划！”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盼儿发髻散乱，毫无血色的脸蛋贴着地上，发疯似地喊，“公子，你不能心软啊……咳咳，你忘了，君氏是你的仇人啊！你不能爱上公主……”
她的嗓子很疼，喊出来的声音也是喑哑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楼卿玉一出了宫门，就飞奔上马，狠狠扬鞭呵斥着马儿，疾驰而去。
*
占月此时正被数十人围攻，陪着他出宫的新巧已经重伤倒地。
刀光剑影中，金针闪烁、绵密，沿着刀剑如影随形，既击断了刀剑，又阻了那些杀手的进攻之势。黑衣人出手狠辣，一招一式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只一心要取占月的命。
占月虽处处处于劣势，身姿却依旧清正、镇定。
忽闻一声娇媚的笑声，“都说杏林公子菩萨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都被逼到这份上了，仍不忍出手伤人。”
“姬萝，是什么人派你来的？”占月身形一闪，躲开迎面一剑。他等的就是她。
姬萝，绝煞殿殿主，那水灵灵的女子呵呵笑道，“道与你听也无妨，我绝煞殿收到了两份订金，一份是来自小角色，而另外一份……”
姬萝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占月与自己手下混战，边闲闲道，“那个小角色妾身本来是不想理会的，天底下有谁会愿意为了一百两黄金得罪杏林公子呢？”
“何人？”占月应她一声。
“是个叫灵雁的丫鬟，来自楼卿玉府上。”姬萝很是热心地解答道。
占月颇有些意外，他虽然早就知道楼卿玉处处针对他，却万万没有料到他竟会买凶杀人。
姬萝解了遮面的轻纱，又捋了捋鬓发，扭着水蛇腰风情万种地走近战场中心，“另一个买家比较有趣，他说只是想看看杏林公子如今是不是比之前容易刺杀了……所以无论我绝煞殿此举成败与否，万两黄金都归我。”
果然是那人！占月十分无奈，会说出这样话的人只有他皇姐不做二选！
“啧啧，都说我在杀人时是最销魂的，只可惜杏林公子如今双目失明了……”姬萝忧伤道。
就在她话音未落之际，瞬间若冷白月光倾洒，那光中又仿佛有无形之力，张牙舞爪要将人吞噬进那白光之中，黑衣人惊恐闪避，占月的身形却在同时陡然如白虹冲天，突出重围，他身形如鬼魅般，几乎贴身闪过姬萝，转眼又在另一侧，拎起新巧，淡淡道，“姬萝，你已伤了我的人，再纠缠下去，我保证你拿不到那万两黄金。”
姬萝惊惧地望着他，万万没料到他竟还能有这样身法，倏尔她又掩唇轻笑，“妾身跟公子玩笑呢，公子快走吧，晚了那小丫头恐怕性命不保！”
占月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白月令！光明磊落的杏林公子，竟学了这般阴冷的功夫，偏偏他还能控制自如，不造杀孽，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姬萝眯着眼儿媚笑。
哎，这之后数年李家当道，江湖上恐怕要风平浪静一段时间了。有这万两黄金，绝煞殿也正好可以稍微收敛些，免得被人用来杀鸡儆猴。姬萝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示意众人退场。
仪鸾当初带盼儿进宫，是想让她在浣衣局好好受些苦的，当前世身死之谜未揭开之前，她总不想草菅人命，所以一直没有处死她。而后来盼儿在浣衣局混的风生水起，仪鸾虽暗恨，又想着与其让楼卿玉找其他人来盯梢，不如就放盼儿在身边，有林嬷嬷、香寒看着总归不会出什么事，而且依林嬷嬷的手段是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而仪鸾留着她也有其他用处，上次便是让她扮作个小太监将乐丹推下水的。仪鸾并不愿牵连无辜，所以将这一不小心就要人命的腌渍事差给了她。谁料到盼儿忍气吞声，倒一直扛了下来。
仪鸾若是早知这盼儿会为她带来这些无妄之灾，让她再度尝试到羞辱不堪的滋味，就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心软。
仪鸾在破庙中迷离睁眼，脑袋疼地好似要炸开一般，她用力地揉，想让自己意识清醒些。慢慢地，她想起来了，她的车马刚上了东街，还没到将军府，就遇到了袭击，然后她就被人捂住了口鼻，顿时失去了意识。
仪鸾吃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还是当初的小少年公孙水给她的，她带着阿绸的身躯进宫时，不知为何就起意取走了这把匕首，它在赤凤谷救了她一命，希望这次也能给她带来好运。
仪鸾四处一扫视，才发现又是座破庙，她不由就想起了当初重生时的光景，倘若不是她太过软弱又思虑不周，又怎会再次落到这般田地！
这次陷害她的又会是谁呢？
她扶着供桌慢慢爬起来，却又哆嗦地直后退，她惊惶地盯着门口。有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突然闯进破庙，嘴里还说在喋喋臭骂着，“那该死的臭书生怎么还不来！爷都要饿死了……”
“再等等，五两银子，就让我们看着个小娘子总合算的……”
“而且说也要让我们尝尝小娘子的味道呢！”
“那感情好，老子都几百年没闻过女人味了！”
他们身上都有一股子臭味，让仪鸾几乎要当场作呕。
三个流浪汉在看清仪鸾第一眼便目露惊艳，紧接着就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动了火。
“咦，好漂亮的小娘子，那约好的人还不来，不如就便宜了哥几个吧！”其中一人垂涎地看着仪鸾。
三人都露出猥琐的笑容，慢慢地朝仪鸾逼近，看她好似待宰的羔羊一般。
仪鸾心魂俱乱，惊慌失措地想夺门而出，却恰恰被其中一人抱了正着。那人桀桀地笑着，就往她脸上乱亲。
仪鸾连死了的心都有了，她正想拔出匕首，却猛地听到一串马蹄嘶鸣声，转眼就有人冲了进来。
楼卿玉看到眼前景象，肝胆俱裂，疯了一般地将那三个流浪汉拉扯开来，拳打脚踢、毫无章法，嘴里嘶吼道，“畜生！就你们也配！你们该千刀乱刮！”流浪汉们触不及防，倒真被他震慑到了，可一看清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时，就集体围攻了过来。
楼卿玉丝毫不甘示弱，与三人团扭在一起，场景十分混乱。
仪鸾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站起身来，以一种十分冷漠的语气道，“我是当朝仪鸾公主，你们可以不信，半个时辰之内，一定会有士兵寻到这里。”
她甚至露出点轻蔑的笑，如俯视众生般，“你们逃不掉的。”
三个流浪汉本来只是想赚些银子花，但看见仪鸾后就起了色心，便不管不顾地连主顾都欺负。如今听到这话，虽不是十分信，但看仪鸾衣着也肯定她必是出自富贵人家，色心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当下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楼卿玉匍匐着爬到仪鸾身边，“阿鸾，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却见刀光一闪，仪鸾蓦地抬起匕首狠狠插入他胸口。
他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眸，“你……竟想我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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