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二 ...
-
国子监祭酒与大理寺少卿都不是闲职，日后再有了襄王这样权倾朝野的丈人，今科状元这青云直上的速度恐怕非常人能比。
果然有才有貌才能娶到好媳妇，赚得好前程。很多混了大半辈子才能在皇帝面前混得个眼熟的半老官员都心酸了一把。
楼卿玉从头至尾浅笑翩然，不卑不亢地谢恩，又从从容容地拜见了襄王爷。襄王爷对这位女婿很满意，自然也大手笔地赏赐了颇多珍宝。
一番热闹的恭维声中，没有人注意到当今圣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笑意很是意味深长。
而楼卿玉大大方方地朝乐丹郡主优雅施礼道，“凉璧在此先多谢郡主厚爱，日后还望郡主多多包涵。”
乐丹此刻心下得意极了，仪鸾啊仪鸾，你看，虽然你为公主，我为郡主，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通通都可以抢过来！
乐丹瞅瞅楼卿玉，见他俊容雅度，真是越看越顺眼，有这么个如意郎君，她乐丹必然是京城里最受艳羡的女子，她娇嗔低道，“包涵什么，我又不是母老虎……”她说完便用丝帕轻掩住脸，半是娇羞、半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君景荣眯眼看着乐丹娇娆的背影，转着手上玉扳指，垂眸弯唇。乐丹妹妹，你欠阿鸾的，朕会一点点为她讨回来！别急，很快你就会发现朕给你赐了一个怎样的好夫婿！
君景荣抬眸就朗笑道，“哈哈，凉璧你果然很有一套，真是一物降一物！老王爷，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你宝贝女儿被人欺负了，凉璧素来是个会疼人的。”
楼卿玉与君景荣对视一眼，低头含笑。就这般与仪鸾错过，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呢。只是眼前大好机会，他却断然不想错过。
君景荣今天前来多番示宠，襄王这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也是，当今皇帝到底年轻，想来也不敢与他叫板，而且从他登基至今就表现平庸，远远不及先帝清平帝，襄王想通了遂乐呵呵道，“让皇上为小女多费心了。皇上现在是要老臣带着逛逛后花园还是？”
“不急。朕许久没有和王爷下棋了，今日便来上一局吧？众位卿家也随意，想来襄王爷不会吝啬一顿晚宴的。”君景荣道。
“皇上说笑了，请。”襄王爷忙道。
晚宴摆在王府后花园的万春亭，是君景荣钦点的地方。当下襄王更是安心了，因为这万春亭离他秘密关押柳贵妃的地牢还很远，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襄王笑容可掬，上前进言道，“皇上，老臣安排了最近轰动京城的媛娘子为您献舞。”媛娘是楼卿玉推荐给他的，定能讨得君景荣喜欢。
君景荣手持琥珀杯，笑如春风地朝襄王点头致意。襄王遂拍了拍手，一群衣袂翻飞、裙袜生香的罗衣女子便上场了。
为首的一位红色舞衣的女子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勾人的妙目，她眼角处微微上挑，那双眼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一样，水亮多情。她的眉心描着金色的花钿，乌云般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牡丹花，正贴近她如月的面庞。她胸脯饱满，裸、露在外的丰满浑圆的手臂上挂着闪闪发亮的金钏，每一晃动都是无限的风情。她赤足而来，她的脚也很美，莹白如玉，脚指甲上涂着鲜艳的丹蔻，脚踝处系着金铃铛，随着她的舞步叮叮作响。
她身材丰腴，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舞姿，她的腰肢软地像柳条一般，而羽衣蹁跹间更好似柳叶拂水、烟中芙蓉。
其他人毫无疑问都成了她的陪衬。
君景荣在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便僵硬了唇边的笑意，他的眸色暗沉晦涩，紧接着一瞬间又目光陡变，冷厉地盯了眼襄王。
襄王虽然是一脸殷切笑意，但并没有更多其他阴暗的表情，仿佛不知内情。君景荣遂又看了眼楼卿玉，而楼卿玉根本没有抬头，一直在自斟自饮。君景荣这才略略松了口气，神色间也变得和缓。
媛娘的舞确实有轰动京城的资本，她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种勾人魂魄的魅力。
君景荣的眼神越发幽深，不错眼地瞧着她，半是评估，半是欣赏。
于是当她眸如秋水地望向君景荣，水袖翻飞、舞步飞旋到他面前时，再盈盈下拜时，君景荣探起身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而媛娘脸上的面纱恰好掉落，她略略受惊，两颊绯红，含羞带怯的模样更显楚楚动人。君景荣勾着唇，好似普通俊俏儿郎般，认真地注视着她，声音低沉、似在哄着媛娘，“媛娘，随朕进宫可好？”
媛娘明眸热切回望，丹唇轻启， “妾身愿意。”
君景荣亲自搀起媛娘，喜道，“摆驾回宫。”
“恭喜皇上喜得美人。”楼卿玉揖了一揖，出声贺道。他这一出声，旁人都争先恐后应和。
“今日朕也要多谢襄王爷，让朕如此兴尽而归！”君景荣斜眼瞧着襄王笑道，只是那眼神颇有点耐人寻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襄王还是相当满意的，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中。可是当他送走了君景荣，府上管家才气喘吁吁来报，“王爷，柳贵妃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襄王又惊又怒，紧赶着去查看。
管家也是冷汗直流，忙忙跟上解释，“奴才方才好似被人敲晕了一段时间，等醒来马上去查看地牢，就发现地牢里的守卫都死了，柳贵妃也不知去向。关键是地牢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会府上一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襄王四周探查了番，慢慢冷静下来，肃容道，“府上的人本来大都在皇上跟头伺候，要是陪同皇上来的禁军刻意压下来，自然就没有人知道了。”
他这么一思量，后背不由阵阵发凉，恨恨道，“难怪他一直拖着我，又选了那么个偏远的地方！”
“要是真的是皇上动的手，怎么不来个人赃并获，将……”管家迟疑道，“而且皇上非但没有这么做，而是对王爷当众示宠！”
襄王一声冷笑，“这乳臭未干的小皇帝，今日是要跟本王来玩阴的呢！呵，他要是敢轻举妄动，本王也未必会输！”
管家赔笑道，“是，王爷深谋远虑，自然是不用怕皇上的，只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有媛娘在皇帝身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事，皇上既然不点破，我们也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等原朝女皇那边来消息了，再改朝换代不迟！”襄王一甩袖，脸色阴沉地走出地牢。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吩咐道，“去查查到底是何人动的手，小皇帝手里的禁卫军怎么有这么干净利落的手段！”
*
襄王府上正是灯影缭乱、觥筹交错的时分，仪鸾正面对着占月。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衣裙下摆带翻了放在她身前的长案，案上的碗盅碎了一地。
仪鸾怔怔然望着他，额上出现细细密密的汗水，她要怎么回答？是隐瞒还是揭穿？倘若如实相告，他又会如何看她？她的心神又被哐啷的落地声惊扰，呆呆地低下头，十分手足无措。
“我……她……”仪鸾喃喃道。
占月却是突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皱眉道，“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有受伤？”
他看不见实在帮不上忙，便又急忙唤新巧，“快点叫人来收拾下。”
仪鸾又是心酸又是感动，慢慢镇定下来，哽咽着、故作憨傻，瞧着他娇嗔道，“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阿绸一个人陪着公子还不够么？要仪鸾公主一起出现才好？”
占月被她这么一反问，倏地放开了她，面色尴尬，轻咳了几下，心中十分懊恼竟会如此轻率地提出这么个问题，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阿绸，我并无此意，只是突然想起而已。”
可是他心中的疑问反而更深了，于是他又道，“说来也确实很巧，我从未同时见过你和她。”
仪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遂笑笑道，“公子也不想想我们进京才多久，更何况这段期间又出了多少事。公子到底想说什么呢？”
占月被仪鸾这么一胡搅蛮缠，更加百无头绪，只能摇摇头，“我也是闲来胡思，不提此事了。”
仪鸾知道今日是蒙混过关了，便轻笑道，“说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公主了，不如现在公子陪我一起去见见吧？我顺便也能谢谢她收留我。”
被她这么一提，占月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起方才为仪鸾施针时指尖下的柔腻触感，不禁想象着仪鸾当时妖娆的样子，一时面色通红，矢口否决，“别，她现下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又背过身，让夜风吹拂过他的脸庞，“阿绸，你也先去歇息吧。”
仪鸾弯唇告辞。
新巧收拾完毕，见四下无人，方恭敬道，“殿下，有些话小婢不得不讲，阿绸姑娘确实很可疑。”
“首先，我一直在大隋皇宫监视着仪鸾公主，她身边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女子。阿绸姑娘失忆前是北疆凌苑，更难与仪鸾公主有所交际。而仪鸾公主此前一直卧病在床，更不可能出宫。”
“殿下，我接下来说的才是更加诡异的，阿绸姑娘醒来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很像是仪鸾公主的口吻。而且她方才说的喜好正是仪鸾公主最近的喜好，而那个蟹粉狮子头……”
占月已是回过身来，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新巧顿了顿，继续道，“仁惠皇后在世时常常亲自下厨给公主做这道吃食，而皇后去世后，公主再也没碰过。”
占月不由捏了捏眉心。
新巧告知的这些信息让这件事更加错综复杂，神秘莫测，饶是他见多识广，一时半会也理不清真相。
仪鸾走在□□小道上，心里也正七上八下，躲得了今朝，日后又该如何一一掩饰？只是她今日已经很累了，便也不再多想，回去便躺下了。
待她重新从自己的身躯里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她倍感神清气爽，便自己从床榻上起身。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么气力充沛，不由喜上眉梢。
香寒听见动静，赶紧进来伺候，“公主，您别急，让奴婢来搀着。”
仪鸾笑道，“香寒，你且让我自个儿来。”
不一会儿，林嬷嬷也带着宫人鱼贯而入。
“哟，公主今日看着气色大好啊！”林嬷嬷乍一瞅她，十分惊奇，赞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呢！”仪鸾应道。
林嬷嬷笑道，“看样子昨日杏林公子的治疗颇有疗效啊……正巧，嬷嬷也有喜事汇报公主。”
仪鸾闻言抬眸，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十分欣喜。
林嬷嬷点头道，“是了，公主若觉得身子舒爽的话，便可以去贵妃娘娘那小坐会儿。”
“另外皇上这次还带回了个美人，听说善舞蹈、通音律，虽然出身不好，但看今天的封赏，日后也定是个受宠的。”
仪鸾一惊，莫非是？
林嬷嬷已经接着道，“那美人姓孙，单名一个媛字。”
果然是后来冲冠后宫的孙氏！仪鸾大惊失色。
待穿戴完毕，仪鸾便急着去打探那位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谁知道在见到孙媛的第一眼，她便一个头晕、面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五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