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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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石见到仪鸾，或者该说是凌苑时，愕然道，“小苑，你怎么在此！”
仪鸾早已从楼卿玉口中得知凌苑与凌石的关系，现在自然也毫不惊讶，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占月身上。
占月支撑不住，不由颠倒在地，唇边开始渗出鲜血，仪鸾一下子六神无主地看着他，手足无措地跪在他身旁。她想碰触他，却又不知为何略有迟疑。
凌石略有癫狂，放声大笑，“哈哈，师兄，我终于胜了你一回！”
仪鸾喉头哽咽，“公子……”占月勉强地牵了牵唇，扣着她的手，“阿绸，莫怕。”
仪鸾不禁红了眼，再无顾忌，颤抖地抱住他，重复地道，“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李星阑不由朝凌石骂道，“你个老匹夫，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快快拿出解药来！”他却也不能把凌石怎么样。
楼卿玉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仪鸾。
凌石怀疑地看着仪鸾，如今才抬起眼皮来道，“我解不了。”
仪鸾猛地抬头，痛恨地瞪他，疾声厉色道，“那你就给他陪葬！”那一刻的气势，让在场几人都愣了下。
凌石始料未及，“小苑……你，你不知他是……”他略一思索，又复沉声道，“让他去找给他下蛊的人……”
占月痛苦地哼了一声，低低在仪鸾耳畔道，“阿绸，带我去找间客栈。”
李星阑帮着占月上了马车，仪鸾立刻吩咐车夫离开，完全忘记了同来的楼卿玉。楼卿玉落寞地站在原地，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凌石瞥他一眼，“小苑在这里，你怎么不跟我说？”
楼卿玉收回视线，抱歉地笑道，“想着给前辈一个惊喜，倒不想成了惊吓了。”
凌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请我来，说只要打败杏林公子，就能名扬四海，谁想到这杏林公子可来头不小啊，而且看这样子，我这外甥女可是心仪于他，小子，你可是给我惹了大麻烦！”
楼卿玉微微心惊，莫非占月还有连凌石都忌惮的身份？连这人都看出来，阿绸心仪占月？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马车，面上布满了阴霾。
凌石瞅了瞅他，“你这莫非也对我那外甥女有意？”
楼卿玉大震，心沉了沉，随即笑道，“前辈说笑了，凉璧心仪的是当朝仪鸾公主，否则又怎会请前辈来助场？如今杏林公子自顾不暇，您老可以在宫廷大展身手了。只要治愈仪鸾公主，还愁没有声名？”
凌石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老夫还要赶去原朝，顾不上什么劳什子公主了，你那酬劳我也不要了，当日你我的交易就此作罢。”
楼卿玉勃然变色，急道，“前辈怎可言而无信！”
凌石也随即拉长了脸，“怎么，老夫就是言而无信又如何！你请我出北疆时，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楼卿玉唇抖了抖，隐忍不发，赔笑道，“是凉璧心急无礼了，前辈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只是您老这么一离开，凉璧可要收拾一堆烂摊子，还望前辈逗留个几日，作成在下则个！”
凌石不耐烦道，“说了不管就是不管了，你再啰嗦，老子让你立刻去见阎王！”
楼卿玉眼睁睁地看着他拂袖离开，额头青筋毕现，不由攥紧了拳头。倏尔又十分无力地重重叹了口气，他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天地宽大，独他一人。
仪鸾吩咐车夫驾车去柳老将军府。李星阑不解地问道，“阿绸，你这是做什么？”
仪鸾瞧着他，迟疑了会儿方道，“哥哥，我想让你进宫做含章殿守将，你可答应？”
李星阑愕然，“你哥虽说是今科探花，可也只是文探花，更何况含章殿守将可是从四品……不对，是仪鸾公主？”
仪鸾点点头，“哥哥可能答应？仪鸾公主在将军府，我想带你去见她，顺便将公子也安置在将军府上，他如今这样不方便进宫。”
李星阑想了想，摇头道，“我这次进京的目的，一是来找你，二便是来向圣上辞去功名，从此一心只管江湖事。”
仪鸾忙忙道，“哥哥！你好不容易考下功名，怎能说放弃就放弃！更何况，如今襄王只手遮天，隐隐有逆反之心，朝廷正是急需救国之才的时候，你怎可袖手旁观？”
李星阑皱眉盯着她，“阿绸，你怎会对这朝廷形势如此清楚？”
仪鸾心下着急，迎着他的视线，“哥哥知道的，我与公主有私交，知道也不足为奇。”
“仪鸾公主素来是个不问世事的，又一直是抱病养在深宫中，且不管你们如何相识，她又怎么会有此见识？”李星阑仍然有些疑窦。
仪鸾一听不由恼道，“你，你不准如此看低人！”她却也有些赧然，前世的她确实对这些毫不关心。
见小丫头气呼呼的样子，李星阑不由失笑。
仪鸾恼羞成怒，“不答应就算了，我再去找个更好的！”
李星阑忙忙安抚道，“为兄答应便是了，小妹之命，哪敢不从！”
仪鸾方才展颜，只是看了一眼一旁昏睡着的占月，又不由面色黯然。占月先前自己服用了药丸，在清醒前朝仪鸾虚弱地笑笑，“阿绸，再醒来我可能就是个瞎子了。”
天地阴阳蛊首先会让他的眼睛失明，其次封闭的是耳朵，再便是鼻，舌，肤。
彼时仪鸾眨了眨眼，将眼泪给压了回去，笑道，“无妨，公子便是再如何，也是举世无双。”
“阿绸，阿绸……到了。”
仪鸾回过神来，见李星阑正担忧地望着自己，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哥哥，我没事。”
李星阑却是神色更加凝重，“阿绸，你说仪鸾公主在里面？”
仪鸾点了点头，一脸疑惑。
“既然如此，你便不该把占月带进去！”李星阑严肃道，“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把他送到公主身边，就不怕两人日久生情么！”
仪鸾一愣，随即心下啼笑皆非，她忍笑抬眸，撞上他视线，见李星阑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不知说什么是好。
李星阑俊脸发红，摸了摸鼻，恨铁不成钢道，“阿绸，我说的有那么好笑么？你不知道，我刚才瞧见公主，她对占月可是含情脉脉……”
仪鸾整个人愣住了，下一刻反应过来这不是说的也是自己么！她一下子羞恼地无以复加，左顾右盼的，硬是吭不住半个字。
最后她无奈地抚住脸，“哥哥，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李星阑还待正色教育她莫要掉以轻心，仪鸾已是截口道，“哥哥，你在这等着，我去通报声。”
看着她轻巧地跳下马车，李星阑无奈地勾了勾唇，他也随即从马车走下，望着将军府的门匾负手而立。
在疆场上叱咤风云，浴血杀敌，保家卫国，是否比文官更适合他？他从前却是从未这般想过。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闺阁里人伤心欲绝，一朝服素？这么一想，他又想起了那个女子——秦含光，他不由沉沉叹了口气。
不多久有个小丫鬟跑出来，笑意盈盈地道，“奴婢新巧，您便是探花郎李公子吧？公主让奴婢来请您进去。”
李星阑笑着点头，“劳烦姑娘了，敢问舍妹阿绸呢？怎么也不一起出来？”
新巧道，“公主瞧阿绸姑娘累了，便让她先去后面休息了。”阿绸一进入房间，片刻后公主便出来如此对她吩咐的。她又瞧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眼珠儿一转，笑眯眯地问，“李公子，这马车还不走，莫非还藏着人啊？”
“嗯，是杏林公子，车夫，绕道后门，把马车驾进去吧。”
“等一下！”新巧福了福身，“公子见谅，您知道，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如今这将军府可不能让随便什么人都进去，奴婢需要查验下马车，并跟车夫一起走。”
李星阑挑了挑眉，新巧又道，“李公子可从正门进，奴婢带车夫从后门进入，会赏银子打发他走的。”
“如此也好。”
新巧上了马车之后，密密实实地拉上车帘，方蹲下身查看占月。她神色肃然，复双指点于占月眉心，轻道，“殿下，我已传信回原朝，速回，休要因小失大。”
“新巧背井离乡十年，陪伴仪鸾公主十年光景，期间作成数百幅画，偷传回国，在新巧看来，你二人乃天作之合，殿下又何必一直违逆女皇？”
李星阑进了将军府，自有其他侍女安排他去见仪鸾。他本想先去拜会柳老将军这位主人，却被告知将军不在府上，不由心下奇怪。
仪鸾在将军府后院的凉亭接见他，“李公子，又见面了。”
李星阑这番行了跪拜之礼，望着花容月貌的公主，不由暗暗为阿绸担忧，面上却笑道，“有缘得见公主殿下，李某三生有幸。”
仪鸾弯了弯唇，“本宫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李公子提点我休要迁罪死物，还说楼状元不适合本公主，不知道在李公子看来，谁更适合当本宫的驸马呢？”
李星阑微感诧异，瞅了她一眼，方斟酌道，“涉及公主的终身大事，微臣岂敢妄言。彼时喝了点酒，人就有些迷糊张狂，也不过随口说说个人观感，还望公主千万不要介意。”
仪鸾又故意道，“那李公子看杏林公子可妥？”
“不可！”李星阑一急，脱口而出，言罢又忙忙为自己遮掩，“杏林公子不过江湖人士，公主身份尊贵，总归有不妥的地方。”他说完又十分懊悔道，“微臣又多言了。”
好个滑头！仪鸾不由暗骂，但想着他是真心为阿绸，也是自己着想，便又不由失笑，决定言归正传，“好了，先前不过戏言，本宫请公子前来的意图，想必阿绸已经跟你说了，公子可有决定了？”
“微臣定当恪尽职守。”李星阑再度正色拜倒。
仪鸾走下台阶，亲自扶他起身，若有深意道，“李将军，本宫真心希望你日后有所作为，而非仅仅局限在后宫。”
“你若有心，本宫自当祝你一臂之力。”
李星阑头一回觉得眼前这位公主深不可测，与先前给他的印象迥然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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