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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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含光背对着李星阑，冰冷无温道，“这里的后事就麻烦李三少了，含光与兄长这便告辞了。”
“含光！”李星阑有些焦急，想要靠近点，却仍然被秦默牢牢拦着。
秦含光这才轻轻回头，微微睇了一眼，她浑身缟素、眉目孤冷的模样，一下子狠狠刺中他的心房。
她微微扯了扯唇，有些自嘲，也有些嘲讽他的意味。
秦默望了一眼李星阑，道，“还望李三少高抬贵手，放过小妹。他日不要再随便扯到秦、公孙两家。”
李星阑一时无言以对，暗暗握拳，压抑着那一腔无处发泄的焦躁、抑郁。
“阿绸姐姐，杏林公子走了。”杏黄童子拉了拉仪鸾的衣角，仰着头粲然提醒道。
仪鸾一惊，抬眸望去。果然，他带着红绡、厉风二人已隔开厮杀的人群，越走越远。即便在那样血雨腥风中，他的背影看起来仍然卓然出尘。可他为何竟不告而别？仪鸾心中堵地慌。
“阿绸。”李星阑发现这边动静，只能暂且放下秦含光，回到仪鸾面前，“你如今是名正言顺的李家女儿，已经不适合呆在他身边了。”
“为何？”仪鸾不解。
李星阑笑笑，摸摸她的发顶，“阿绸啊阿绸，你这失忆了，怎么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世家千金，怎可随便跟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的视线掠过仪鸾头顶，看着秦含光与秦默二人离开，他的目光微动，最终闭了眼。
仪鸾一震，又后退几步，盯着他问道，“你觉得是谁的错？”
李星阑神色一黯，愁肠百结，苦笑摇头道，“是我的错，我一个人的错。阿绸，你可以恨我，但是……”
仪鸾漠然打断道，“你不要说了。”说起来李星阑对自己很好，可仪鸾在了解了那段真相后，又怎能无动于衷？可说到底，一个女子一厢情愿的爱恋，又岂非太过自轻、太过愚蠢？更何况，那样罔顾人伦的爱恋，凌苑还不苦海回头，岂非也是太过执着、太过自私？
倘若凌苑没有遇见李星阑，那她该是个快活、肆意的女子，她会热热烈烈地爱上另一个男子。怪只怪，世事难料。
仪鸾由此想到自己，更是增了几分百转千回的惆怅。
看着仪鸾脸上的神情，李星阑更是痛惜自责不已，默然地等着她的宣判。
“阿绸姐姐，我唤公孙水，我也要走了，你可要记得我喔！”杏黄衣童子咬字濡软，突然道。倒是打破了这二人的僵持。
好个粉雕玉琢的孩童！仪鸾这才真正看清了这个小少年，他的相貌出奇地精致，尤其一双眼眸特别明亮有神。而一旁的玄衣童子略微深沉，看起来也相当赏心悦目，如今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仪鸾，面上却仍稳重道，“公孙无忧。”
仪鸾微笑，俯身道，“好，两位公孙小少爷，我会记得你们两个的。”
公孙水突然拉住仪鸾的手，飞快地往仪鸾手里塞了一件物事，巧笑道，“祝姐姐好运。”
公孙无忧像个贵公子般，拱手道，“两位后会有期。”
这两句话先后落下，两位少年便倏忽间走地很远了，他们的身形轻轻松松、如光如影般流动在厮杀的人群中，而且丝毫不被牵绊到。仪鸾看得惊叹不已，又垂眸看了下手中获赠之物——一把装饰古朴的匕首。这样一个礼物可真有些让她始料未及，不过她还是好好收着了，拿着防身也好。
“阿绸？”李星阑手足无措地站着，实在忍不住唤道。
仪鸾咬了咬唇，抬眸道，“哥哥，我想了想，还是要跟着杏林公子。 ”
仪鸾这一声哥哥，让李星阑实在是受宠若惊，她这是原谅他了？可她这后半句可不那么妥当，他想着要好好照顾她，这是作为一个兄长的弥补。
仪鸾止住李星阑要说的话，又道，“哥哥这边还有大事要处理，也不方便照顾我。你放心，我不会辱没李家的声名的。”仪鸾道出这一声哥哥，也是想为凌苑做个了断，同时让李星阑也能好过一些。
李星阑实在不忍驳她的意愿，但仍是迟疑地问出了口，“阿绸，你对占月可是有意？”
仪鸾花容变色，又急急道，“哥哥，怎会做此想？我……我不过是……”
“阿绸，”李星阑安抚道，“为兄并无他意，只是希望你这一次的情路能顺畅些，可杏林公子这人，似乎……”
眼见仪鸾一副小女儿情状，他笑了一声，又摇头道，“不过占月好歹也是个人品贵重、才貌无双的好儿郎，配我李家的女儿倒也够了！”
他说地颇为豪气，“阿绸，你若真有意于他，他日我李家亲自向他提亲也无妨！”
*
李星阑派了两个人护送仪鸾去追赶占月，他想着赤凤谷所有势力基本都在此，更何况占月离开也不过一炷香时间，所以也不怎么担忧仪鸾这一行会有危险。
可谁曾想谷候温借着熟知地势之便，丢下其余弟子，独自逃跑了。他捡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近路，磕磕绊绊地跑下了山。
他一路忍痛地捂住胸口，内伤撞地他五脏六腑都生疼。他觉得他这一辈子的心血都毁在了一个叫凌苑的女人的手上。
想那看起来光风霁月的杏林公子，竟然也会留了一招。他今日早上明明觉得自己的功力已经全然恢复，谁曾想刚才动起手来才觉得气力不济。
他又是恨又是怕，好不容易杀出来条血路。他记得最后是他的大弟子——谷嗣，帮他挡了一掌。这个他很多年前捡来的、简单到近乎愚蠢的孩子，倒也终于发挥了作用。
他在山路底，抬头望着，冷笑一声，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些恨意倒似乎让他的精神好了一些。这时他看到从山上走下来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女子让他不禁要呐喊起来。他忙忙躲到一旁树丛里。
仪鸾拎着裙子，看着眼前分叉的小道，不禁焦急道，“他会去哪呢？”
两名李家弟子忙道，“姑娘莫急。”
一个又道，“姑娘，我从这条路上去打探下。”
仪鸾点了点头，她想，这些武林人士应该都是有轻功的，打探下应该不是难事。可她实在焦心，才等了片刻就忍不住对另一个道，“你也去另一条路上看看吧。”
那个弟子显然有些为难，仪鸾便道，“你放心，一会儿工夫出不了什么事的，大不了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人便运起轻功前去查探。
这两人一走，谷候温知道机不可失，强忍住因闭气而上涌的气血，一个翻身，像草丛中的猛虎般，突然出现在仪鸾面前，扼住了她的脖子。
仪鸾不寒而栗。
恰在这时，前一个去打探的李家子弟已经赶回来，见此情景，惊道，“谷候温，速速放下我家姑娘。”
谷候温狞笑不已，“放了她？你在说什么笑话！”
“你听着，回去给我传话！我要李星阑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再把赤凤谷还我；还要杏林公子治好我内伤，恢复我功力，我就让这个女人活着！”
“否则我就把她头拧下，再把她尸身送去喂狗！哈哈……”
“不对，老夫应该先找几个乞丐轮/奸了她，反正她也不知廉耻，连自己哥哥也要！”
谷候温始终扣着仪鸾的脖子，所以仪鸾听着这些话，心中虽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要跟来，否则我就立刻杀了她！”谷候温最后得意地看着不敢轻举妄动、脸色青紫的李家子弟，强行带走了仪鸾。他想，这大概便是他的转机，老夫诚不负他！
他扣着仪鸾，说不定还能威胁占月答应进京，那么楼卿玉那边也就好说话了。说不定他还可以重新一统江湖。
他脑中如此规划着，却终归受了重伤，无法带着一个人走多远，这样一来，恐怕很快就会被闻讯赶来的李星阑逮住。于是，他摸索着寻了个山洞，把仪鸾往里面一扔，又点了她的穴道，才抹去嘴角的鲜血，坐地调息起来。
仪鸾面如土色，若等他恢复了功力，自己不知道又会受怎样的折磨。她努力想要挣破那身上的禁制，随着她这个念头，身体里好像有股不知名的气力开始四下冲撞。过了不知多久，她似乎得了些要领，能够自如地控制那股气力。蓦地，她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她几乎要惊喜出声，可她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到那面目可憎的老头身上，又惊惶难耐，她突然想起袖中的那把匕首，又是一个心惊肉跳。她近乎屏住呼吸地慢慢抽出了匕首，又慢慢地、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再颤抖地抽出匕首。
寒光一闪，那双耷拉的眼皮猛地睁开。可仪鸾比他更快，对准心房，双眼圆睁，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刺下。
又腥又热的鲜血顿时溅了她一脸。
那个身子的心口咕噜噜地冒血，仪鸾又猛地抽出刀子，那厮死不瞑目，身子却突然地坠倒一边。
她走出山洞的时候，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不远处有个人影似乎分外熟悉，她也只看得到他，然后她朝那人走去，拉住他的袖子，轻轻嘟囔道，“公子，让我睡会儿，不要吵我。”
那个人最后的神色，她似乎没有看清。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