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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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武双手如同小学生一般老老实实地背在身后，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正襟危坐。他脸色憔悴，眼中血丝密布，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密密麻麻，就像他不断增殖的复杂心思一般多。他的脑袋依然有点糊涂，不太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和王芳的大学都是近几年刚落户这大学城的，所以两家宿舍区恰好在一片。但王芳住的那幢楼和他寝室的所在几乎呈对角线，所以赵允武要送她一程，势必得早一站下公交车，然后从平时不太走的那个宿舍区的门进去。
“麻烦你了。”从车站下来，是还在装修中的新学生街。靠近赵允武宿舍的区域，早在建成时就规划了一条学生街，人气热闹，生意兴隆，别说原本的店面，流动的摊贩也有不少。随着另一侧学生的强烈要求以及领导班子们评估再建一条的经济价值后，新的学生街敲敲打打用了一年，总算就快落成了。
赵允武抓抓头：“这有什么，咱们在一个地方打工，互相照应是应该的。”王芳没有接茬，尴尬的冷场在二人身边环绕。这姑娘长得虽然不差，但在工作的时候规规矩矩，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平时干脆就走沉默寡言路线，三锥子戳不出个闷屁来。这个性在如今社会，极难让人喜欢得起来，打工地方的同事们出去玩，也很少会想到邀请她，她却丝毫不觉得失落，似乎很乐意自己存在感稀薄这一事实。赵允武平时就是个多话的，此刻分外觉得这条路今晚变得漫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正胡思乱想着，王芳突然声音颤抖地叫道：“赵，赵允武！”
“咋啦？”赵允武一手插着裤兜，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簇新的街道难道也有耗子溜达？
“我们刚刚好像已经走过这家街客奶茶店门口了吧，怎么又走回来了？”
王芳的问题让赵允武脊背一寒，他打着哈哈强笑道：“你记错了吧？要知道那什么街客过客路客的奶茶店，都是名字差一个字，装修却一模一样，一定是记错了！”
他开始大步向前走，但眼神下意识地瞟了奶茶店的招牌一眼，等到王芳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时，赵允武亦不由苦笑起来。耳闻不如眼见，他们好像真的被困在这条学生街上了。
“鬼打墙？”王芳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哭腔，赵允武回头一看，只见她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看起来格外柔弱无助。
无声地叹了口气，赵允武向她伸出一只手：“我们一起往回走走吧，也许能回到车站那里！”
等了半天王芳却不搭理，赵允武干笑一声，觉得有些自作多情，收回手掩饰地快步往反方向前进。经过王芳身边时，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赵允武有些诧异地看着旁边，王芳半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但微红的耳朵却透露了她的真实心情。
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在这样的夜晚，格外让人心生旖旎，赵允武顿觉自己男子气概大涨，只差没拍着胸脯嗷嗷保证不让鬼打墙伤王芳一根毫毛了~
当二人再度走回到街客奶茶店门口时，心中已经隐有预感，并不像一开始那么沮丧。赵允武侧头笑道：“看来今晚我们两个只能在这过夜了，还好现在才11月，凑活一下，既然这里只是拦着不让走，那等到四五点，纵使这是个鬼也该回去休息了！”
王芳微微抿嘴，指指奶茶店的铁门，上面塞着一沓乱七八糟的彩页广告：“拿那些纸垫垫，坐下休息会吧。”
“还是女孩子比较细心。”赵允武屁颠屁颠跑去拿来，特意分了厚厚的一叠给王芳：“我火气旺，不怕冻！”
“谢谢你，赵允武。”这时客气也太过矫情了，王芳将广告纸分成两叠垫在屁股底下，见赵允武挨着她坐了下来，又是面上一红。
衣服不经意的摩擦，让赵允武感觉到王芳身体一僵，接着缓缓放松，因为凑得近，女孩身上的好闻香气令他一阵一阵心猿意马，总觉得自己不像平时的自己了。
“赵允武，赵允武？”王芳叫了好几声，但对方没有反应。她仔细一看，赵允武竟然在对着自己发呆，不禁又羞又恼：“赵允武！”
总算把赵允武的魂给喊回来了，别看他五大三粗，看起来很会交际，其实这是他平生头一遭和一个女孩子单独在一块儿，简直都不知道把自己的手脚摆哪儿了：“呵呵~你刚刚说什么？”
见他傻傻憨笑，王芳表情变得柔和，与平时近似木讷的样子，简直判若二人。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么？”赵允武听了这话，方发觉自己竟将心中想法不知不觉说了出来，啊呀一声，往日惯常的老皮老脸不复存在，竟慌得结巴起来：“我我…我说话了？”
王芳扑哧一笑，显得十分精灵狡黠，赵允武突然叫道：“王芳你明明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干嘛平时要搞得那么无趣？如果你早就这样表现，一定比那个林妙妙受欢迎一百倍！”
“唉！”王芳忽现哀怨神情：“我这么伪装，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方便的话，你还是不要说了！”赵允武看到她难过的表情，自觉无意中踩了别人的痛脚，连连道歉。
王芳摇摇头：“如果是你的话，没关系，只要你不跟别人说。”
“我赵允武岂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你放心！”
王芳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我……”
没听清她接下去说的是什么，赵允武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呆在警察局里了，看着两名警官坐到他对过时，他不自觉开始紧张——作为一个小老百姓，除了当年换领身份证的时候到过派出所，平时见到穿制服的都会心底一抖，自省是否做过什么坏事。审讯他的那两名警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负责安抚他的，言语之中不断设下陷阱，若真是罪犯，恐怕已经着了道；另一位则是损人不吐脏字的高手，赵允武自以为茁壮的心灵被他打击得体无完肤，可惜在这狭窄逼仄的审讯室里，连泪奔而去都是奢望。
其实警察们也早就看出这小子只是个无辜牵连的倒霉蛋，因为刚得知王芳死讯的时候，赵允武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堆问题。虽然那鬼打墙之言有些无稽，可其他的描述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无奈事发当时一无他人经过，二无摄像头之类的客观证据，刑警队也只好死卯着让他一遍遍供述，从供词中翻来覆去地求证线索，如今既然有人出面领人，自然没有扣着不放的道理。
“赵哥！”叶沁见他这副蔫了吧唧的样子，顿时脑补了很多非法刑讯场面，连忙握着他一边胳膊扶他起来：“没事了没事了，我和艾大叔，还有郑律师来接你回去！”
赵允武眯着眼盯了他半天，涩声道：“是小叶啊…”
“别说了，你受累了。咱们这就出去。”叶沁见他意态消沉，也不多说空泛的安慰之词，架着他朝门外走去。
律师小姐在和人交涉，艾利逊大叔在办相关手续，一切看起来都是向着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警察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做什么的？”等他抬头，立刻变得有些张口结舌。
领头的是一名头戴军绿贝雷帽，架着墨镜的军服青年，他掏出证件在刑警队长的眼前一晃。“国安，从现在开始，这件女学生被害案由我们接收。赵允武，叶沁，”他指着二人：“把他们带走！”
不等二人作何反应，他身后穿着同样款式制服，散发着剽悍之气的手下立刻将叶沁和赵允武分开控制，押到男子身后。
郑律师脸涨得通红：“又是你，穆星河！”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郑彩霞。”穆星河摘下墨镜露出一对三白眼：“每次都恰好是为嫌犯作保的律师，要不是你和我还算青梅竹马，我都要考虑先逮捕你，调查一下你的背景再说了。”
“青梅竹马你妹！彩霞你妹！叫我郑律师！”律师小姐似乎被不断踩痛脚，完全放弃了专业素养地炸毛着：“快给我放开那两个孩子！他们其中一个甚至未成年，国安难道就可以随随便便给未成年人按上罪犯的名义带走么！”
“只是协助调查。”穆星河抱着双手：“别闹了，等事件解决了我自然会放他们出来，保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在档案上留污点。”
郑律师还有点不甘心，穆星河突然戴回墨镜冷酷道：“我不是解释，是通告。你可以试试进了我那的人，在我同意前樗里集团有没有能力要出来！”
“你这个大混蛋！臭军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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