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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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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命了,是不是?”一路上人多,沈从彦还能忍着不说话,一到了梁丰的院子,他就气急败坏的骂道,“梁丰,你居然还敢装官大人!”
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比庆幸,他与杨晚已经和离,再没有任何关系,要不然,他们犯的事可不就连累到他们沈家了。
杨晚也有很多疑问,只不过现在沈从彦在,显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时机。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是,梁丰不是在装什么官大人,她可不比沈从彦这朵温室里的花,刚刚那样的排场能是一个小人物想装就装得出来的么?
沈从彦的话,梁丰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杨晚,他走近她的身边,自然看到了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白色,顿时紧张起来,“受伤了?”妓院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杨晚在那儿呆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他飞快的转过来去,扬声道,“来人,把大夫叫进来。”
杨晚后退一步,摇头阻止,“不用了,在那的时候已经叫大夫包好了。”
“不行!”梁丰态度强硬,那个环境里的大夫,能有多高明的医术,他放心不下。
“喂,你们两个,现在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沈从彦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到底有多笨,到现在还在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你们还不想想怎么解决后面的事情?”要不是众人看见他跟梁丰是认识的,怕后面追究起来他也难逃罪责,他早就走了。哪还会留下来跟这两个目光短浅没点见识的人废话。
“闭嘴!”梁丰狠狠的瞪了沈从彦一眼,心头一阵火起。这个男人,居然曾经是杨晚的丈夫,他都替杨晚不值。
大夫很快进来了,随着白布一圈一圈的拉开,杨晚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渐渐展露出来,连那大夫都倒吸一口冷气,“姑娘这伤口,似乎是钝器造成的。”钝刀子磨肉,那可不是一般的折磨。
梁丰双眼通红,拳头捏得紧紧的。
好一个丽春院,很好,非常好!
“喂,梁丰,你怎么还不出去?”杨晚在包扎伤口,大夫也就算了,梁丰杵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沈从彦语气有些不好。
梁丰理都没理沈从彦,直等着那大夫把伤口包扎好,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从架子上取了帕子,放盆里打湿,然后走到杨晚面前,细细的擦了她额头上的汗,“王大夫的医术很好,你上了药,明天就会好多了。”
杨晚点点头,刚要说话,却不防一个掌风扫了过来,亏得梁丰反应快,才一把抓住沈从彦的手,不过就算如此,那个巴掌还是停在了杨晚的脸颊旁不到一指的距离。
梁丰扭住沈从彦的手,使劲往下一按,沈从彦便惊叫起来,“梁丰,你找死吗,还不快放手!”
“沈从彦,你敢对杨晚动手试试看!”
沈从彦使劲挣扎了一番,也没能从梁丰手里挣脱出来,只得又气又急的看向杨晚,“你们两个奸夫□□,之前我居然没看出来。杨晚,你这个贱人,如此不知廉耻,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居然跟个下人勾搭在一起…….。”
话还没有说完,便又是一声惨叫,手腕处只听得咯咯响,怕是要被梁丰捏碎了。
“沈从彦,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梁丰的声音冷冷的。
偏偏这时候沈从彦的书生意义上来了,很是宁死不屈,额头上冷汗直流,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求饶。
杨晚却突地轻笑出声,她看着沈从彦,“沈从彦,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宠妾灭妻,却照样可以道貌岸然的满嘴礼义廉耻。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俯首看去,“沈从彦,你凭什么?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赚的,你拿着我赚来的钱去养别的女人,还敢在我面前谈廉耻?你也好意思!”
“你……。”
“你什么你?”杨晚冷冷的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枉活了几十年,可曾自己赚过一分一毫?”
前世,是她傻,为他和他的那些女人,奉献了一生。
而今生,她想看看,没了她,还会有那个女人能为他做到那一步?
“我等着,沈从彦,等着看你如何永远这样吟诗作赋下去,待着看你如何永远和那些女人琴瑟合鸣诗情画意?”
沈从彦被梁丰揪了出去,留下满室寂静。
杨晚摸着眼睛,那里,有泪水慢慢的渗出来。
那是,她曾经为之付出一生的男人啊!
梁丰站在门口,听到了屋里传来的低低的咽泣声,放下了正要推门的手。
他转过身,默默的望着院内,片片树叶在风中飞舞。
直到屋内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才轻轻的推开了门。
杨晚的脸上并没有泪痕,只有微红的眼睛昭示着她刚刚哭过的事实。
梁丰在她面前坐下,又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先喝点水。”
杨晚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又喝一口,几下就把一杯水喝光了。梁丰提着水壶,又给她加满。
她一连喝了三杯,才把杯子放在桌上。
两人默然的坐着,一个有很多疑问,却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一个,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丰才开了口,“杨晚,我父亲是梁镇义……。”
听到这个名字,杨晚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梁镇义,那可是圣上亲封的义勇侯,骁勇善战,军功累累。可是,她在京城的时候,可没听说过他有个叫梁丰的儿子。
梁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知晓梁镇义其人,甚至很多梁家的事,他把视线调往别处,这样,他才能冷静的说完所有的事,“我父亲,娶妻乌氏,众所周知的的贤良淑德,生有嫡子两个,老大梁文,老二梁武,嫡女两个,梁菲菲和梁倩儿,其余纳妾无数,通房若干,但是庶子女并不多,只有我和最小的妹妹梁丝丝。我和丝丝是同母所出,我母亲本是商家女子,因为貌美被父亲看上带回府中纳为良妾。父亲渐渐年迈,本来长兄梁文应该顺理成章的被封为世子,奈何梁文只喜舞文弄墨,于兵法军事一窍不通。义勇候府以军功传家,要他当世子,无论是对朝廷还是梁家,都并非好事。嫡母乌氏就想换梁武为世子,但是梁文不同意,两兄弟起了争执,无奈之下,乌氏便让父亲上书皇上,说义勇侯世代效忠皇上,义勇侯之位,不一定非要立嫡立长,能者居之。其实大家都明白乌氏的意思,她是想让皇上来作定夺,反正不是梁文不是梁武,就算以后出了什么差池,也怪不到梁家头上来。而且,也避免了两兄弟之间内讧,或者因此事怪责到她头上来。她倒是打的好算盘,哼!”
说到这,梁丰的脸上浮起了奇怪的笑意,“因为说是不一定非要立嫡立长,所以也意思意思的让我也参加了角逐。我一个庶子,并没有像两位兄长一样由父亲亲自教导,也没有名师指点,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去做陪衬的。当然,我也无意去争那个位置。可是,”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我不想,并不代表我母亲不想。她出身商家,又是妾室,因为出身受了很多委屈和耻辱,嫡母表面看着大度,实际上狠辣非常。要不然,这么大一个候府,怎么会只有我和丝丝两个庶出子女。亏得母亲聪明,又有父亲的宠爱,才保下了我们兄妹,她精心谋划,依托娘家为我遍寻名师,私下里调教我文韬武略,就是等着有一日我能出人头地,让她扬眉吐气。皇上亲选义勇侯世子,在她看来,就是我绝佳的机会。奈何我无心于侯爷之位,她再三威逼,我也不肯答应。她无可奈何下也只得任我去了。”
说到这,梁丰静默了很久,杨晚却不敢追问。因为她能猜到,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梁丰后面的话里。看着他沉痛的脸色,她轻声道,“不想说,就算了吧。”
谁的心里都有些伤疤,不想被碰触。因为每一次碰到,都是鲜血淋淋痛不可抑。
梁丰摇摇头,握了握手,又道,“可是就在临选前两天,丝丝突然失踪了。侯府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一直到那天要进宫前,我才接到消息,说丝丝找到了,但是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惨不忍睹。”梁丰的声音有些颤,连手都不自觉的抖起来,“丝丝是被人玩弄致死,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我娘连哭边替她清理,从她紧握的手里,发现了乌氏奶娘的耳环。原来,乌氏为了以防万一,竟然对丝丝下了那样的毒手,就是为了不让我对她的儿子形成威胁。就算我不顾丝丝的生死执意进宫,也定然不是最好的状态。我听我娘这样分析后,悲愤交加,当即快马加鞭赶往皇宫。幸好,当日皇上有事,选拔也开始得比较晚,我去的时候,刚好赶得上。自然,世子之位,成了我的。”
他的身躯抖得厉害,杨晚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拿了世子之位,让乌氏一番心血尽付东流,你的妹妹泉下有知,也知道你在尽力为她报仇了。”
梁丰的脸上神色变得更加难看,虎目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就太好了,至少,我清楚明白该要向谁寻仇。可是后来,我暗中调查,想要搜集证据,让乌氏身败名裂,我才发现了更可怕的事。”
他反手抓住了杨晚,似乎要以此来寻求温暖自己的力量,“原来乌氏毒害丝丝,我娘早就知道,却听之任之,甚至还调开了丝丝院里的几个老妈子方便乌氏行事,就是为了激起我的争执之心。而我父亲,在丝丝失踪后,也很快查到了丝丝所在的地方,却又想到了梁文的不成气和梁武的匹夫之勇,在听我娘说了我文武双修的事后,为了梁家能永享忠勇侯的富贵荣华,竟然拦下了前去营救的侍卫。”
他看着杨晚,满眼绝望和凄凉,“杨晚,你说,这样的侯府,这样的的爵位,我拿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