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人生企划案》挖坑不填

52、猴爪（下）

　　青年想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呢？
　　京极凉子觉得他太蠢了。
　　他就像是陷入信用卡地狱的年轻人一样，在办卡的时候太过轻易地相信自己的自制能力。
　　只要不买自己还款能力之外的东西就好了。
　　然后就堕落成只要还完这个月的最低额度就好了。
　　紧接着就变成，反正拖一个月也无所谓吧。
　　最后卡债和欠款越滚越多，最后变成无法解决的噩梦。

　　如果和银行好好商量还款的话那还好，最怕的就是借高利贷填补空缺。
　　结果高利贷根本还不完，走上犯罪的道路，沦落成极道手中的赚钱工具。
　　这些钱都是用来还债。
　　甚至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
　　即便如此，还没到地狱的最底端。
　　甚至有比这更惨的地狱。
　　比如说，猴爪的最后一个愿望。

　　猴爪是一个程度非常低的恶魔。
　　会直接解决字面意思的愿望。
　　如果拥有者希望能够考试第一名，就会杀了所有排名在拥有者面前的人。
　　如果希望能够天上下一会儿雨，就会抽走附近的大量水源变成雨落下。

　　是一种非常直白，又非常愚蠢的恶魔。
　　如果自己不努力，而借助外力，尤其是恶魔的力量的话，只会遭遇最差的结果。
　　因为人对愿望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如果习惯了一万元一顿的饭，是不会觉得一万元有多难赚的。
　　但是赚钱是辛苦的事情。
　　实现愿望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京极凉子家的那个吸血鬼的残余就是实现愿望后的剩余物。
　　当然，后来证明那不过是个骗局。
　　但是这已经足够说明一件事情了。
　　就连非人类的怪物，那些异种都要为了实现愿望而付出代价。

　　凭什么，人类就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一定会成为特别的幸存者呢？

　　“愿望不是那么好许的。”京极凉子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猴爪实现了一个愿望，然后，会接着对这个猴爪许下另外一个愿望吧。”
　　然后，然后——
　　京极凉子笑了起来。
　　“许下最后一个愿望，就被猴爪吞噬了。”

　　猴爪多少任的主人都是为此而死啊。
　　相信人类的自控力，不如去相信《猴爪》这篇小说是个美好结局收尾呢。

　　只有小说里才会让猴爪的拥有者安全退场。
　　即便如此，他们在这个许愿的过程中也付出了心爱的儿子死亡的代价。

　　因果报应，有来有还。

　　这才是“愿望”的代价。

　　因为猴爪的事件，京极凉子想到了库洛里多。
　　然后，福至心灵。
　　京极凉子明白了库洛里多的愿望。
　　就像是看到口香糖成分表，了解了宇宙的运转一样，京极凉子看到猴爪，明白了库洛里多的愿望的本质。
　　他许下的愿望太坑人了。
　　他坑了壹原侑子。

　　侑子是心甘情愿的吗？
　　亦或者是……

　　京极凉子决定符合这个国家的国民的通性，不再去探寻壹原侑子和库洛里多的故事。
　　就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真有什么故事，那也和京极凉子无关。
　　就像是她和吸血鬼的故事，也不想告诉其他人一样。
　　这就是好面子的人最后要面对的事实。
　　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面对必须要自己面对的事情。
　　不会有人陪同。

　　人从出生开始，除了父母爱护的最初岁月，一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就算结婚生子，也保持着只有自己才想保守的个人空间和个人自由。
　　这简直是一种噩梦。
　　这个国家本身的压抑和个人自由都是噩梦。

　　京极凉子选择投身到古董和古书之间。

　　这些冰冷的死物上面拥有着一个接一个美丽的故事。
　　凄惨的，哀怨的，可怜的，可爱的，热烈的爱情和炙热的妒忌交织而成了这个物品的故事。
　　它们有些带着奇特的力量。
　　这是那些故事发生之后留下的能量残骸吧。
　　这也无所谓。
　　京极凉子只是觉得自己和物品之间的关系非常好。

　　那是互相不会干涉的距离。
　　虽然唱片带她去了一次江户时代，但那也是足够奇妙的体验。

　　店里的店员离开后，店内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让京极凉子非常的安心。
　　如果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那就更好了。
　　如果听到了，那就拿起球棍，打昏入室行窃的小偷。
　　或者是不亲自来的恶客。

　　就在京极凉子品味自己的个人时光时，电话铃响了。
　　她接起了电话。
　　“凉子，”电话那端是壹原侑子的声音，“我该告诉你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猴爪回来了。”

　　京极凉子瞪大了双眼。
　　“这才过了多久？有没有两天？”

　　“没有。”壹原侑子说道，“不到两天吧。”

　　“嗯，看样子那家伙也不像是自己所说的那样，不会许下最后一个愿望嘛。”
　　京极凉子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壹原侑子要为了早就发生的事情打电话。
　　她将这个疑问说了出来：“为什么要为此打个电话？”

　　壹原侑子却说道：“凉子，你想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吗？”

　　“嗯，什么愿望？”

　　“他许愿，让害死自己妻子的凶手死状凄惨。他许愿，给自己定罪为杀人嫌疑犯的媒体全都爆出社会性抹杀的丑闻。他许愿，办案不利的警方以最差劲的结局退场，他许愿自己的妻子复活，他许愿自己的妻子再次死去。他许愿永恒的安眠。”

　　“哦，真的诶。”京极凉子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上，是地方台的媒体正在报道的各种警方和东京各种大型电视台的各种丑闻。
　　“真的上电视了。”

　　京极凉子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已经降低了太多的做人底线。
　　曾经变成过吸血鬼，带给她的可不是什么不好的体验。
　　心境上的变化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