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渔夫G

6、Part 5

　　对于吸血鬼而言，时间是最廉价的东西，因为他们拥有几乎无尽的生命，因而对于普通人而言最为珍贵的时间在他们那里便显得不值一提。或者，这就是吸血鬼总是给人以优雅的感觉的原因。
　　——因为，生命太过长久，于是他们便可以不紧不慢的做任何事情，以人类没有的悠闲。
　　“因为我们的生命太过长久了，所以会的东西多一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玖兰枢微笑着安慰陷入沮丧的深渊的优姬，“只是活的时间长一些而已，优姬你不要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优姬仍旧很沮丧，她的实际年龄其实并不像她的外表这样年轻，虽然对于大多数的吸血鬼而言，她只能算是处于少年时期，但相对于一般人她已经可以算是奶奶辈的了。但是，即使是这样，她对于学习也没有什么办法……呜呜呜，这么多年她真是白活了！
　　“咳咳，”玖兰枢干咳一阵，开始转移话题，“我们还是继续讲解下面的问题吧……”
　　啊，没错，玖兰枢正在帮优姬补习。
　　鉴于她惨不忍睹的结业考试成绩，即使因为理事长的关系顺利进入了黑主学园，优姬依旧很不甘心。因此，她明智的决定利用假期补习功课。否则，经过一个假期的时间，再次开学的时候她的成绩……想到惨烈处，优姬打了一个寒颤。她身上的封印总有一天会被解开，她将会再次成为纯血种吸血鬼。难道那个时候还要让别人知道玖兰家的纯血公主是一个课业笨蛋吗？
　　她怎么能够给枢哥哥丢人！优姬的背后燃起熊熊大火，浑身上下都充满斗志。
　　“……”玖兰枢看着优姬动力满满的样子，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优姬总是这样有活力，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很轻松，也让他可以轻易忘记那些事情……
　　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另外一位帮忙补习的客串家庭教师锥生零，皱着眉头看着优姬写下的解题过程，“笨蛋，这条公式不是之前讲过的吗？你怎么又写错了？”这个家伙完全就不是学习的料，一条公式给她讲多少遍都没用……锥生零颇为无奈的扶额，很想对着这个不开窍的家伙敲下去，但是又怕这样做会将她连仅有的一点脑子都敲没掉。
　　“唉？真的啊……”优姬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算出来的结果很奇怪，原来是公式写错了……”
　　“你也知道你写的奇怪吗……”大片大片的阴影覆盖下来，锥生零黑着脸，开始“锥生式”训话。
　　“嗨嗨～”优姬垂着头，她可不敢惹这种状态下的零，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训。话说，为什么零会有这样的一面呢，明明平时都是寡言少语的扮酷，怎么一到这个状态就会变成话痨呢？
　　好笑的看着锥生零与优姬两个人的相处，玖兰枢端起面前的茶轻啜了一口，酒红色的眸子中划过赞赏。
　　知道这场训话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玖兰枢闲闲的翻看着手中的课本。作为纯血之君，他并不像一般人类那样去接受学校教育，学校教育也并不适合吸血鬼。一般而言，对他们进行教育的是同样是吸血鬼的年长者，教育的内容显然也不会是人类的数理化，因此对于这些教材他还是抱有一定的好奇的。
　　等到锥生零终于从话痨状态恢复过来，玖兰枢已经将桌上所有的课本全部翻阅完毕。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锥生零心中暗自囧然，他怎么会在这家伙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呢，真是太大意了！
　　所幸，玖兰枢并没有注意到锥生零的不正常，他只是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指着桌上的课本，困惑的问道，“这些东西学起来有什么用吗？”所谓的公式，定理，这些东西在生活中会被用到吗？除非梦想着要去做数学家或是其他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人，否则这些课本上的内容完全没有学习的必要吧。
　　“额……”锥生零被噎住了，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是啊，是啊！”优姬抓住玖兰枢的手，泪流满面，“为什么我们要学这么让人纠结的东西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额上暴起青筋，锥生零忍无可忍的一拳砸在优姬头上，“笨蛋，有时间说这种话还不如先把公式记好！是哪个家伙求着我们帮她补习的？！”
　　优姬泪崩，虽然锥生零刻意放轻了力道，但她还是觉得很痛。不过优姬显然不会愿意白白挨打，直接一记“优姬连环拳”过去，优姬愤愤的道，“零才是笨蛋，我是女孩子啊，怎么能打女孩子的头呢？打笨了怎么办？”
　　锥生零仗着自己长手长脚的优势，伸手按住优姬的脑袋，让优姬的夺命连环拳打不到自己，“笨蛋，你才意识到自己是女孩子吗？你这个怪力女！！”
　　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句话让两个人再次闹起来，玖兰枢哭笑不得的坐在一旁，见两人一时半会不会消停的样子，索性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看起来。金色的晨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让人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微风带来一阵清凉的香气，淡淡的味道却意外的醉人。
　　“咦？枢哥哥睡着了？”优姬停下动作，正看到玖兰枢枕着手臂沉睡的样子，立即放轻了声音。
　　锥生零看着玖兰枢沉静的睡脸，紫水晶般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温柔，“大白天的跑出来不困才怪呢，那家伙不是说他不会睡的吗？”那家伙自然是指某个为老不尊的理事长。
　　“可是，就睡在这里没有关系吗？”优姬担忧的看了看玖兰枢，这样睡，醒来的时候会不舒服吧。
　　“看起来这家伙一时半会也醒不了的样子。”锥生零想了想，不期然的想起那个带着蔷薇花香气的傍晚，不自觉的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先把他扶到我的房间去吧，就睡在这里太不像样了。”
　　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优姬重复道，“你的房间？”零不是讨厌枢哥哥吗？
　　心虚的翻了一个白眼，锥生零冷哼道，“难道是你的房间？那更不适合好不好！至于那个家伙的房间……”不知想到了什么，锥生零的头上布满黑线，“我可不想听那个家伙乱叫。”
　　想了想也是，优姬想到那个脱线的爸爸大人也就赞同了锥生零的话，“呐，零，枢哥哥就拜托你了。”
　　“知道了。”锥生零小心的扶起玖兰枢，虽然动作轻柔，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惊扰了沉睡中的人，所幸玖兰枢只是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
　　小心的将玖兰枢安置在床上，锥生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明明是男生，身上居然带着花香……”锥生零暗自腹诽，脸上却略微泛起红晕，总觉得那蔷薇的香气莹润不去，让他恍然有种羞涩的感觉。
　　沉睡中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锥生零的纠结，他安静的睡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事情，一抹笑容悄然绽放。
　　呆呆的看着玖兰枢脸上的笑容，锥生零眼中有向往也有悲哀。
　　自从觉察了自己对于这个人不同寻常的关注，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锥生零便会忍不住露出这种眼神。
　　本来，喜欢上男子就是为世不容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吸血鬼，最高贵的纯血种吸血鬼。他们，一个是吸血鬼猎人，一个是纯血之君，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天敌，即使彼此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更何况，现在只是他自己单恋……
　　怎么会这样呢……
　　锥生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傍晚，飘散的雪花，森白破旧的墓碑，以及，哭泣的人。
　　其实锥生零与玖兰枢的相遇要比玖兰枢知道的早得多。那是锥生零第一次遇到纯血种吸血鬼，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师傅所说的，纯血种吸血鬼有着寻常人难以抵抗的魅力是怎么回事。
　　干净的，悲伤的，孤独的，美丽的……
　　不仅仅在于外表，还有那无与伦比的灵魂，只是静静地观望就觉得满足，连靠近都不敢奢求。
　　后来，锥生零去看过那个墓碑，洁白的碑身上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哭泣的原因就成为了一个谜。只是，锥生零知道，他为之哭泣的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这，也就够了。
　　******
　　玖兰枢并不奇怪自己会在床上醒来，奇怪的是，这张床属于那个名叫锥生零的人。
　　窗外已是红霞满天，玖兰枢恍然。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好了，而且，还梦到了那个人的事。
　　轻轻地叩门声打断了玖兰枢的思绪，锥生零靠在门上，银色的发在昏暗中有种冷肃感，紫水晶般的瞳孔也像不含任何感情般冷漠。
　　“你醒了？”锥生零故作冷淡的看了玖兰枢一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装作若无其事有多么困难，“正好，现在可以准备吃饭了。”原来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在暗室中会这么的美，温暖的红光，像是能够暖到人的心里。
　　果然，越是强大，越是善于魅惑人心。
　　玖兰枢并没有注意到锥生零略显复杂的目光，很久都没有如此饱眠过让他的大脑有些混沌，摇了摇头，玖兰枢问道，“理事长回来了吗？”
　　“嗯。”锥生零回了一个单音。
　　看着玖兰枢动作优雅的整理衣物，锥生零想起之前黑主灰阎提过的事情，于是问道，“理事长说你讨厌海边，是真的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玖兰枢疑惑的看了锥生零一眼，在他的印象中，锥生零不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将那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锥生零像是要掩盖什么一样，“那个笨蛋其实很想去海边玩，听到你不喜欢，所以就放弃了。”完全将问题的根源归结到优姬身上，锥生零知道这个人不会怀疑，却还是忍不住心虚。
　　“这样吗。”玖兰枢的声音顿了顿，良久才说道，“不是讨厌，只是不喜欢。如果优姬真的想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就这么喜欢优姬吗……锥生零不知怎么的愤怒起来，为了优姬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吗？那么你自己怎么办？只要是优姬的愿望就完全满足，只要是优姬想要做的事情即使自己为难也会办到……
　　仓皇的转身离开，锥生零不想让这样的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
　　嫉妒的自己，太过丑陋了。
　　看了离开的锥生零一眼，玖兰枢没有说话。这个人有多么讨厌纯血种他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优姬大概他连很自己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都难以接受。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可是不由分说的用刀刺过来呢。虽然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同情他的遭遇，但是他也不会烂好人到自己去找不自在。
　　“枢你找我做什么啊？”黑主灰阎的脸上敷着面膜，圆形的眼镜让他看起来有些好笑，“怎么不去找我可爱的女儿，跑来找我这个老头子？”
　　看了一眼没有正形的黑主灰阎，玖兰枢将两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一把银灰色镌刻着繁复花纹的手枪，一根同样颜色的花纹如出一辙的金属棍。这两样东西看起来都很平凡无奇，但是黑主灰阎知道，这两件武器是吸血鬼猎人梦寐以求的用于斩杀吸血鬼的利器，它们用得好的话，即使是纯血种也不会有招架之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枢。”黑主灰阎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问道。
　　“血蔷薇之枪和狩猎女神……你知道该怎样处理它们吧，黑主灰阎。”指尖滑过两样东西，玖兰枢的眼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留恋，最终还是将它们推到了黑主灰阎面前。
　　沉默了一阵，黑主灰阎冷静的回答，“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