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渔夫G

26、Part 25

　　难得的饱眠后，玖兰枢心满意足的睁开眼，虽然意识已经情形，身体却懒洋洋的不想动。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撑起身，玖兰枢看起来仍有些茫然，“锥生……君？”
　　“玖兰学长，你终于醒了。”锥生零满含抱怨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呢。”
　　好吧，这种嫌弃的语气绝对是锥生零没错了。按住额头，玖兰枢无奈，“你怎么会在这里？”
　　锥生零的回答毫不客气，“如果不是因为你昏睡三天不醒的话，我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三天了啊……”没在意锥生零的语气，在玖兰枢看来这样的锥生零才比较正常，至于那天晚上的……抽了抽嘴角，他果断的将那段记忆封存起来，总觉得那样的锥生零比横眉冷对时更让他警惕。
　　——不得不说，纯血种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虽然很多时候使用者都没能抓住重点……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虽然不太想动弹，玖兰枢依旧起身整理仪容。换上干净的衬衣，意外的合身。不太舒服的扯了扯衣领，玖兰枢敛下眼，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穿的衣物都是由专门为玖兰家服务的裁衣店专门制作，这还是第一次穿平民的衣物。
　　有点饿了呢，是睡得太久了吗？

　　吸血鬼不需要和人类一样一日三餐，因为进食的是血液，所以一次饱食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进食，如果吸血鬼像人类那样的话，被作为食物的人类早就灭绝了。
　　轻轻拭干鬓角的发丝，玖兰枢摇了摇头，似乎上次进食是在半个多月前，恍然想起自己将血液镇定剂交给了锥生零，不由无奈。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饿，抑制食欲也算是他的必修课。
　　不是怜悯人类，而是……
　　指尖拂过唇角，玖兰枢露出笑容，带着与往日不同的魅惑，曾尝过最美味的血液，他怎么还会对“凡品”动心？
　　缓步下楼，前几日还满是时光灰烬的锥生宅已然焕发生机，这让玖兰枢想到有相似命运的玖兰家旧宅，同样被废弃，同样在雪天发生了灭门惨案，同样有两名幸存者……
　　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看到厨房内忙碌的锥生零，玖兰枢轻叹。
　　自从锥生零表明他不喜欢优姬，他反而越来越觉得把优姬交给锥生零照顾是件非常明智的事——至少家务方面完全不用优姬操心，而且就锥生零那性子，也不用担心这小子出轨。
　　正想着，一杯鲜红的液体被递到眼前。
　　是血液镇定剂。
　　优秀的嗅觉告诉了他这个事实，玖兰枢看了手的主人一眼，没有迟疑的接过，“你喝过了？”
　　“怎么可能。”轻嗤一声，锥生零回答的毫不犹豫。
　　“是吗。”
　　迟疑的看着玖兰枢，锥生零犹豫一阵，问道，“血液镇定剂……是用什么做的？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按照玖兰枢的说法，似乎能抑制吸血到底冲动，以前从未听说有这种东西啊。
　　“这是蓝堂的新发明。至于原料……大概是人血吧。”不慎确定的歪了歪头，玖兰枢淡淡的笑了，“血液镇定剂对吸血鬼而言大概是类似于压缩饼干，只是起到充饥的作用罢了。”肚子饱了自然不会再去吸血，也算是抑制了吸血的欲望。
　　人血？
　　愣了一瞬，锥生零握拳咬牙道，“你们用人来做实验？”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略有惊讶的看了锥生零一眼，玖兰枢放下杯子，转身坐到沙发上，“通过合法渠道弄到鲜血并不是难事。”如今的吸血鬼家族旗下一般都有几家大医院，医院的血库正是他们的“粮仓”。
　　脸色渐缓，锥生零咕哝一声，坐到一旁的椅上。
　　……就像一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大型犬，被心中的联想逗笑，玖兰枢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道，“我还以为锥生君你会直接打上来呢。”他可是知道锥生零对吸血鬼厌恶到什么程度——第一次见面就因他纯血的身份用餐刀刺过来，想也知道不会对吸血鬼友善。
　　锥生零，应该不会吝于用最大的恶意猜测他们的。

　　讪讪的垂下头，锥生零低声咕哝，“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这话怎么感觉有点不对？眉头一皱，玖兰枢抛开心中的异样，道，“锥生君为什么讨厌吸血鬼？贵族吸血鬼咬人后不会造成什么问题，最多只是贫血罢了，还是说锥生君你讨厌的只是纯血种？”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紫水晶般的眼瞳略微长大，锥生零做出不解的样子，“在吸血鬼眼中，人类就是食物吧，你让我怎么看吸血鬼顺眼？”谁见过待宰的牲畜看屠夫顺眼？
　　“只是吸血鬼吸血？那么在锥生君你眼中，所有的吸血鬼都是恶的，应该消灭的了？”探究的望向锥生零，玖兰枢掩住眼底的复杂，既然锥生零言明不喜欢优姬，那么当优姬恢复纯血的身份，他会怎么做？大义灭亲？试探着锥生零的底线，玖兰枢漫不经心的引导他改变对吸血鬼的态度。

　　锥生零是布局中非常重要的棋子，尤其是在他力量被压制到这种程度的现在……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冷嘲，玖兰枢撑着下巴，酒红色双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吸血鬼如果不吸血就会衰弱致死，我们吸血与人类吃鸡鸭鱼肉一样，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见锥生零露出反驳的眼神，他不紧不慢的继续道，“我们已经有正常渠道来得到鲜血，危害程度已经大大降低了不是吗？”

　　脸色不断变换，锥生零沉默了一阵，“你似乎并不如理事长所说的那样赞成吸血鬼与人类和平共存。”依旧视人类为食物……这个人真的将优姬当做妹妹嘛？真的将优姬放在与他平等的地位吗？不自觉的，锥生零开始怀疑这一点。
　　这个人可是纯血种啊，怎么会看得起他们眼中卑微的人类？
　　“不，我非常赞同理事长的观点，人和吸血鬼可以也必须共存。”如果人消失了，吸血鬼也不会再存在。“而且，吸血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哦？”这个话题太过尖锐，锥生零阴下脸，“你说吸血鬼少？那么那些Level E……”
　　起身走到窗边，玖兰枢眯着眼望向窗外的阳光，“吸血鬼的繁殖能力非常低下，锥生君，因为生命太过长久，所以后嗣反而不那么重要。”如果能一直一直活下去，一直一直陪伴彼此，那么传宗接代还有什么意义呢？“普通吸血鬼尚且如此，纯血种尤甚。”
　　摊开双手，他仿佛要将金色的阳光聚在手心，“吸血鬼的基因会随着吸血鬼的不断通婚逐渐消失，有很多吸血鬼已经失去了吸血鬼的能力，也不需要吸血，像人类一样生活，像人类一样生老病死。”

　　看着这样的玖兰枢，锥生零恍然觉得他会消散在阳光中，“……但只要纯血种还存在，就不会缺少吸血鬼。”说出这句话，他几乎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样说就像是在期盼玖兰枢去死似的，天晓得他并不是这样想的！

　　背对着锥生零，玖兰枢弯起的笑容纯粹而怀念，因为这令他万分熟悉的论调。
　　“是啊”，低下头，黑发君王轻笑，缓缓握拢手掌，似乎真的将金色的阳光掬在手心，“……纯血种，本不该存在的。”他记起很久远的以前，那个笑容灿烂的人第一次落泪，满含绝望的对他哭喊着——
　　“枢，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吸血鬼，为什么啊！”
　　——真正的灾难之源，害的他痛苦，将那人变成吸血鬼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如果你不曾存在就好了”，“如果没遇到你就好了”……在这么漫长的人生中，有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从漫长的幼年，再到漫长的少年、青年，一直一直都在重复着，一直都在聆听着，然后连自己都开始思考：如果我没有存在过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样的疑问很快消散，他登上了那个位置，然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所谓王者之路，如是开辟。
　　可惜他已经厌倦了，如今他期待的唯有永眠。

　　那一瞬间，锥生零觉得玖兰枢再次进入了他无法到达的领域，没有人能打搅，没有人能介入，将整个世界都排斥在外，让人不安也不甘。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锥生零淡淡的打断玖兰枢的思绪，“玖兰学长，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锥生零不是笨蛋，很多时候他只是懒得想，而不是想不到。他才不相信玖兰枢会那么好心的充当知心哥哥来给他解开心结——这比玖兰枢喜欢他，并且愿意回应他的情感还让人不可置信。
　　不过玖兰枢的心思向来难以揣度，他还是直接问的好。

　　嘴角的笑容加深，玖兰枢转过身，背着光五官掩在阴影里，有些模糊不清，惟独那双漂亮的酒红色眼瞳依旧深邃，恍如深渊，引人堕落。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锥生君，绯樱闲没有死。在不久的将来，绯樱闲将会来到黑主学园，带着你亲爱的弟弟一起。”
　　激动的站起身，锥生零脸色巨变，“一缕、一缕他还活着？！”
　　“啊，他一直跟绯樱闲在一起，活着好好的，非常健康。”眯起眼，玖兰枢咬住“在一起”和“健康”两个词，意味深长的观察锥生零的表情。
　　没在乎玖兰枢话语中的深意，锥生零脱力的摔回座椅，失神的喃喃自语。良久，他捂住眼睛，低声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足够了。
　　眼神清冷的近乎淡漠，玖兰枢沉默的看着锥生零发泄，等到锥生零平静下来正要开口告辞，却听到锥生零道。
　　“如果我失去理智，请你杀了我，玖兰学长。”依旧遮着双眼，银发青年声音平稳的请求，“对你来说，处理一个Level E并不是难事吧。”
　　“……”
　　放下双手，浅淡的近乎透明的紫色双瞳干净平和，没有一丝水汽，“我不希望让优姬看到我那副样子。”而且，能死在你手里也算得偿所愿。盯着玖兰枢，锥生零眼中露出恳切的神色，“你能做到吧，玖兰学长。”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锥生零满意的站起身，“那么，我们去吃早餐吧，玖兰学长，不快点就全凉了。”

　　“……”这家伙是不是恢复到太快了些……
　　眨了眨眼，玖兰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为什么锥生零会是这种反应？正常情况下不是会继续追问吗？这么高兴，怎么搞得好像他刚才告诉了他什么好消息似的？
　　不过，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玖兰学长！”
　　将问题抛开，玖兰枢习惯性的走到餐桌旁，坐下来用餐。
　　托优姬和每周聚餐的福，玖兰枢如今越来越习惯吃锥生零做的料理，同样锥生零做的料理也越来越和他的口味了。

　　千里之外，某个被玖兰枢遗忘了的存在默默咬牙。
　　“呜呜……枢大人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好了要来我家别墅度暑假吗……呜呜呜呜……枢大人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