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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第二十九章
      他想他终究有一天会回到中阴界,他想他终究有一天可以放下自己对于楼至韦驮的执念。他想,他那个时候就可以对着自己的亲人,开心的笑。他想……
      变成红潮,穿越过境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可以成为红潮本身,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可以这么轻易的回到中阴界之中。虽然他想,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他不再有确切的形体,他不再有确切的思想。最后一缕残魂在刨去了自己体内的佛元和厉元之后被红潮所接纳。这种感觉很新鲜,同样也很可怕。不过却又莫名的轻松。奔波让人疲惫,执着让人痛苦。他操控着红潮,让自己行走在中阴界的大地之上,他去了以前没有去过的柳渊不分界,他去了王城,也去往了绝境长城。
      绝境天牢向来是中阴界流放犯人的地方。自从质辛离开中阴界之后,缎君衡就在绝境天牢常住了。说是常住而并非关押,乃是因为人人皆知,缎君衡虽然是被流放了,但是说不定哪天就被宙王起复了,因为缎君衡毕竟是宙王的老师。帝师,总是不同的。只要一日不死,便一日有翻身的余地。
      虫子的眼睛观察世界,总是有一种新奇的体验。在绝境天牢的缎君衡虽然看起来并没有收到什么为难,但是却似乎有了一些憔悴。魔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随即惊觉他现在仅仅是红潮,也只能是红潮。
      没有了自己的形体,没有了确切的形态,他就像是真正的红潮一样来往于苦境和中阴界两处,日复一日。终究,是他不孝,连累缎君衡至此。惨白的月,似乎永无尽头的喊杀声,只有在这个人的臂弯之中似乎才有一瞬间的宁静。他想他应该是把缎君衡和楼至韦驮混淆了吧,他们之间,似乎只有那柔软的臂弯那么相似。
      “红潮……”虫子振翅的声音是那样的明显,即使身处绝境天牢之中依旧能够清楚的听见。每一夜,中阴界之中都会出现这样的声音,也是每一夜,中阴界之人都会为红潮所苦。可以的话,缎君衡希望中阴界再也没有红潮之祸乱,人民永安。
      然后魔皇离开了。人总是难以接受自己没有办法对付的生物,哪怕……
      缎君衡的愿望他非常的清楚。缎君衡这个人的个性他也非常明白。对于缎君衡来说,他和十九都非常的重要,他们的存在比起缎君衡本身的存在来说是重要的,但是如果他们的存在放在了中阴界的天平之上呢?魔皇也不能肯定缎君衡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已经赌不起了。他顾念着楼至韦驮给予他的唯有的那一丝温暖,于是身死魂魄割裂。他害怕了,他退缩了。如果缎君衡知道那红色的异虫就是他本人,那么缎君衡是不是也会来个大义灭亲?缎君衡比谁都要果决,也比谁都要狠心。
      输不起,赌不起,所以他只能够放弃自己。于是他离开了中阴界再次冲着苦境而去,然后被封阻在了忏罪之墙之后。夜晚的忏罪之墙狰狞不堪,散发着空前的怨力。异虫撞上墙壁,然后又被阻挡回来。还有几只直接断了翅膀,被烧成了灰烬。
      他感觉到疼痛。他就是红潮,红潮就是他,他的意识在红潮之中,红潮就像是他的臂膀,红潮就如同他的躯体,躯体被怨力烧灼,果然是痛不可言。只是,再痛也比不上心痛。他已经不欠楼至韦驮什么了,只是为什么每次这样想却会觉得心中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一样,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随之流逝?
      然后他看到了黑色十九。夜晚总是有着夜晚的魔力,黑色十九的白发飘扬,就像是他在中阴界的时候看到的那般。除了实力,黑色十九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举手投足都带着他熟悉的气息。不相认,也不能相认……魔皇觉得自己想笑,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用红潮这种无形的物体来创造出有型的笑容来。
      他漫无目的的日日夜夜在中阴界和苦境游荡,看到一些人,啃光一些东西。有的时候魔皇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魂飞魄散了,但是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还活着。死亡和生存的界限似乎已经不那么清晰,他觉得疲惫,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缓解。
      他对于啃光中阴界没有任何的兴趣,同样他对啃光苦境也没有任何的野望。他会经常想起缎君衡,会想起黑色十九,同样也会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他们是重要的家人。
      偶尔他会想起闍魇那迦,他的食魇魔使真的已经死了么?魔皇并不知道,闍魇那迦附梦而生,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真的杀了他的。偶尔他还会想起蕴果谛魂。那个庄严的佛者总是带着慈悲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他看到他因为魑岳的死而痛苦,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睛之中永远都是坚定和清澈。
      蕴果谛魂的那双蓝色的眼睛令魔皇着迷。他着迷于那双眼睛之中的建议果决,喜欢看到那双眼在挣扎之后的毅然决然,他喜欢和蕴果谛魂对视,因为那个时候那双蓝色的眼睛之中所映照出的,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而蕴果谛魂的脸上常常都是那种平静果决又慈悲的表情。
      其实魔皇也知道,他真正喜欢看的不是蕴果谛魂的眼睛,他只不过是透过蕴果谛魂的双眼在描摹楼至韦驮的轮廓罢了。
      天佛原乡的天之佛和地藏圣者本来就是一体两面,如果楼至韦驮能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用那样的表情面对他……
      这是一个诱人的想法,但是却也是同样不现实的想法。魔皇隐隐约约的知道,其实楼至韦驮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魔胎,终究是楼至韦驮一生之中没有办法磨灭的污点。即使天之厉已经不再,但是他却依旧是楼至韦驮的污点。
      他在透过蕴果谛魂描绘楼至韦驮的形象,期望楼至韦驮最终能够接纳他。只是他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穿心的一剑。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他不会再挨第二剑了。
      不知道游荡了多少个日夜,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有的时候魔皇自己也觉得厌烦,但是身为红潮的时候似乎也不用思考那么多,他开始渐渐的遗忘,遗忘自己的曾经,遗忘自己的过去,然后尽量的把楼至韦驮的身影从自己的记忆之中剔除。
      然后在不知道何时,他就沉睡了,并且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之中。
      楼至韦驮在黑色十九走了之后依旧是合上双眼的模样。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庄严净土的边缘吹风,而蕴果谛魂也并没有返回屋中睡觉。魔皇的事情一直是蕴果谛魂很楼至韦驮之间的一道疮疤。事实上,蕴果谛魂可以理解楼至韦驮的举动,但是却无法轻易的释怀。
      “蕴果谛魂……”楼至韦驮将手负在背后,迎着冰冷的夜风,似乎想要说一些什么。他的眉目之间是惯有的平静,但是嘴唇比起平时却多了几分隐忍的紧抿,他的心中矛盾而痛苦,因为罪业,因为曾经。
      “至佛。”蕴果谛魂一直跟在楼至韦驮身后半步的地方,既没有逾矩,也不算疏远,半步的距离在平时是互相托付的背后,但是如今似乎就如同咫尺天涯一般的遥不可及。蕴果谛魂的一声至佛,慢慢的换回了楼至韦驮的思绪,随即他抿了抿嘴唇,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不,没什么了……”不知从何说起,黑色十九找上门来是一个意外,但是确实楼至韦驮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他和蕴果谛魂早就已经知道,魔皇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天阎魔城这一势力,魔皇的身死并不是一个完结,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圣魔对垒,这个江湖在短暂的平静之后或许还要继续不平静。楼至韦驮并不相信魔皇的儿子们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向他这个杀父仇人复仇。而到那个时候……只能说是罪有应得吧。
      “至佛……蕴果谛魂永远都是与你你的地藏圣王。”似乎看出了楼至韦驮心中的不平静,蕴果谛魂站在那里,半步的距离,显得他谦卑又庄严。龠胜明峦之主,天佛原乡的地藏圣王,永远都在楼至韦驮的身后。
      黑色十九回到了中阴界之中。他在白天的时候离开,回到中阴界的时候也是白天。不同于忏罪之墙的一片漫天红色,中阴界之中倒是颇有一些四海升平的感觉。当然,这种四海升平也仅仅是一种假象。
      中阴界夜晚有红潮过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四海升平。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暴君——宙王。当然根据最新的消息,宙王的身体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宙王病重,绝境长城之主孤城不危似乎也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当然,这其实和他也并没有什么关系。黑色十九抿了抿嘴唇,然后步入绝境天牢之中。质辛的事情,他需要和缎君衡商量。他希望父亲能够有方法来解决目前的状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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