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酹》涩壮士

1、酹（一）

　　江湖纷争数百年，总归不过□□肆行，白道卫义，时而有几个魔教惹得天怒人怨。或者几家宗师侠士如何了得，哪位风流才子红颜折腰，再多了还有隐士高人，惊世宝藏，甚至仙人偷闲，入凡寻个有缘人也未尝不可。
　　故事是老的，可代代江湖人的梦总是新的，正因如此长街深巷中的说书人才世世代代有事可做。
　　卓少侠也是江湖人，也梦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不光是想想而已，今年二十有四，卓少侠已然凭实力被冠以“少侠”二字，在少侠遍地生的年代，也算是颗能排的上榜的新星。
　　所以在黑白两道又一次声讨魔教时，卓少侠也被邀请了。这是少侠逃不脱的。
　　“卓少侠，我敬你！”这也是少侠逃不脱的。
　　但是卓少侠逃得脱，因为卓少侠身边总有楼大侠。
　　“诸位见谅，楼某便代他喝了这碗！”
　　一口喝干，再将碗往桌上一撂，满座称好。于是楼大侠坐下，侧身还不忘对卓少侠说一句：“你胃不好，不要喝酒。”
　　堂堂少侠，因为胃不好而不能饮酒，真是让人笑话。
　　笑话之外，自然也有好话。好话多了，便是……
　　“老夫膝下一女，年方十九，天天在老夫跟前说卓少侠如何如何风采过人，今日见了，果然不虚传啊！老夫今天也就厚脸一回……”
　　这，也是少侠逃不脱的。
　　每到这个时候，楼大侠就把头埋进酒里，或者四处敬酒，酒量好的让人害怕。
　　卓少侠也会觉得怪怪的，再往下想也是理解不能，只端起一杯酒道：“多谢方老抬爱，只是晚辈暂无娶妻的打算，而且年纪也大了些，实在是恐辜负了方小姐的青春芳华。晚辈先干为敬，向方老陪个不是。”
　　方要强饮，酒杯忽被打翻。楼大侠摇摇晃晃靠过来，抢在卓少侠前面：“来，方老喝我这碗！”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一碗已入喉。
　　众人皆道楼大侠喝得太多，海量也该醉了，只有卓少侠听见他靠向自己时清楚的一句：“这里已经在魔教领地了，东西不能乱喝。”
　　那你呢，卓少侠心想。看看楼大侠那样子，终是没问出来。
　　是夜。楼大侠仰面看月亮，卓少侠看到他脸上还有些泛红，该是酒意还没退。
　　“方小姐花容月貌，多少英雄求而不得，你今天为什么要推拒？”
　　卓少侠愣：“大哥想让我娶她？”
　　“不想。”楼大侠答的果断，声音闷闷。
　　卓少侠不是不爱美人，只是楼大侠于他恩义非常，他不想让楼大侠不高兴。自卓少侠加冠以来好几次楼大侠误会他有娶妻想法时都不高兴了，而且是很不高兴。卓少侠虽然觉得有些没道理，也表示理解。毕竟，楼大侠一个做大哥的自己都未娶，让小弟抢了先了怎么会高兴。
　　卓少侠忽然想通了：“那……大哥若是中意方小姐，不妨我们一起去和方老说说，我有个这么好的嫂子也是一样啊。”
　　“去，我哪能跟你比。你那么年轻，又生得那么俊，不然方小姐也不会中意于你，还拖方老来说了。”酒意上来，面上红的更深了些。
　　卓少侠于是愈发肯定心中想法，大叫着打趣道：“大哥，你也不老啊！而且……”
　　卓少侠代替了皎白的月亮，站到楼大侠眼睛里，一下子凑得很近：“而且大哥细看来，长得也是俊朗非常啊！”
　　酒精麻痹感知，楼大侠忘了眨眼，忽然很低的说了一句：“听说魔教教主喜欢男人，你觉得……”
　　“怎么样”三字还没能说出口，楼大侠看着身边卓少侠苦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是喝太多了。
　　楼大侠顺抚着卓少侠的背，叹气道：“怎么，今天吃的东西太杂了？胃又不舒服？以后还要注意些啊……”
　　过了一会儿，卓少侠惨惨吐完，摊在楼大侠怀里气若游丝：“大哥，你别跟我说这么恶心的东西，我胃真的不好，一反胃准吐。”
　　卓少侠的胃真的是相当之不好，所以每次楼大侠代他喝酒让他一铁骨铮铮的少侠显得很弱受，他也从未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