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荆棘》eggy-hab

2、第一章 祭嫁（下）

　　茜到达西侧殿的时候，右大臣已经摆好了宴席，卡尔曼也已经到场。虽说他目前还只是格兰雅的客人，但身为这个国家没过门的女婿，他还是殷勤地站了起来，把自己的未婚妻接到身边的座位上。

　　茜穿了一件深色晚礼服，丝绒质地衣料的衬托下，裸露的脖子、手臂和脚踝白皙得诱人，脖间一颗黑珍珠闪着暗雅的光芒，点缀着这国色天香的美人，而随意披洒的丝丝黑发却为她增添了一份不羁。

　　“茜，你今晚很漂亮。”卡尔曼适时地称赞了一句。

　　回视了未婚夫，茜有些害羞地低着头，道出一句谢谢。

　　“那么，公主殿下，卡尔曼殿下，感谢两位赏脸，微臣恭贺您们共结连理。请您们欣赏微臣特地准备的歌舞。”右大臣似乎有些心急，茜刚就座，便击掌示意乐师们开始奏乐。

　　茜扫了一眼在场的，除了右大臣还有几个宫中身居要职的大臣，以及侍奉他们的侍女侍卫。

　　舞女们上场了，挥舞着轻纱，摆动着身子。茜看着眼前的菜肴，时不时地将格兰雅的特产夹到卡尔曼的碟子中，又偷偷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突然，右大臣举着酒杯来到了他们的席前。

　　“公主殿下，微臣是否有幸能敬殿下一杯？”

　　茜微笑着拿起水晶杯，却被卡尔曼挡住，“茜还小，不适合这种饮料吧，右大臣，我替她敬你如何？”

　　右大臣哈哈笑着，“看来卡尔曼殿下有所不知，公主殿下的酒量可不一般呐，连左右将军也自叹不如阿。”

　　卡尔曼惊奇地看着未婚妻，没想到这么娇小的少女却有着这样的酒量。“那么，亲爱的茜，我也敬你一杯吧。”

　　茜点着头，连尽两杯。

　　“公主殿下，您看这舞女不错吧。”右大臣还是站着，看到茜点头同意，接着道，“不过，微臣听闻公主殿下也擅长舞蹈，不知今晚能否让臣等饱个眼福？”

　　卡尔曼一听，也来了劲，催促着茜赶快表演一个。茜被弄得红了脸，才站起来提着裙子走到殿中央。乐师们重新奏乐，舞女们退到了一侧，茜开始合着音乐翩翩起舞。

　　那舞姿确实优美无比，宛如一只黑色蝴蝶一般，美丽却又有些捉摸不透。全场就被这难得一见的舞蹈吸引住了，人们几乎不敢透气，怕一丝气息都会打扰了它。

　　卡尔曼自然也紧盯着自己令人羡慕的未婚妻，那一举手一抬足都是少女的纯真。飘扬的黑发间，茜朝着他回眸一笑，顿时令他忘却了平日里两人的争锋相对，她平时对他那么冷淡，却在此时……不对！那种笑容绝对不是简单的微笑，那里面一定有着什么含义！

　　卡尔曼开始冷静起来，拿出了塔斯二王子的深谋，仔细检查着这场宴会的每一个细节。右大臣为公主举办宴会，这情有可原，也许是交情比较深，而茜就要离开祖国了。敬酒也没什么，但通常臣子会提出要公主当众跳舞吗？

　　环顾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格兰雅宫廷内派系斗争他不知道，所以也无从判断到场的都是什么底细。

　　转头，茜却是悠然自得地在殿中央舞着。卡尔曼满腹疑惑，茜，这次你又要做什么！有了上次刺客之事，他已经再也不敢对茜的举动掉以轻心了。

　　果然，没多久，殿外一个亮光一闪，一支利箭飞入殿内，索性茜正好侧身旋转，那箭擦着她的发丝，深深地插入对面墙壁中。

　　卡尔曼惊得拍案而起，“什么人！”接着却听到茜的叫喊，定睛一看，一张不知从哪儿落下的网已经将她缠住，茜惊慌地想脱身，却只是被越缠越紧。

　　一旁有几个侍女发出了尖叫，卡尔曼转向宴会的主办者，神情却悠然起来，“右大臣，贵国王宫的安全似乎十分有待改善呢，这样看来我不得不提前将我的未婚妻带走，在塔斯举行婚礼了。”

　　殿中一片寂静，听着都明白卡尔曼话语中的意思，那右大臣更是心知肚明。这台戏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但事到如今，公主已经在他手里，他量卡尔曼也束手无策。

　　“哈哈，不愧是人称塔斯继承人的卡尔曼王子，”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果然目中无人，未婚妻都这样了，还想着举行婚礼？”

　　卡尔曼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视线直逼着自己。那人，卡尔曼认识。

　　“这不是锡莱的大王子殿下么！怎么有这兴致来格兰雅？莫非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卡尔曼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

　　门口的人朝卡尔曼瞪了一眼，接着开始嘲笑，“你的婚礼？如果是葬礼我倒很愿意参加。”

　　此人是锡莱的大王子曼德隆，虽是大王子，但并不得宠。他母亲身份低微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他欠缺深谋远虑，太喜欢耍小聪明。

　　曼德隆无视卡尔曼，径自走到被网缠着的茜面前，抬起她的脸。茜明显讨厌被他碰触而不断挣扎着。

　　“嗬，果真是个美人。格兰雅的公主殿下，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曼德隆抓住她反抗的手臂，“赶快忘了那边那个吧，然后，用你的国家来做嫁妆。哈哈哈！”

　　“你放开我！”茜有些怒了，“别碰我，我讨厌你！”

　　“没错，”卡尔曼在一旁煽风点火，“而且曼德隆王子，我记得你都快30了，怎么配得上如此花季的少女呢？”

　　曼德隆被戳到了痛处，王族通常在20岁左右就会有门当户对的婚姻，而他却到了29岁都还没找到他的正妃。他扭过头，对着那右大臣喊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他抓起来！你们以为什么都不做就能把这个国家的统治权揽到怀中吗！”

　　“原来如此。”卡尔曼开始冷笑，原来是右大臣和锡莱勾结，让曼德隆得到茜公主，右大臣再借助他的力量篡夺王位。不过，他似乎算错了两点：一，自己已经是茜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了；二，茜不是个他能控制得了的女子。

　　卡尔曼满脸堆笑看着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自己抓起来的大臣们，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惨叫。回头，原来是茜重重地踩了曼德隆一脚，高跟鞋的威力使得他叫疼不已。卡尔曼耸耸肩，果真，茜不是那种乖顺胆怯的公主。

　　但那一脚似乎惹怒了曼德隆，他开始眼放凶光，扬起手一巴掌正要下来，却突然觉得脚下无力，低头一看，自己的膝盖处插着几根闪闪发亮的银针，针上大约涂了毒，曼德隆双脚一软，马上倒了下去。

　　卡尔曼和大臣们正惊奇着，又闻殿外一阵喧闹，霎时，冲入百来士兵，将西侧殿围了个结实。领头的是王家近卫队队长吉赫法欧，只见他展开手中的书信，对着全殿大声宣读着。

　　“右大臣伊瓦利卡恩等人与锡莱私通，密谋王位，罪证确凿。来人，将他以及这殿中所有人拿下！注意不可伤了卡尔曼殿下，同时赶快营救公主殿下，不要让殿下受惊了。”

　　响亮的“是”以后，士兵们纷纷冲向殿中的大臣们，先前趾高气昂的人们，一下子没了那气势，使劲地找地方躲藏。但他们哪里是近卫队的对手，很快，为首的右大臣被擒获，其他大臣们也落入了近卫队之手，连在场的所有侍女侍从也一并扣押了起来。

　　“有什么要解释的，就去向陛下解释吧。”吉赫法欧将印有王印的书信扔到他手中，转身去搀扶终于从网中脱身的茜。

　　“公主殿下，您无大碍吧。”

　　“嗯。”茜点头，看看卡尔曼，又看看气得直抖的右大臣。

　　“可恶！”右大臣低声咒骂着，“这一定又是‘暗影’搞的鬼！”

　　吉赫法欧蹙着眉，正想回他一句，忽然觉得身边的茜飞奔了出去。

　　“卡尔曼！危险！”

　　卡尔曼还没反应过来，茜已经扑倒在自己身上，他惊讶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的背上插着一柄小型匕首，大半截已经刺入肉中。血流淌了出来，茜痛苦得趴在卡尔曼身上，脸色苍白。

　　不好，说不定有毒！卡尔曼伸手环住茜的腰肢，另一只手握住了匕首柄。

　　“茜，我要把它拔出来，忍着点！”话说完，手上已经发力，拇指长的刀身拔了出来，溅出来的黑色的血证实了卡尔曼的想法。

　　茜因疼痛失去知觉倒在卡尔曼怀中，吉赫法欧立马派人去请御医，接着缓步走到右大臣面前，“篡位原本就该死罪，现在又罪加一等！本该就地处罚，但念在公主殿下在场，先绕你不死！感谢公主殿下吧。来人，全部押回大牢！”

　　御医赶到，替茜紧急处理了伤口。卡尔曼有些怜惜地看着她，耳边还听见右大臣等人的叫喊——暗影，不得好死！

　　暗影？卡尔曼不由得皱了皱眉。

　　回了房，御医们重新给茜敷了药，包扎了伤口。卡尔曼就在旁边看着他美丽的未婚妻双唇发紫，身体微抖，不由得觉得令人心疼。

　　“茜中了什么毒？”

　　“卡尔曼殿下，那匕首上涂的是致命的剧毒。” 御医恭敬地回答，听到卡尔曼倒吸了一口气，“不过，请您放心，公主殿下并无大碍，殿下的体质特殊，这点毒恐怕也奈何不了她。”

　　卡尔曼想起来，那夜刺客撒下的迷药也丝毫没对她其作用，御医都这么讲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御医们告退，卡尔曼独自守在床前，开始思索起来。暗影……这个名字自己听过，它是格兰雅国宝级的组织，专门负责情报和暗杀，据说它的情报网已经遍及各国，行动果断彻底而且从不留下痕迹。各国盯着格兰雅，除了它的领土，也窥伺着这个神秘的组织。当然他卡尔曼也不例外，与茜联姻，也是想从中得到有关消息。这回他算是见识到暗影的本领了，右大臣那一派势力估计就此全灭了吧。

　　茜昏迷了整整一天，醒来时身体还有些软绵无力。抚了抚后背，一阵刺痛。毒的影响已经消失了，但这伤口倒是不浅，看来还得在床上俯卧几天。

　　“茜，醒了？”卡尔曼推门进来，似乎刚刚出去用完晚膳。回到床头的椅子上，卡尔曼握住茜的手，吻了一下，“替我挡了一刀，我不得不谢谢你。不过，这该不会也是你故意的吧。”

　　茜瞥了他一眼，“这次是意外。”

　　“哦？那么我亲爱的茜，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我？我可不是必须要女子来保护的男人。”

　　“还上次欠你的人情而已。再说你还是我国的贵宾，我可不想你在这里受伤，使我们功亏一篑。”茜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淡，但由于受伤多少有点虚弱。

　　“茜，你真是勇气可嘉。不过，都快成婚了，还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呢？”卡尔曼调戏地凑近，将手伸到茜的脖子处，微微抬起她的双肩，然后吻上了她的唇。“看来我比那个曼德隆讨你喜欢呢，你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这倒是，比起那个大叔，你的确优秀多了。锡莱有那种王子只能自认倒霉。”茜看着卡尔曼有些得意的神情，马上又泼下冷水，“不过，你现在也最好放开我。”

　　“我不呢？”

　　“哼，那你就等着婚期延后吧。”

　　卡尔曼一听，无奈地叹口气，“茜，你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好吧，过会儿御医要来换药了，你好好休息吧。”轻轻让茜卧下，拉好被褥，看着那浓密睫毛掩盖下的黑色眸子，卡尔曼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开始被她吸引住了。

　　原本定下的七日时限已经到了，但茜仍旧无法起床。卡尔曼通情达理地表示婚期延后无妨，只要茜平安。这些天，他寸步不离地照料着未婚妻，替她擦汗，喂她吃饭。茜的伤势好了一些，两人便经常在床边聊天。

　　“对了，茜，我一直很好奇，那右大臣说的暗影是什么？”卡尔曼明知故问。

　　“哦？优秀的卡尔曼王子会连暗影都不知道？”茜立刻拆穿他的明知故问，“你是故意来打听情报的吧。”

　　卡尔曼摊开手，“什么都骗不了你呢，没错，我很想让暗影做你的陪嫁。”

　　“那你就别白费心机了，暗影的存在只是为了格兰雅。”

　　“那么，连公主或国王的命令也不管用？”卡尔曼眯着眼。

　　茜冷笑着，“没错。如果我的存在妨碍了格兰雅，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把我也杀了。”

　　“是么？那究竟是何人统领着暗影呢？我倒很想见见。”卡尔曼没怎么怀疑茜的话，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有关右大臣的下场，所有牵连人员都被处以死刑或放逐国外，连在场的所有侍女侍卫也都发配到了边境。那种手法果然就是暗影的手段。

　　“暗影的统领只有父王才知道。”茜抛出一句，却发觉卡尔曼伸手将她从床上扶起搂到自己怀里，“你做什么！”

　　“不要害羞，我的茜，我只是想看看你背上的伤。只要伤好了，我们结婚后就立刻回塔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暗影杀了。”卡尔曼解开茜背后的衣结，将她整个雪背露了出来。伤口已经快要痊愈，不知御医们用了什么秘方，看来疤也不会留下。

　　“难道你的眼睛长在手上？”茜不满地发话，卡尔曼借着机会大掌不停地在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着。“而且我一心为国，甚至与你联姻，怎会被暗影杀害？”

　　卡尔曼呵呵地笑着，但是手还是不老实地上下滑动，甚至还顺势滑到了前胸。茜忍无可忍地想把他推开，但无奈那双手臂牢牢钳住了自己的腰肢。

　　“茜，你早就被我看光了，现在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卡尔曼决定得寸进尺，准备开始褪去她上身的衣物，“你的伤也快好了，马上就要正式嫁给我了，现在做些预备工作而已。”

　　然而就在卡尔曼开始陶醉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茜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脱身将衣服整理好。进来的是御医。

　　“公主殿下，微臣给您检查伤口。”接着又转向卡尔曼，后者的脸上写着不悦，“卡尔曼殿下，打扰到您了，但王后陛下唤您到她的房间去。”

　　卡尔曼应了一声，有点舍不得地离开了房间。王后叫她会是什么事呢？八成是要自己好好照顾茜吧。

　　茜卧在床上，由御医揭开衣服，察看着伤势。

　　“公主殿下，恭喜您，明天您就能下床走动了。不过还是请您小心不要触及伤口，尤其是在沐浴的时候，否则可能会留下疤痕。”

　　茜点点头，说了一句辛苦了。那御医正要告辞，又被茜叫住。

　　“等一下，”茜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伯拉特，你也跟我一起去塔斯。”

　　名叫伯拉特的御医吃惊地看着茜，“公主殿下，微臣只是一介医生。”

　　“我的身体情况只有你最清楚，我可不想让塔斯的御医们乱碰。”确实，茜从小的伤病就全是伯拉特着手治疗的。

　　伯拉特观察了茜几秒钟，终于开口，“微臣明白了，就让微臣在您身边照顾您吧。”说完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房间。

　　真是难得清闲，茜独自在房间里想着，那卡尔曼不在果然安静了不少，他现在想必在听母后唠叨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吧。一阵微风吹来，天鹅绒的窗帘飘起，带入一丝金桂的香气。甜甜的味道沁入心脾，感觉惬意极了。风停了，茜稍稍改变了一下姿势，将头侧向另一边，却看到那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卷细细的纸。

　　茜伸手去拿，打开后脸色一沉，接着又勾起一抹淡淡的魅笑。

　　“很好。”茜自言自语道，接着随手将纸卷往墙角一扔，自顾自地闭上了眼。

　　墙角一个黑影一闪，迅速将纸捡了去，然后消失不见了。那纸上记录的正是西侧殿谋反大臣们名单及所有人的处决决定和执行结果。

　　父王，对您16年的抚养，儿臣也算是情志意尽了……

　　王宫里听闻茜公主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都把喜悦挂在了脸上，一时停下的婚礼的准备也重新开始了。卡尔曼已经等得有些心急了，色迷迷的眼神时不时在茜身上游走，但茜却是更加平静了。

　　于是，终于到了婚礼的当天。新郎新娘按照格兰雅的惯例从早上起，直到傍晚在神殿举行的婚礼之前都不能见面。神殿的准备早已妥当，从几天前起就陆续有从各地赶来观看婚礼的人群了。

　　茜在自己的房间中，几个侍女忙着替她装扮。好不容易从裁缝新送来的礼服中选定了一件，她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究竟哪些饰品搭配得好。茜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口说了句“不用费那么多心思”，却换来侍女们齐齐的一声“不行！”

　　干坐了近一个小时，侍女们终于挑选好了，开始打理茜的长发，并给她细细化妆，涂抹香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一切终于弄完了，侍女们看着手中诞生的杰作，无不惊叹茜公主的美貌。

　　“哎呀，我的宝贝茜儿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蓝落踏进闺女的房间，入眼的是穿着一身洁白婚纱的茜。

　　侍女们退了出去，留这对父女作最后的告别。

　　“父王，”茜站起跪下，“父王，儿臣感谢您和母后16年来的养育之恩。”

　　“茜儿……”蓝落把女儿扶起，“茜儿，父王和你母后都舍不得你啊。”

　　“儿臣明白。”茜波澜不惊地直视着蓝落，没有带着寂寞，却有一丝悲哀。

　　蓝落看着女儿的眼神，沉默了半晌，“茜儿，你应该知道父王来此的目的。你很快就要离开格兰雅了……”

　　“是的，父王，”茜微微低头，然后送上坚定的表情，“但儿臣即使去了塔斯，仍是格兰雅人！”

　　“话是这样，但你毕竟身处异国他乡。”

　　“这个父王就不担心了。”茜仰天长叹，“而且，没了前右大臣的搅局，又有塔斯的庇护，近期应该无大碍了吧。”

　　蓝落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茜面前，“茜儿，父王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后悔了，四年前放任你去做，但那工作……暗影的工作并不适合你一个女儿家啊。”

　　茜摇着头，“谢谢父王的关心，茜儿已经习惯了。茜儿不是外头传的淑女，而是一个冷酷的杀手，这点您应该最清楚不过的了。”

　　蓝落没辙了，在茜那双乌黑的眼睛的注视下，他也开始慌了神，“好吧，茜儿，那么你一定要保重。”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是啊，父王，您的确后悔了，后悔不应该在4年前让我去制服脱缰的暗影，而现在暗影的势力发展壮大，您开始害怕起来了……不过，我马上就要出嫁了，不会威胁到你的王位和我那个幼小的“弟弟”的继承权了。

　　“西，我很可怜是不是？”茜对着墙角发出了提问。

　　一个影子闪了过来，“不，殿下，还有很多人爱着您，我们暗影的所有人都会尊敬您、守护您的。除了您，我们不承认别的主君。”

　　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躯，这样的年龄，有谁能想到这就是令人谈虎色变的情报暗杀组织的主君呢？

　　“告诉吉赫法欧，留意国内一举一动，不过没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遵命。”一闪，影子又不见了。

　　傍晚时刻到了，茜在侍女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向神殿，装扮一新的卡尔曼看起来也格外英俊高贵。茜腕上他的胳膊，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神殿，只要走到那里，在神的面前发誓白头偕老，自己就要离开生活了16年的故土了。

　　“茜，你怎么了？”卡尔曼察觉到茜眼中罕见的忧伤，问道。

　　“卡尔曼，你知道么？最先在神殿举行的婚礼叫祭嫁，是巫女把自己作为祭品嫁给神的仪式。而现在那个祭品就是我。”茜的语气中也带着哀伤。

　　卡尔曼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不要胡思乱想，你父王那么疼你，怎么会把你当祭品？”

　　茜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疼爱？那是4年前的事了，他恨不得我快点嫁到国外呢。看到前面那个小男孩了吗？他是我的堂弟。”

　　卡尔曼随着茜的眼神看去，王室成员那边的确站着一个才8，9岁大的孩子，一旁搀扶着他的应该就是他的父亲，也就是国王蓝落的弟弟了吧，不过兄弟俩长得倒不像。“堂弟？怎么长得不很像你的叔叔呢？”

　　“当然不会像，因为他是父王的私生子。父王想让他继位，所以我就成了障碍。”

　　卡尔曼蹙起眉，的确在格兰雅，不论男女都有王位继承权，不过怎么会这样呢？表面看上去那么宝贝女儿的国王背地里却有这种打算，格兰雅的王室中看来也有不小的秘密。不过，这都是婚后再调查的事了，卡尔曼眼前最渴望的却是身边女子的笑容。

　　大喜的日子，茜却有些消沉，冷不防卡尔曼在自己的眼上落下一个吻，“今天是你我大婚的日子，我可不允许你这样唉声叹气。你父王不爱你的份，就由我来补偿好了。”

　　茜一愣，接着微微露出一个微笑，“哦？你行吗？”

　　“行不行试过才知道。”卡尔曼又开始色迷迷地打量起来，看着茜愤愤把头别向一边，他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她已经恢复到平常的她了。

　　“那么，我们走吧。”卡尔曼腕着茜，一同走上了台阶。

　　“以神的名义，卡尔曼•哈里•塔斯与茜•乌格利尔•格兰雅结为夫妻，愿你们终生相爱，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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