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回来了，快逃啊！》七日小别

4、第四章

　　闻府的下人们都能感觉到大小姐的变化。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小姐，最近竟然与一个男子走的很近！

　　据闻记酒楼掌柜闻官清爆料，此男子相貌俊美优雅，出手阔绰，谈吐不俗，一看便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其余资料不详。

　　闻家沸腾了，大小姐竟然背着大当家找男人！

　　十二月初，漫天大雪另大地银装素裹，雪花悠悠然然的穿透阳光，使那本就微不足道的光线变得更加冷清，四下望去，在冷霜的盛装下，却风流云散，婉转动人。

　　闻丁德指挥着大伙铲雪，另府内道路畅通，闻府不似往日那般嬉闹，仿佛一切尘埃喧哗都被落雪覆盖了。

　　当闻府的下人们不似平日里散漫，井然有序，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大当家归来，二是代表，闻府今日有客。

　　闻丁德停下了手中动作，抬首望去，只见远处有一抹鲜亮的身影与往常一样活跃，只是旁边多出了一抹淡色的身影，仿佛要与冰雪融合。

　　临冬时闻府收到了闻大当家派人捎来的布匹，无一不是现下最流行的挑染，花花绿绿的颜色让元夕好不喜欢，如今以是深冬，棉袄早就赶制了出来，元夕穿着花棉袄在雪地上蹦蹦跳跳，丝毫不畏寒冬。

　　她一个人玩的无聊，便拉着黄水月来堆雪人，起初黄水月还有些拘谨，但毕竟是相同年纪的小姑娘，没过一会就开始为雪人的造型争了起来。

　　元夕偶然一回头，看到顾云何站在不远处，神色风轻云淡，仿佛带有一丝笑意。

　　“顾公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好生无聊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的说道，“可是我叫他和我们一起玩，他却也不来。”

　　黄水月道：“公子哪里像你这般贪玩！”

　　元夕吐了吐舌头，拍拍膝盖上的雪站起来喊道：“顾公子，管家已经泡了上好的香茗，我来带你去茶厅吧！”

　　“那便劳烦闻姑娘了。”顾云何笑答，似乎提起了什么兴趣，对元夕道，“我听闻闻府上的糕点师傅能做百种小吃，这可是真的么？”

　　元夕正要回答，黄水月便在一侧阴□□：“公子又忘了，老爷是不许你吃甜食的。”

　　顾云何轻咳一声，仿佛略有尴尬之意，仍是义正言辞道，“水月，主子说话时，哪有你插嘴的份？”

　　黄水月扁了扁嘴，嘟囔道：“总之我是提醒过公子了。”

　　元夕促狭的眯了眯眼睛，道：“原来顾公子嗜好甜食啊。”

　　顾云何并不遮掩，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大当家也不让我多吃甜食，这一点我们同病相怜呢。”元夕眼睛亮了亮，招呼来远处扫雪的闻丁德，“闻叔，烦劳你带顾公子去茶厅。”

　　她往前跑了几步回头对顾云何道：“我去跟厨子说一声。”

　　闻府不愧是锦州城一甲，庭院众多，装潢别致典雅，即使被大雪覆盖，却也错落有致。

　　闻丁德以余光观察着走在一旁的顾云何，这男子当真如闻官清描述的那般，长的细致容雅，却看不出女子的阴柔，颀长挺拔，一袭翩翩月色氅袍，却只衬得他肤色更淡。衣袍尾纹被金丝绣的精致，肃静大气。

　　谈话之间虽然谦和有礼，却仍然有一种目下无尘的感觉。

　　“前方便是茶厅了。”闻丁德在前方引路，伸手有请道，“台阶上又落上了薄雪，还请公子小心一些。”

　　黄水月紧跟着顾云何进入了茶厅，顿时有一股暖流袭来，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仿佛能融入骨髓一般，使冻僵的手脚渐渐温暖起来。

　　她抬了抬头，看到公子的目光落在茶厅角落的檀木阁架上，里面整齐摆放着几件玉器，莹莹透着水墨般的光泽，即便是她这种外行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闻丁德吩咐侍女去泡茶，看出了顾云何对玉器十分感兴趣，便道：“大当家颇为偏爱墨玉，这些都是他的收藏。”

　　顾云何惋惜的收回目光：“不见其人，却只能见得他的藏品，实在是让顾某心有不甘。”

　　闻丁德讶然：“顾公子是为大当家而来的？”

　　顾云何浅笑：“顾某偶然寻得了一块原石，常闻家父道闻当家鉴玉十分厉害，又离锦州城不远，便想来见识一下。”他顿了顿，语气缓缓，“只不过疏忽了闻当家乃生意人，顾某来到锦州城已两月有余，恐怕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他语气中不难听出怅惘之意，闻丁德听罢也有些黯然：“大当家是长年不归家的，但往年也会有个三五次，今年年初早早的便离去了，我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是这样。”顾云何摩挲着青瓷茶杯的杯壁，“闻管家不必惋惜，是顾某与闻当家无缘罢了。”

　　闻丁德问道：“容我冒昧，不知令尊是何许人？”

　　顾云何神色清然：“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小生意，恐怕说出来闻管家也是不知道的。”

　　闻丁德没有再问，茶厅中静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道：“顾公子不妨在留一段日子，先不说大雪封山，只不过每年的上元节大当家都会起早回来，我想今年也是如此。”

　　“哦？……”顾云何掀了掀茶杯，热腾腾的水雾飘了出来，带着清逸的茶香，仿佛将他的双眼蒙上一层薄雾。

　　这时茶厅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元夕跑了进来，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顾公子，点心做好了！”

　　她身后的侍女将盖在托盘上的盖子打开，呈上茶桌，顿时有香腻的甜味飘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家糕点师傅最拿手的呢，顾公子快尝尝啊！”元夕未等顾云何回答，先自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满足的砸吧两下咽了下肚去。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顾云何取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味，不时夸赞。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未过一会闻丁德便又出去清扫积雪了，顾云何以帕子拭了拭手，问道：“方才听闻管家的意思，闻当家每年春节前后都会回府，合家欢乐。”

　　“嗷！”元夕听罢瞪大眼睛，“这么说他岂不是就要回来了！”

　　顾云何有些无奈，继续说道：“我便留到新年，若是春节后闻当家仍未回家，我也该启程回去了。”

　　元夕的手顿了顿，然后放了下来，“新年佳节，本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不好挽留顾公子，但是若顾公子要留到春节之后，不如等到上元节后再走吧，锦州城的花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在四处都很出名呢！”

　　“上元节？”顾云何微微扬了扬眉，语调有些戏谑，“闻小姐留我过上元节，应该不止是因为花灯好看吧。”

　　各个地方的节日都渲染了地方风俗，顾云何云游各地，见识的何其之多，更不会被小小的灯节留住脚步。他看着元夕，漆黑的眸子煞是好看，像是黑夜中的的星子。

　　元夕拖着下巴，目光正好与他对上，但清澈的眼睛里并没有少女的羞怯，良久后说道：“其实上元节是我的生辰，只不过我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恐怕不在锦州城。”她声音低了低，“我当然是希望生辰的时候有朋友能一起祝贺啦！”

　　“朋友。”顾云何似乎在反复斟酌这两个字，但也只是一瞬，他随即悦然一笑说，“既然闻姑娘将顾某当朋友，闻姑娘生辰那日顾某必不会爽约。”

　　从元夕这里看去，正好能看到窗外的大雪，他的笑容在白色雪花的衬托下显得清越真切。

　　送走顾云何，元夕不知为何没有丝毫玩的兴致了，她回头望向漫天飞雪，偌大的前院内，却只有她一个人。

　　元夕从闻丁德那听来一则消息，说是大黄在朝堂上发表了如何增强军事能力，以及对于边关几经侵袭的见解令圣上十分青睐，封为正六品校尉，辅助定远将军。

　　言下之意便是近些日子无法回锦州城，元夕虽然失望，但更多的是惊讶，她从未想过大黄能榜上有名，更别说一官半职了，在她印象中，他是从小就不好学的。

　　每年的新年他都和她去庙会猜灯谜，往往每次都猜不过她，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震惊四座……

　　元夕摇了摇头，只能怪她还不够了解他。

　　除夕之夜，锦州城被震耳欲聋的炮竹声笼盖，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中，与明月同辉。

　　锦州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拥挤却满是欢笑，小贩的吆喝声随即便被人潮埋没，各家张灯结彩，自然闻家也不会例外。

　　作为锦州城的大户人家，闻家门前灯火辉煌，两个石狮子前不间断的放着烟花，乃人来人往间最显眼的一处，顽皮的孩子们围着烟花喊得起劲，全府上下喜气洋洋。

　　元夕照例给闻府上下的每个人包了红包，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家门。春节这几日是闻府唯一不设门禁的几天，直到子时过半才摸着鼓鼓的肚子回来，随后沾枕便睡，一连几日都在庙会上玩得不亦乐乎。

　　她一直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玩的太过开心，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荷包竟然空了，才猛地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给全府上下每个人都包了红包，可是她自己却一个字儿都没分到！她气轰轰的跑回家，找到闻丁德便要压岁钱，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大小姐，不是我不发，是我不敢犯上啊……我哪敢充当你的长辈啊！

　　仔细想来，她每年的压岁钱都是大当家给的。虽然此人在其他事情上对她小气的很，但是压岁钱却是从来也不克扣的，想到此，元夕恍然意识到，今年春节，他没有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