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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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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十字路口,等心爱的男子归来,远远的瞧见橙色外套,明亮鲜艳。然后一切都没有以后,刹那的之间,绿灯变成红灯,在她激动的瞬间,她的生命已终结。
有人说,她的怨灵一直徘徊在那条路上,如今凄清无人的林荫路上,亦曾是这一带的繁华之地,过多的流言与蜚语终究令这里人烟不再。
传言越演越烈,最终不过成了一个灵异故事——男人负心于她,她则徘徊不去。故事的真假无人可知,只是她的母亲在某一日半夜醒来,窗棂之上仿佛有女儿哀怨的脸,夜色之中,昏黄灯光之下,即使至亲的人亦感到些许害怕。
纪悦之是在六月间听到这个故事的。每个魂灵都应当有所归,来与去,停或留,生与生,一切种种在人世间都有定数,谁也不能妄图更改。
于是悦之翘了两节历史课,这两节应当是讲秦代文物,虽然她曾有一段时间对暴虐君主家曲折的情事有过兴趣,但总会有太多的导演与编剧喜欢戏说,再后来,她便也不感兴趣了。
她当然没想到会在葬礼上遇见江睿平,这个人戴着墨镜,微偏深棕色的镜片底,沉如寒谭的眼睛出透出几分森冷目光扫过她。
她无所惧怕,善意与不善意都与她无关,这些年,她被人看作过怪物,亦被人捧上云端,高处也好,脚底也罢,不胜寒的悲凉,云泥别的无奈,人世便是如此,看不穿则伤自己,心不动,则不伤。于是这些年,她很少付出过感情,来来去去的人,都是过客。
江睿平大概过客中的过客。
她抬头看着他,短发,墨镜,一身黑色西服,身材修长,面容清俊,但隐隐地,这张清俊的脸令她觉得妖娆,大概男人生到极至便会如此,大概吧,她这样想。
这是一场不算平常的葬礼,女人骆茵,三个月前因车祸逝世,不过双十年华。照片上,即使只有黑白二色依旧可以看出她的美丽,这样好的年华,这样美丽的脸,但遗憾的是,她已过世。
中年丧女,这是一件悲事。骆茵的母亲哭成了个泪人,骆父守在一侧,抱着妻子轻声安慰。隔得远,悦之没有听清楚,她只好走过去,但江睿平比她走得早,他对骆父与骆母说:“节哀顺便。”
“谢谢你,江先生。”骆母依旧抽泣着,是骆父无比冷静地说。
悦之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这本与她无关,她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江睿平向灵位深深鞠了三个躬,退下来时与悦之擦身,悦之听见他说:“你来抓鬼么?”
悦之止住脚步,侧头朝他看了眼,目光里透出几分冷淡来。他却淡淡一笑,嘴角上扬,透出无限邪肆之气。悦之皱眉,明明是个男人,笑起来却妖媚动人,可再定睛一看,他却又英气十足。离得这样近,她看见他的皮肤白皙得可怕,有一瞬,她几乎怀疑他不是人类。
“与你何干?”
她冷冷地回,他没有再说话,快步走回坐回。
悦之走过去,瞧了眼照片中的骆茵,她是悦之的学妹,高中时风采无双,因为一张漂亮的脸引无数男人为她折腰。但红颜化枯骨,曾经的繁华真的不再了。
悦之无比惋惜地望着黑白像,鞠躬,感慨,再朝骆父与骆母说几句安慰的话语。骆母对她说:“谢谢你,小纪。”一双苍老的手抚在她的手上,有些凉,她抬头看见骆母眼角的几滴泪水滑落。
她的男友姗姗来迟,这个时刻总算赶到,但似乎胜在诚意。双膝一屈,男儿膝下黄金尽消,是忏悔还是什么?悦之冷冷地侧头看着他,握着她的那双手突然加重了力气,转眼骆母松开悦之冲到男人面前,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祸害,要不是为了见你,茵茵至于……至于……”
很多人都知道,错不在他,肇事者并非他。但是肇事者逃之夭夭,留下可背负罪名的人只有他。他静静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骆母朝他甩耳光,拳打脚踢,他都不在意。末了,众人将骆母劝下,悦之去扶他,在人群中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你想见她么?”
“你?”
一个小时后,悦之从进行中的葬礼逃走,一个不留神在门口被人拦住。他将她抵在墙边,墨镜退下,一双湛蓝的眸子,眼底的妖娆邪气令她觉得不安。
“纪悦之,你能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吗?”
她一笑,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狗血偶像剧中一抓一大把,她不艳羡,却也不讨厌。但如果对方是前眼这个男人的话,她很讨厌。
“江睿平,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我只是想知道这次你渡的鬼是哪一只。”
她一怔,抬头望着他,这张脸没有墨镜遮挡确实太好看了,好看得令人觉得不真实,令人觉得可怕,令人……不安。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我确定。”他坚定不移地回答,商人所有的杀伐决断在此刻他身上体现得非常明显,“我对你,真充满了好奇。”
“谢谢,但遗憾的是,我对你从来没有好奇。”
悦之伸身挡开他的身,快速脱身。
“想知道的话,跟着来。”
江睿平立在原地,微微一笑,眸光却无经深沉,这个女人,不,女孩,太有意思了,这让他枯乏的人生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兴许这一世会过得与众不同一些。
子时孽生,午时阳盛。未时,日中则昃,阳向幽也。
男人站在天台上,静静地看着悦之,悦之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的时辰到了,回去吧。”
“你……”
纪悦之看着他说:“从你打算欺骗她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再没有回头的办法了。但是,阿茵,即使错在他也不该你动手。”
她伸手拉出男人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将他往回拉,但男人执意往天台外走,悦之力气并不大,她皱着眉说:“阿茵,你曾经那么爱他,那些相爱的誓言都是假的么?”
“是他先背叛我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纪悦之转头朝一旁站着的江睿平说:“还不快来帮忙!”他倒闲适,双手插在裤袋中,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纪悦之不免恨恨地想,她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江睿平不假思索,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男人,男人却不断挣扎,悦之恨恨地说:“你给我安静下来!”
“借我的身体,骗他上台,现在你又要弄死他,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悦之,我恨!”
男人死死在江睿平怀里死死地盯着纪悦之,悦之看着这张男人脸,听着男人的声音,无比惋惜地说:“他欺骗你,与别人合起来害你,这是他所犯下的罪,但这个仇不应该你来报。死去的人,灵魂多留一刻便多一分罪,我容许你留下来看你父母最后一眼,不是让你来报仇的!”
“可是……”
“回去吧,何处该归,何处该留,你自当清楚,他的罪只应由他自己承担,你又何必枉曾一项罪孽?”
“阿茵,走吧。”
悦之合上眼,双手合十,突现的光芒万丈,青天白日之下,一缕清烟消散。
男人倒在地上,悦之冷眼看着他,江睿平望着她说:“他怎么办。”
“总有人会带他走。”
悦之整了整衣衫,往楼下走去,楼下警笛响起。
江睿平站在原地,嘴角上扬,眼底无限温柔。
——送魂篇完——
关于《神鬼说》系列文的缘起,无非是某日看了某部灵异片,雪满梁园大人说得好,码字当然是一切花痴行径里最原始落后最没高科技含量效率最低最没品的勾当。(详见《晴明风雨录》)无法,我也是个不会任何高技术的人,码字花差花差便可,也无需较真。当然,后续什么的,大概也许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