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笠』飞行船》唱夜

3、飞行船 02下

　　最初搭话的女生注意到黄濑与之前不同的稍显不自如的表情，歪头小心翼翼地出声：“黄濑学长……？没事吧？你看上去不太好。”

　　黄濑想要礼节性地笑一笑，可连对方都看出了他的勉强而面露忧色。这时才有人想起拿一边看起来像是与黄濑同行的笠松来转移话题：“那边的男生是陪学长一起来的吗？”又很是多余地补了后半句：“脸色还要更糟糕的样子……”说完便被同伴责备地暗捣一肘。

　　黄濑吐了口气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啊，那是笠松前辈，我在海常的学长。”

　　“诶？竟然是学长吗？完全看不出来，小小的好可爱——”

　　“哈哈，前辈可是很严厉的喔，最好不要让他听见。”有意无意地挡开了些这群闲杂人士对笠松的关注，黄濑也向笠松那边瞟了一眼。笠松前辈，好像是有一些……不，是很不对劲，刻意背朝他们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但肩膀的线条僵硬得相当明显。

　　按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的认知笠松前辈是个挺有大将风度的人，现在的表现着实有些不符他作风。这样想着便走向那边，人群也前呼后拥地亦步亦趋跟过去。

　　笠松整个后背都绷直了，一步都迈了出去但还是被黄濑扣住肩，该死的身高差。“笠松前辈？”询问意味的耳语对笠松的紧张程度完全是推波助澜，他觉得说不准下一秒自己就会直挺挺倒地。

　　因此拽住黄濑袖口绝对、仅仅是由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布料被他攥得皱作一团。黄濑讶异了两秒之后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回头对追随者们微笑，“那个，对不起，因为是请假出来所以时间很有限，前辈在催我快点去办正事了，所以，呐？”双手合十，万分诚恳的样子，“可以的话也希望不要把我回来的事透露给其他人，至少现在先不要，请让我们先解决掉要办的事，拜托大家啦——”

　　被偶像如此拜托，少女们自然都无比郑重地猛点头，毕竟谁都不想引起黄濑反感，而且新闻社的孩子优点就是长眼色，离场虽然一步三回头但一点都没磨叽。

　　直到人散完，笠松才总算是安心松懈下来。无论多久果然都还是对黄濑的磁力圈招引来的女性军团心有余悸，“说什么新闻部，女子专部吗！？”
　　“前辈在生什么气啦，软绵绵的女孩子不好吗？这样对新闻部来说也更有利于采访嘛。”
　　“懒得跟你废话，你不是要去篮球部？”
　　“前辈先告诉我为什么那么紧张？”
　　“少得寸进尺，爱去不去。”

　　“诶————”黄濑不甘心地拖起了粘腻的长长尾音，笠松此刻非常庆幸平时海常黄濑的撒娇战斗力甩这只黄濑几条街，帝光的小鬼相比之下实在好应付多了——这样天真的想法在他侧转脸想甩出两句警告的时候灰飞烟灭——黄濑的鼻尖近在咫尺，恰巧蹭过他半边脸颊。

　　这家伙什么时候凑上来的！！！！

　　笠松条件反射挥出去的一记短拳被黄濑险险接住，“手下留情！……这样都要揍人真不知道未来的我是怎样幸存的啊……”

　　撤回手笠松“啧”了一声，“他才不会躲。”

　　“耶？有那么温驯！？”

　　“认了主人以后犬就是犬。”笠松活动着手腕，小声说道。随后提高音量，“还有你不要不声不响就突然靠近，一惊一乍的找揍吗！”

　　一惊一乍的是谁啊——黄濑置若罔闻，一倾身，两人的距离又不足五厘米，他带着笑意直直盯着笠松的眼睛。被不客气地推开后施施然举起双手，恍然大悟状，“果然，对象是我就没什么反应。笠松前辈只是单纯地害怕女孩子吧？”

　　笠松才明白之前他在搞什么名堂，“……你给我胡乱试探些什么啊！！”

　　黄濑在笠松踹过来之前已经敏捷地跳开，“Bingo！呜哇笠松前辈——好可爱——”然后在恼羞成怒的笠松追到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奔逃进篮球馆。

　　真不可思议，十分钟以前自己还在努力控制呼吸为了不暴露出恐慌，现在就能从当时惊骇的麻木中恢复知觉找回笑容，这一定，是因为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笠松前辈吧。这种安心的感觉记忆中鲜少出现，在笠松前辈面前，庞杂纷乱的思绪都会不知不觉地不见，明明是让小桃都困扰的、总是想太多的麻烦的自己呢——黄濑笑得气息都要走岔了，酸涩又满足的感觉鼓胀着心脏。

　　“小鬼。”笠松停在他身后不远，叫了他一声。

　　“啊真是——笠松前辈别那么叫我啦！”看见装篮球的铁筐没有上锁，黄濑上前拨出一只球，手腕一动轻巧传球，笠松在胸前准确接住。“前辈来一球？”

　　……又来了，这家伙真敏锐啊，每次都掐准了时间堵人嘴。笠松轻啧，运了两下跳投出手，空涮入篮。

　　模仿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难度，黄濑把球从篮下捡回来，紧随其后完成一模一样的进球。

　　笠松去拿了球，单手一个远射将球丢进了黄濑身边的球筐。黄濑还保持着两手空空等待接球的姿势，漏出一个“诶”的短音。

　　“说吧，刚才起你就在想什么。”隔着三分区域的距离，笠松直直望着他。

　　“刚才起，刚才是什么时候啊，我不太懂前辈在说什么……”

　　“和那群新闻部女生讲话的时候就开始了，你动摇得很厉害啊。”笠松说得直白，“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却硬是要夸张地笑，觉得笑就可以掩盖好其他一切吗？”

　　黄濑无法回答。

　　笠松从对他的盯视中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吧。”

　　[我当然不知道，你有多了解「我」。]

　　沉默之后他持起一个球，旋了一圈直接推了出去，球划过一个不完美的弧打在篮脖子上而后弹开，哒哒哒越来越低地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安静了。

　　没有进球所以可以稍微不用继续保持笑脸了吧。松弛下来的黄濑脸上少了平素亲和的表情，他仅仅在陈述：“前辈让我自己先整理整理……再告诉你。”

　　半晌，笠松撩起上着的衬衫擦了擦下颔，虽然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并没有汗——只是个缓解焦躁的习惯动作而已，“随你的便。”

　　黄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那个，笠松前辈，”

　　“啊？”

　　“谢谢帮我转移注意力——我是说，你走光……”

　　笠松怎么可能让他说完整句话，黄濑被直击面门的篮球砸得眼冒金星。话说这是第二次了吧，好痛啊，和抱枕那次比起来痛多了啊——

　　“走你个头的光！混这么多年篮球部你连擦汗都没见过吗！！”

　　帝光黄濑当然没有海常黄濑那么甘于挨打，不过忿忿不平也只有两秒，随即便突然意识到，是哦男生擦个汗而已有什么好说的，但自己——难道——是因为笠松前辈和另一个自己的那一层关系，而不由自主地在用「我的」「恋人」这样不良的视角去注视他么。

　　即便是黄濑，也禁不住内心里炸开了一朵小蘑菇云。

　　“对不起！！！我太不冷静了啊啊啊！！！”黄濑跑下场用扑的冲向观赛长椅像抓救命稻草。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冷静啊笨蛋！！”笠松单纯以为黄濑是在回答自己。幸好。

　　[在笠松前辈面前，确实暂时不会多愁善感自我纠结，想些有的没的。]

　　[……但是其他的联想似乎也不太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