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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一番长谈 ...

  •   “是疼!他是心疼了,”净忤走来,抓住凤祁手道:“那我知道了那人目的,他只不过想借助那些觊觎宝藏的人,引你出身,他想你死在萧破剑下。”
      “有何不可?”凤祁反应平静,反问道。
      “什么?”净忤心以为听错,不解看着凤祁,“你知道还来?”
      “嗯,”凤祁依然地平静,缓缓道:“即使是现在,我与萧破也是有今无明,我念着过上一日便是一日,能守他一日便是一日。死在他剑下,被萧破杀死,这本是应该。”
      “为何这么说。”
      凤祁摇头叹笑道:“秘密终究不能隐瞒一辈子,我有他能杀我,应该杀我的理由,而我,更是心甘情愿地死在他剑侠。”
      “萧破知道吗?”
      “他不知,”凤祁坐下身子,表情平静,“我曾经与他说过,待日后死了,要埋在笙国,我口中念着那是我国土,其实,亦是想他能懂,即使他念一丝不舍,可我终究是笙国的子民,于国于家,我只能舍了他。”
      “什么样的秘密。”
      凤祁摇头不愿说,“这个秘密,若被说出,哪怕萧破现在便来将我杀了,知晓的人,也不能为我辩驳一句,那我,倒宁愿守着一两日,守他一两时。”
      “为何不试着说出?或许萧破也与你一样,对你有所隐瞒呢?”
      凤祁撑着头,面露痛苦道:“你不知。我多想自己是个傻子,若至日后,你们所有人都知晓的真相,我是最后一个知晓,又或者不知,我宁愿被他一辈子欺骗,而不是在知晓之后,失去他。这世上,我唯独不能失去的人便是萧破,唯独能骗我的人也只有萧破。”
      “你这又何苦......”
      “你可知作茧自缚。我就是那烛蛾,我愿一辈子困锁茧中,只为萧破一人独守。更何况,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做出地选择;我既选择装傻,又为何不能真傻?我既选择不知,又为何不能真不知?我既然选择爱他,为何不能倾其所有?”
      “可值得?或许最后的结果并不只是死这么简单?”
      凤祁看着净忤,哑然无声,“若是死也就好了,我了无牵挂,死后长埋笙国。若他萧破有了欢喜的人,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我远远相望,也是一心牵挂,不闻不知,可又会再心疼?”
      净忤紧握双拳,双目汹涌地看着凤祁,情绪波涛,“我们来做个交换吧,你随便与我说一件事,我便告诉你一件最想知道的事。”
      凤祁站起,摇头道:“你若能回答我,萧破可曾爱我,若你能答出,你问我什么,我都告诉你。”
      净忤吃惊地看着凤祁,忽然大笑,凤祁面露微笑,也是随着笑了起来。
      屋内的粥香从锅中飘了出来,净忤拿来两个石灰瓷碗,其将粥盛碗中,放置灶台边的桌案上,招呼凤祁道:“过来喝粥吧。”
      凤祁捧着粥碗,却无食欲。净忤敲了敲桌子,示意凤祁怎么也喝上两口,“算的真是准,米缸的米全部用完了。”
      “什么意思?你也要走吗?现在吗?”
      净忤笑了笑,无事的表情下,带着无人所知的忧愁,“走啊,呆了十多年的地方,也该是放下了。”
      “去洪口吗?”
      “嗯,再开家马场,如果你去了,我肯定不再算计你了。”
      凤祁笑颜落寞道:“当年的事便不提了,早已物是人非。你一把火将一切都烧没了,而我,也没了朝歌。”
      凤祁挤出笑,低着头默默地喝着粥,愁肠百结,既有后悔不迭,亦有自欺欺人。
      待饮完粥,净忤将碗筷洗净,又将厨房内打扫了一番。随后,其又带着凤祁折回,前往佛堂。
      佛香早已燃尽,屋内的烟香淡了许多,却依旧的熏眼。净忤领着凤祁来到佛像前,点起一炷香。
      凤祁不言不发地看着净忤,又打量着佛堂内。当日她被萧破带至万华山时,醒来后,第一个到达的地方便就是这个佛堂。
      当日念经的和尚,打坐蒲团,诵经念佛。而今,庙堂内的蒲团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鱼鼓摆放在蒲团上,就像是被遗弃的人。
      净忤点上佛香,一人静坐蒲团上,敲着鱼鼓念起佛经,凤祁亦在旁坐下,净净地听着。
      待一遍佛经念完,净忤起身将蒲团与鱼鼓一同烧了,随后,其又拿来笤帚在庙堂内扫了起来。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净忤仔细地做完每一件事,似乎再说着最后的告别。
      “去哪里?”凤祁小步地跟上净忤,似有期待,却又有几分犹豫。
      “跟我走便是。”
      净忤带凤祁所行向东偏北,与庙中的庙堂远离,又与入山门苑相距甚远,连着走的路道也是绿荫群树,遮掩人间。
      远离喧嚣的寂静,本就是佛庙之初,而在庙宇之中,更甚一间别居,别有洞天。
      “就是这里了,”净忤领着凤祁,推开别苑小门,映入眼前的,是一间宽敞的院子,院内路树成荫,树下有张石桌。
      而在院内北处,有两间屋子,从外看来似乎有些年头,看来却又不破旧,看似经常有人来打扫。
      净忤先带着凤祁来到石桌前,“这里,是师傅与萧破下棋之处,每日黄昏之时,这里都围满了看棋的师弟们;我也曾与萧破下过一盘起,当然,我肯定不是他对手,不过,师傅也不是。”
      净忤又带着凤祁来到屋子前,指着一棵被断锯的树道:“这棵是黑檀树,师傅当年就用它给萧破做了剑鞘,余下的,则做了个书柜放在萧破房里。师傅说,萧破戾气重,加之这把剑,他终究一日会做出伤人的事来,剑鞘能护剑,而书柜,则是师傅想让萧破静心,又或者那日,他能自己悟彻。只不过,师傅没有等到那一天,而萧破却等到了你。”
      “这便是你师傅的屋子吗?”
      “嗯,”净忤推开屋门,看着凤祁道:“师傅在世时,这里是萧破除了山上疗伤的屋子后,呆最久的地方;他喜与师傅独处,却又不曾同师傅言一句辛苦。师傅未强求过萧破,因为他懂萧破,但是,萧破并不懂自己,也更不懂师傅。”
      “萧破或许是懂,”凤祁笃定道:“萧破活的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这世上因他不明的事,并不是因为他不懂,而是因为他不想失去。”
      净忤笑了笑道:“师傅死后,萧破也没了下落。而这里,最初成了禁地,却又不知在何时,每日都有人偷偷过来打扫。”
      “是萧破吗?”
      “不是,”净忤摇头道:“那些活下的人比我清楚,他们懂萧破的不得已,又或者,他们比我仁慈,未曾怨恨过萧破,也更无我现在的原谅。”
      “萧破没了下落,你有去找过他吗?”
      “有过。我念念不忘的报仇,也只是因为师傅临终前的不舍。”
      “你去了哪里?塞外?”
      “我去了西勒,”净忤在桌案前停驻,“我以为萧破会在西勒再次上演万华山一幕,可是.......”
      “他去了西勒,但是却未作出任何。”
      净忤点了点头,叹息道:“这是我至今难懂,也是一直担忧的。”
      “所以......”凤祁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你带着这些人去了洪口,想在那里遇到萧破,是吗?”
      “我不仅再次见到了萧破,还有你,”净忤顿了顿道:“久别重逢,我更是有了杀他的理由,或者只是追逐不放的借口,师傅能以生护他,我是怨是恨,却也不能让他死。”
      “你找到解药,救了萧破,之后将那马场烧了,便也是想对萧破说明,以前的一切,皆都烟消云散,是吗?”
      净忤只笑,从桌案边拿来一个东西来,“我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想知道,萧破在做什么?师傅当年所言,是真是假?他是真的无情,师傅为他所做的是否值得.......”
      “你一面担忧萧破因为师傅的死而失去理智,做出杀人伤己的事,另一面,你又怕萧破袖手旁观,逢场作戏。”
      “那时,我在怀疑,万华山死的那些人,那些师兄弟,真的是萧破失去理智,还仅仅只是......”
      “净忤,”凤祁抿了抿干涩的唇,微微轻语,“当年的那个人回来,他选择再履万华山一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知道?”
      “笙国有位将军叫秦穆邺,他有一个胞弟,我不知他姓,却知他居处便是西勒,而那人也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人,是笙国的九皇子,沐温痕。”
      净忤身形颤微,战栗不止。
      “而我这次回笙国,萧破做了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借了沐誉墨的手,杀了沐温痕。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何现在的万华山上会有这么多人。”
      “那人想报仇?”
      “萧破是个怎样的人,你比我了解,又或者,我比你了解。他没有仁心,如果说,当年万华山他杀的那么多人,他的师兄弟,这之后,他再去西勒,却又一事未有发生,这岂又是萧破能做出的事?他不会,我亦不信。”
      “这么多年,他在布局?”
      “他布的局以我所想,却又远超出我所想象。因为,我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杀了沐温痕,他留着沐温痕的性命,不仅仅只是这个用处,可现在,他选择了结束;甚至,我可以想象,如果一切都未起变数,这个时候,笙国的新皇会是沐温痕。”
      “他要整个笙国陪葬?”
      “你知这世上最悲的苦是什么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上最厌的恨是什么吗?得到的瞬间一无所有。他想让为子的沐温痕尝尽苦楚,可他偏又在最后,只选择了其中一样。”
      净忤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其对萧破已非恐惧之说。
      “虽然这个时候,死了一个儿子;但是,还有一个儿子活着,这里,除了萧破,没有人知道那个儿子是谁,也没有人知道萧破下一步会做什么。甚至,这个时候,连着螟郢也被牵累进去。我与顾辰初,一个是笙国的公主,一个是螟郢的新皇,但是,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也仅仅只是这件事中的棋子。”
      “只要萧破不来万华山,当年的事都不会重演。”
      “萧破来不来万华山,那是他自己的决定,而且,他并不需要考虑什么,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所选择的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后果,”凤祁蹙着眉,对净忤道:“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我所守的秘密;如果在那时被萧破知晓,我会成为第二个他,甚至更惨烈。”
      “为何.......”
      “当年事故,所要承担的人已经死了,而我,作为活下的依存,必须要有陪守萧破至今日的代价。万华山,他能费上十年布局,对我,他布的局已远朝这个时间。而我,也只是在慢慢地等待着。”
      “你为何要如此.......”
      “因为我爱过他之后,才能爱自己........”
      净忤不懂凤祁,不知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为何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一个深爱的男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取她性命,为何却只是执迷不悔。
      “坐也坐了,倘若屋中还有你师傅灵魄,想比他也听清了。”
      净忤摇头,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凤祁,凤祁低头一看,是双虎头鞋,只不过虎头面儿磨损严重,虎眉与嘴巴处的线头都已经跑出。
      “这双鞋磨损的有些严重,不过,却又看不出穿过的痕迹,怕是一直被人抚握掌中,反复摸搓吧。”
      “找到这双鞋子的主人。如果哪日,真如你说的那样,萧破不得不杀你,鞋子的主人可能会救你一命。”
      “这双鞋子的主人,便是你师傅破戒留下的种吧?你说他能救我,便也是念着你师傅对萧破恩情,望萧破留我一命。”
      净忤点头道:“希望不会有用到的那一日。”
      凤祁将虎头鞋放下,淡淡道:“人各有命,老天已选择了我与萧破的相识,那便有他的安排,我们逆天不得,还不如顺应天命,生死看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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