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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今穆昔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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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等至黄昏,庙中的人便更多了,就像是每月初一、十五的庙会,只不过与那些拿钱的买卖不一样,这里的人,岂又是小小的钱能满足的。
凤祁坐了小半个下午,便依在长空身上睡着,待其醒来时,一脸懵懂,怎也未料到自己竟然睡了过去,而且,长空等人也都不见,只剩下了天阳。
凤祁揉着眼睛,懵懂道:“他们去哪里了?”
“努(尔)下山拿武器去了,少主与樱雪去找吃的。”
凤祁打了个哈欠,模声道:“我怎么睡着了?久吗?之间有事发生吗?”
天阳听着凤祁的问题连连,突然笑了起来,“怎么这么紧张?”
凤祁摇晃着脑袋,依旧未睡醒模样;天阳则伸手抚着凤祁额头,道:“好像是又发烧了。”
“是吗?”凤祁吸了吸鼻子,看着身边突然多出的人,“又多出了很多人来。”
“嗯,”天阳看着凤祁,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这个时候,我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如果我不去说,少主也肯定不会告诉你。”
“什么事?”凤祁突然坐立不安,紧接又自言自语,“你不用告诉我,我并不想知道。”
天阳抓住凤祁异样,凑近道:“你怕什么?”
“我没什么好怕的。”
天阳轻咳一声,一手搂着凤祁肩膀,在其耳边低声道:“其实今日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今日?你是指这些人进山吗?”
“对,虽说目的是为了凤牌,但是,它终究是有原因的。”
“因为长空吗?”
“不是,”天阳弯着身子,说的声音几若无闻,“沐温痕。”
“他不是死了吗?”
“正是因为他的死。”
凤祁不解,疑惑地看着天阳,“沐温痕并非是策帝的儿子。”
凤祁大惊,面色慌张道:“你在说什么?”
“记得我在西勒时与你的谈话吗?那人的两个儿子里,有一个是沐温痕。”
凤祁的心似乎被谁狠狠地敲打一棒,难以言喻,“这件事也是长空告诉你的吗?他一早便知道了?”
“嗯,”天阳突然将凤祁放开,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因为沐温痕所起,反而像是少主。”
凤祁撑着脑袋,头莫名地疼痛,“又是他的算计吧?”
天阳被风祁这么一问,心中稍有的疑惑又是烟消云散,其坐直身子,慢慢道:“确实,少主知道这一件事。不过,谁也未料到,最后萧破会借沐誉墨的手,将那人杀了。”
“所以,那个人想报复吗?让十年前的事重新上演?让这庙中的人,只要与萧破有关系的,都杀了?”
天阳点头道:“毕竟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是萧破一辈子也无法磨灭的怨恨,如果说,这是萧破唯一的弱点,现在再加上一个你,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你既然曾有与萧破相识,为何他会与那人结仇?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呢?他在哪里?他又是谁?”
“萧破之初身重剧毒,虽说下毒的不知是谁,但是,山中的住持,也就是镜尘大师,为了求药,以命换药。可在镜尘大师死后,万华山上的和尚们,却被反悔夺药的他给抓住,萧破得知,与我一同赶上山,或许因当初镜尘大师的死,萧破早已有心结,所以,那一次,庙里的血从山顶流到了山脚,死的人不计其数,这其中,有一百零二条命,死在萧破剑下。”
“这仇就在那时结下的吗?那一百零二条生命,萧破的师兄弟。”
“自从檀木剑鞘断了,那一百二条生命死在剑下。萧破就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说他表面依旧如样,但是,他开始布局,从那个人开始,从他身边亲近的人开始,从他两个儿子开始。”
“那还有一个儿子呢?”凤祁追问道。
天阳不答,却告诉了凤祁一个无关乎答案的说法,“这些年里,萧破虽是布局,却又做着我不能理解的事,关系与笙国的事,连着现在的螟郢。”
“秦穆邺的死与他有关吗?”
天阳摇着头,思绪乱作一团,“我之前便与你说过,我只是在很早之前与他熟悉,自从我入了永乐之后,与他便不再联系了,之后的事,他一直跟着你,你应该比我清楚。”
凤祁抚着发胀的脑袋,不知为何地,突然想回到雪山上,回到萧破身边。
“与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萧破会过来,或许会再如那一年,而那人想利用的,便是有凤牌的你,即使你不被萧破杀死,这里的人中,都可能有人会取你性命,你如果想守着萧破,便好好地保护好自己,没有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天已完全地暗了下来,院内的篝火点亮了半边天。凤祁自天阳的告诉之后,便沉默不言地坐着,黝黑的面容上,有着不为人知的愁绪。
率先归来的努(尔)带来两坛酒,见着长空二人还未归,便向天阳询问,却见他目光紧盯前方,不知是看谁还是发愣。
“你在看什么?”
天阳回过神来,看着努(尔)手中酒道:“这个时候还喝酒,也不怕误事。”
“这一群小罗罗,有什么可担心的。”
天阳轻轻一下,拍着凤祁背道:“别愁眉不展了,是怕别人看不出你的心事吗?”
凤祁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远远便见长空二人回来,且还带回说是明早才到的孟靳钰。
天阳见着三人归来,站起身便迎了过去,“不是说明早才回来的吗?”
孟靳钰撇下天阳,就在凤祁身边坐了下来,“这副打扮,不是特地为了迎接我吧?”
凤祁摇头,随后抱住孟靳钰道:“臭靳钰。”
孟靳钰大笑,却也将凤祁楼的紧紧,“就你吗?萧破人呢?”
“他有事,还未过来。”
孟靳钰点了点头,摸着凤祁头道:“你怎么也掺进这浑水里了?”
“我将她带来的,”长空坐下,拿出干粮分给凤祁,“现在这个时候,你能将她丢在哪里?笙国还是螟郢?”
“萧破什么时候过来?”孟靳钰道。
天阳假意轻咳一声,让孟靳钰莫提萧破。
“先坐下吃吧,吃好了便轮着休息,这帮人估计都熬不住了,”樱雪在旁,缓和气氛。
孟靳钰未多言,从努(尔)手中拿起一坛酒,天阳见此拦住道:“你少喝些酒,到时候别因你一人误了事。”
孟靳钰揭开酒坛,闻嗅道:“酒真不错。”
“小孟,”天阳呵斥道。
孟靳钰举着酒坛,指着身旁一堆,喝酒嬉笑人道:“他们都能喝酒,怎么我喝酒便误事?”
“这个时候了,你收敛起你的脾气。”
孟靳钰不满哼了一声,拿起酒坛便站起,长空随即也是站起,却未如天阳一般,阻止孟靳钰。
“一坛好酒,可惜就是不能喝,”孟靳钰摇晃着酒坛,洒出烈酒。随后,其长臂挥甩,竟然将酒给甩了出去。
且更凑巧,酒坛掉落在篝火上,顿时间火焰蹿飞,将那围坐篝火边的人衣裳给点燃。
惹是生非的孟靳钰见此,拍手大笑,惹来旁人注意,天阳见其惹事,站起身来便欲训斥孟靳钰,却被长空拦住。
天阳不知何意,而孟靳钰在大笑之后,更为夸张地讥笑起那群被火熏黑的人儿,在旁的凤祁也觉得孟靳钰所为有些过分。
随着孟靳钰一系动作,庙中周近的人,但凡目睹经过的,皆都是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冷目相向,大有动手之势。
努(尔)当即拿起巨斧,挥舞道:“怎么?要爷爷陪你们玩玩?”
魁梧的努(尔)加其手中戾器,稍微镇压住了场面。但是,庙中聚集的人确又不少,若以多少分数,长空这边是占不了优势的。
更需要说的,长空一行人,除去乔装改扮的凤祁,其他等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莫说是永乐少主长空,连那努(尔),知晓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群人也都知,青夫人手下的人,半截蜥与古剑越已被长空杀死,而不久前,青夫人也不知何由突然丧命,现已剩下努(尔)与文辛尧。
其等不知努(尔)为何会与永乐有交联,且此时此刻,永乐大将也都在此,虽说其等皆听闻西勒之事,永乐与朝廷为敌,近以被毁,长空手下也无多少人。
不过,因为永乐与笙国的凤公主之间关系异常,尤其是那少主长空与凤公主,让人津津乐道的闲谈情事,更也是让他们注目。
所以,这一次,永乐既然进了万华山,便已引来他们的注意,只不过,在场的人,无人敢先动手,所以也都是与长空他们保持较远的距离,可未料到,待孟靳钰过来,这种和平的假象被打破。
孟靳钰笑颜嘻嘻,不以为意,其挥动着手,手舞足蹈,似有不将事情闹大不罢休之意。
天阳在旁急地跺脚,唯有向凤祁求救。
凤祁不想在这个时候多事,更不想自己被注意到,可这个时候的孟靳钰,不知抽的什么疯,她可又能拦住?
凤祁无奈叹息,正欲劝说孟靳钰,却见偏角之处,置身事外,一直静身未有动作的一群人中,站起一个人,起身便朝那群闹事处走去。
凤祁看在眼中,却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只见那群人最后又坐了下来,脸上也没了恼怒之色,安静的很。
“他们?”凤祁指着角落里的几个人,询问起长空来。
长空拉住凤祁,让其坐下,随后道:“耗子出洞了。”
凤祁不解,却让天阳恍然大悟,“原来你们目的是这个?我才还好奇呢,为何小孟滋事,你不仅不阻止,还不允我阻拦。”
“也就是想确认下。”
努(尔)在旁听了不懂,心以有架可打的他,现在看一切又恢复太平,自然是不高兴,“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是闹着玩吗?”
天阳安抚道:“稍安勿躁。”
努(尔)不乐意扭头哼声。天阳则对不知原由的凤祁解释道:“刚才算是引蛇出洞。”
凤祁依旧的听不懂,但却让负气的努尔上了心,专心地听了起来。
“你还记得螟郢那时,莫名出现的一群人,他们身处皇宫,却不知受谁派遣,帮了我们不少忙吗?”
“记得,只不过那群人与我之前所遇到的皆不一样,看似毫无关系,却又似一个组织。”
“其中几人面孔我看了甚是熟悉,尤其是他。”
“嗯,”长空接道:“若不是下山时候见到他,我倒以为他已经死了。”
凤祁受不了那两人卖关子,催促道:“就直接说吧,我这听你们说话好难受。”
长空无奈摇头轻笑,天阳接道:“你身处皇宫,不知江湖事。当年江湖之上,曾有三人也是名震江湖。”
“长空,你,还有靳钰?”
天阳摇头道:“你说对了一个人。小孟,项朝歌,还有一人你估计没有听说过,穆昔非。”
“朝歌......”听闻项朝歌名字,凤祁的脸顿时间垮了下去,眸子失了神采。
在旁一直不说话的孟靳钰,轻咳两声,接话道:“不说这个了。”
天阳看了眼长空,示意其是否有话要说。长空那未开口,倒是让努(尔)喋喋不休来,“你说的这个人我懂。”
努(尔)将巨斧放在两手边,认真说予凤祁听,“刚才说的孟靳钰三人,因为年纪相仿,也是少时出名江湖,更是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只不过,项朝歌去了朝廷,成了你的护卫,而孟靳钰则因滋事,先被长空挑去脚筋,后进了永乐。最后说的穆昔非,此人消失之前,是一个杀手,为何他与项朝歌二人齐名呢?只因这人性子古怪,杀起人来皆由心情决定,作恶多端的坏事,不比孟靳钰做的少。”
孟靳钰听努(尔)这么说他,连连自辩道:“我哪里作恶多端了?那穆昔非坏事做的可比我多,杀人灭门这种事,我可有做过?不知好歹,与朝廷为敌的这种蠢事,我可做过?”
“你是说,他曾经与朝廷为敌?”凤祁问道。
“我也是听少主说过,”孟靳钰道:“顾昔非这人 ,我曾经与他交过手,功夫倒是不怎样,不过这暗器用的可是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
“你就直接说你不是他对手就是了,”天阳道。
孟靳钰白了眼天阳,冷哼一声道:“今时交手,,他会是对手?”
长空道:“别太轻敌,穆昔非消失多年,再又突然地出现,先是在螟郢,现在又在万华山,而且他那边的人并不少,我们更不知他的目的,一切还是谨慎的好。”
“我比较好奇,少主口中所言的,与朝廷为敌是何事?”
凤祁扭头看向长空,替天阳问道:“问你呢,他为何与朝廷为敌?”
长空不答,拿起地上的酒坛便站了起来,凤祁也跟着起身,却见一个男子站在她身后。
“没吓到姑娘吧?”
凤祁退后两步,摇着头示意无事,可其转念一想,发现不对之处,她是以男子装扮,且脸上还抹了碳粉,贴了胡子的。
“那便好,”男子温文谦和,随后走到长空身边,“少主可好?”
长空将酒递给男子,冷漠道:“消失了这么多年,怎又多事起来。”
男子接过酒,微微露笑,“谢谢少主的酒了。”
“你来山中是何事?”
“主上的命令,多管闲事,”男子举起酒坛,豪爽的痛饮烈酒,“好酒。”
“不如一起对饮?”天阳邀约道。
“不了,喝酒误事,”男子口中虽说,却又在凤祁等面前将酒全部饮尽,“山中多事,你们人少,未必能脱身,万一吓着姑娘就得不偿失,不如就安份些,静观其变。”
长空的脸色看不出喜悦,倒是一向温文待人的天阳,脸色有了怒色,“穆兄话中意思,在我听来倒像是警告。”
男子大笑,将手中酒坛扔了出去,“主上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山中多事,你们还不如趁此带着姑娘离开。”
“你家主上是谁?我倒是想一见。”
“主上亦是繁忙,哪像永乐少主这么清闲,竟然管起这等闲事了,难道永乐很缺钱?”
长空未怒,天阳怒意生起,已欲动手。
“替我转告一句,若他多事,我会亲自上门拜访。”
男子不知何意,不明目的,惹的天阳动怒后,更是无事人般地转身离去。
众人在男子走后,又围坐篝火边,天阳依旧怒气不解,脸上的表情冷硬。
“那人就是穆昔非吗?”
“嗯,”长空烤着红薯,回答凤祁,“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皆是波涛汹涌。消失的人,突然出现,这是最让人忌惮的。”
“天阳为何如此动怒?”
“他是怕,”樱雪回答道。
“怕?”
樱雪不作答,单一句后,又是无声静坐。
凤祁满满心思,疑惑堆积成山,目光总不经意间向角落看去,更是数次与那穆昔非双目对视。
这一系的突然发生,让凤祁又想起了萧破,本就相思难抑,现又因为多出的事,想着萧破若能在身边,她至少可以从萧破那里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