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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鸯鸯相抱 ...

  •   封三根本不用燕娇娘给他答案。他盯着燕娇娘的眼睛,那个女人的眼中有恐惧,有悔恨,已经告诉了封三茗月就是燕娇娘所杀。

      封三手中的刀割破了燕娇娘的喉咙,燕娇娘在绝望中拼死一搏,她手中剑完全刺穿了封三的右胸。整把剑从封三的胸膛穿出。

      他保持着割破燕娇娘喉咙的姿势不动。

      昌离上前扶住封三,却不敢拔出刺进封三身体里的那把剑。只能生生地把那把剑用内力夹断。

      封三顺着昌离的手软软的倒了下去,宛若一条没有骨头的蛇。冰凉的,带着深重的死亡气息的蛇。

      那冰凉的细白瓷一样手捉住了昌离的手,骨节嗝的昌离手疼。他听见封三嚯嚯的笑着,艳鬼一样。封三说:“我大概要死了。”

      封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不忧伤,不难过,不高兴,不庆幸,只是说着这平实的一个事实。

      昌离的心中生出一个肿块,卡在心口,生生的把心口卡的滴出血来,他抱着封三如蛇一般冰凉的身体说:“你,不能死,你要死在我手里,只能是我。”

      昌离抱着封三觉得自己这一生中的某种坚持正在飞离而去。他满眼的迷茫和无措,就像一个前途未卜的孩子。

      他抱着封三,满眼的迷茫的重复:“你不能死,不能死。”

      满眼迷茫的昌离被封三一个翻身扑倒,压在身下。昌离迷茫的看着封三做出的这一个动作,就看见燕娇娘用着最后一丝气息将从地上捡起刀刺进了封三的背上。因为喉咙被割破,燕娇娘的声音像是破了的风箱,呼呼作响,她说:“封,封三,你早晚,不,不,得。”

      不得什么,燕娇娘没有机会说完。

      那把刀本该插进昌离身上。可是封三挡在了他身前。就像小时候白蒙举着判官笔刺向自己时,封三会挡在自己身前一样。

      昌离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一口接着一口,他心中的肿块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
      封三趴在他身上,气若游丝。昌离觉得自己心中那只蛊虫正在狠狠地啃噬自己的心脏,不久的时间里就咬穿自己心脏。

      “我就要死了。”封三还在嚯嚯的笑着,他细白的手指顺着昌离的脸部轮廓游走,冰凉的,蛇一样。封三喃喃道:“我死了,你怎么办,我不能真的带你走,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活着的我还剩下谁呢。”

      封三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萧红衣。他在想也许萧红衣是错的,她本该带着他一起离开这个处处是绝望的世界,她不该把他一个人独立留在这里,让他的一生必须背负着生存这项重任。封三活着,为了死了的萧红衣,为了死了的萧仲,为了死去的茗月。他更是为自己活着。他一步一步的踏在血腥之中,如果继续要活着那么就必须仍旧踏着血腥活下去。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想让昌离死。这个孩子,这个小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孩子,虽说是欠了调教,可是却是不曾真正的伤过他一丝一毫。他是封三选中的人,他是封三剩的为数不多的活着的人。若他们都一一死去,谁还会记得他封三。

      封三精疲力尽的闭着眼睛,他在昌离耳边说:“去解了白蒙的穴道,放他走,昌离,我要是死了,你要把我的尸体浸泡在热水中,只要那只蛊虫能感觉到人体的温度就不会太躁动,你也就暂时不会性命之忧,带着我的尸体去找盘柳,或许看见这两只蛊虫,盘柳能够救你一命,一切就看的你的造化了。”

      昌离这才如梦初醒。他震惊在封三庞大的伤感和绝望中。

      把封三背在身上,他解开白蒙的穴道,对白蒙说了一个字:“滚。”

      昌离背着封三风驰电掣般奔回客栈,推开客栈马棚喂马的小厮,飞身上马,将封三抱在怀里,快马疾奔。

      正碰见司马兮捂着肩膀哎呦哎呦叫着走回来。昌离的马不见丝毫减速,眼见就要踏着司马兮过去,司马兮生生惊住。幸而习文习武反应极快,将司马兮拖离马蹄倒在一旁。

      昌离的马长嘶一声,飞奔而去。

      白墙青瓦,门前有一畦田地,药炉里有浓重的药味,盘柳正蹲在药炉前拿着一把芭蕉扇朝着炉口煽火。昌离抱着封三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跪在盘柳身前说:“他要死了。”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是盘柳还是听出了焦急。

      昌离策马奔驰了四天三夜,不吃不喝早已经撑不住,何况是封三。封三已经带了死态。

      盘柳观察了一下昌离怀中的人。昌离怀中的人已经带了垂死之态,面色灰白,显然已经灯枯油尽,离死不远了,那是离死相当不远了,只差那么蚂蚁般的一小步。盘柳摸摸自己的小白胡子,把扇子插在后衣领,指着封三说:“他没救了。”心中却是暗忖,要是救活这小子,得浪费我多少奇珍异草啊,此人救不得。

      昌离瞪着一双眼睛,满眼都是迷茫,他似乎是没有听清楚盘柳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救了。”

      盘柳上前拍拍昌离的脸:“乖儿子,你怎么了,你跟他很熟吗?”

      昌离仰着头看着盘柳:“他说他要死了,他死了我也要死了,他想让我把他的尸体带回来,让你解我身上的连命蛊。”昌离有些想不明白的,一个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会想起解他身上的蛊毒。

      盘柳老头一听连命蛊,立刻泪水满面,他觉得自己手中的奇珍异草已经洒出去大半了。扶起昌离,指指房内的床,盘柳老头无奈叹气:“把人抱进去放床上吧,别抱着了,再抱着就连出气都不会了。”

      盘柳老头摸摸封三的手,冰凉的手感让盘柳眉头一皱。这人还没死,身体却跟冰一样,要不是有那么一口出气,就跟死人一样了。盘柳给封三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盘柳发现封三身上的伤口很多,除了胸口那剑和背后那刀,都不是致命伤。但是血流的很多。一身的红衣又被鲜红染了个颜色。

      盘柳号了一把脉。他号完脉,皱着眉问昌离:“你是从哪儿捡来的这么个可怜的,这人的身体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处处是漏洞,就算是活着也撑不过个十年八年去,他身上的六大穴该是自小被人钉穿,气脉血液淤塞不得流通,丹田被毁,练不得武,筋脉该是受过剧毒腐蚀,差不多应该不能用了,这就是废物,又是这一身的伤,留这么多的血。”

      昌离想起茗月曾跟他说过,说封三小时候是那么的难过。在昌离心中那个难过的概念是什么,从没有清晰的定义,这就是茗月所说的难过,被人一步一步生生折磨成废物,被自己至亲折磨成这样的废物。

      那个时候的封三还是个孩子。

      盘柳的手中封三的体温还在迅速的下降,他看见封三用只剩下的那一口气,冷的直打颤,唇色甚至发紫,暗叫不好。他赶紧拿了一床棉被扔给昌离:“你别让他的体温继续下降,他体内有余毒未清还有蛊虫,这种毒和蛊虫很霸道,要是这毒也发了蛊虫乱了,我这也没法子救了,快,你快让他暖和起来,我出去弄药。”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紫砂葫芦,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封三口中,急急忙忙的直奔药房。

      昌离赶紧把那几床被子层层盖在了封三身上。又怕盘柳刚才塞进去的药丸封三吃不下去,就慢慢地用手顺着封三的喉咙的抚摸。

      这么多层的棉被根本没有用。这是一个时辰之后,昌离得出的结果。封三身上本来就是冰凉,就是盖再多的棉被也没有办法衍生出温度来。

      昌离想了想,便也钻进被子中,一手紧紧地抱住封三,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封三,一手紧贴封三后背把内力输到封三体内。

      他紧紧地抱着封三,封三冰凉的带着死气的气息将昌离包裹住。他想起这个人待他的不好,可是还有那么多这个人待他的好。他待自己的好也是有的,会在别人想要伤自己时挡在自己身前,会记得给自己带回自己最爱吃的糕点,会耐心的为自己挑选衣服鞋袜,还会教自己读书写字。

      昌离鄙视的看着封三说道:“你真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动不动就是个要死要活的。”他扬起手,狠狠地抽了封三一个耳刮子。

      盘柳盯着自己的要药柜子很为难。他捋着自己的白胡子,一张嘴扁成了鸭子嘴,一个劲的叨念:“用什么药呢,可真是舍不得我那些奇珍异草啊。”

      说着还是一边跳脚骂着:“昌离,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给我找麻烦,我要送你下去找被你吃了的哥哥,呸。”一边从药柜子的一个下角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他所珍藏的奇珍异草。
      盘柳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边捣药,盘柳边在心里狠狠地痛骂昌离,并想着自己要找一些更好的奇珍异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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