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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笔笔惊心 ...


  •   白蒙的判官笔半路果然转了方向,笑嘻嘻的坐在封三旁边,拿出张封三的画像,盯着封三看:“你也是美人,虽然比不上小的,可是也别有一番味道,可惜是盟主看中的人,动不了啊。”

      “也不全然是,李继尧什么时候能到蜀中?”封三低顺着眉眼,望向白蒙。白蒙听见那句也不全然是,心里砰的一下:“盟主最近在忙,邪教势力有复发之势,大概一个月之后,到蜀中。”

      封三细白修长的手指慢慢的向着白蒙的手移动,一点一点的慢的人心里痒痒。“男人又不比女人有什么贞操,你我就是有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不是。”封三笑道。
      白蒙被封三笑的一动,就听封三继续道:“判官阎罗白蒙,绝笔书生门下,善用判官笔,一支判官笔使得是风流倜傥,潇洒无比。”

      封三话音刚落,床上就跃出昌离,昌离手中短刀直击白蒙的咽喉。白蒙刚被色欲蒙了心,反映慢了一点,拿判官笔挡住,虎口被震得一痛。白蒙听见封三道:“可惜我没有兴趣跟你有什么,我倒是想见见判官笔的风采。”

      封三看着昌离跟白蒙过招。数着招数,昌离即使练得是上家武学,学的世间少有的武学,可毕竟学的时间短暂,不是白蒙的对手,渐渐显出败势来。白蒙却是一惊,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能够接自己五十几招,他白蒙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五十六招。当白蒙杀意涌现,心中叫着可惜了这个小美人还没有尝到什么滋味,可是不杀就又太丢面子了,判官笔朝着昌离的心脏戳过去。

      昌离被封三抱住,昌离看着封三的眼睛,还是那样的肃杀无情,盛大妖娆,可是他竟有种错觉,竟然里面看出了让人心安的味道,恨意更是凌然,心安,怎会?白蒙的笔猛地收回,被自己体内的内力震得后退了几步,嘴角沁出血丝。

      封三朝着白蒙步步逼近:“他死我亡,你要是想让李继尧见到一个活的封三,那今天的事就罢了。”

      封三领着昌离出门,不由得叹气:“去找唐空。”不一会儿,昌离就拉着喝的烂醉一个劲儿的叫着美人姐姐唐空出来,唐空看见了封三抱着封三不撒手,封三一脚把他踢下楼,扔了银子给老鸨:“叫顶轿子,把他抬去家去。”报上家门地址,封三和昌离就此离开。

      昌离跟着封三上街买了笔墨纸砚,抱着笔墨纸砚昌离面无表情的跟在封三身后。大街上有卖糖人的摊子,香甜的麦芽糖咕咕的冒着泡,很多的孩子都等在摊子前,嘻嘻笑着指着糖人评头论足。昌离不由的停下多看了两眼。

      封三回头,就看见昌离呆在糖人摊子前,他走回去站在昌离身边问:“喜欢?”

      昌离摇头:“不。”眼睛却没有从摊子上移开。

      “可是我喜欢。”扔了铜板给老板,封三指指自己和昌离:“照着我和他的样子捏两个。”

      捏好的糖人拿在手里,封三细细的看了看,摊主的手艺不精,捏的并不是很像,只有个大概的轮廓。封三放到鼻尖嗅嗅,是股麦芽糖的香气。封三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也没有机会吃这种东西。

      他把昌离那根递给昌离:“捏的你,我不要。”昌离没什么表情,手挥开封三的手:“不要。”封三今天却不怒也不恼,他把那个糖人放到昌离的齿间,香甜的滋味满了昌离的口腔。昌离轻轻地小心翼翼的一咬。昌离也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从前是没有钱吃,只是见过别人的孩子吃过。

      封三也学着昌离的模样放在齿间一咬,都是麦芽糖的香味。

      封三心中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索性又拉了昌离在街上逛了起来,封三眼中都是新奇,倒是有点像十七八岁的孩子的模样了。

      路过衣裳铺子,封三还领着昌离进去量了几身衣服。昌离看着封三认真的挑选布料,月白的带着竹枝的布料,青色的绣着鲤鱼的布料,一块一块的挑选过去,混在一群姑娘中间,显得格外的突出。

      昌离一直不明白封三怎么会有这种嗜好,他跟随封三以后,他的吃穿住行都是封三一手包办,在这方面封三确实不曾亏了他半分,连衣服都要亲手选布料。

      封三选完布料,招呼昌离量了身体,付了定金,说是一个月后来取。

      离了衣裳铺子,昌离跟着封三进了酒楼,酒楼里有琵琶女,怀抱琵琶一声一声弹得凄厉,声声唱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沙洲共取暖,交颈相窝情意浓,人道是,世道是,有谁知,鸳鸯不过此刻眠,何情能够久长天地间。

      昌离扒拉着红烧肘子,封三喝着茶。昌离觉得封三定是有事,他耐心的等着,眼前的白饭吃下去半碗,琵琶女又唱到了天长地久有尽时,憔悴美人泪栏杆,郎君马蹄京城花,哪家深闺梦中人。

      伴着唱声,昌离听见封三说:“我娘叫萧红衣,十年前她就死了,穿着一身红衣,在我眼前流干了血,葬身在一场火中,我穿的这身红衣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从我那死了的娘身上扒下来的。”

      封三清清楚楚的记得萧红衣。那样一个泼辣天真美艳的苗女,穿着一身火红的纱衣,站在火焰中,面目绝望又狰狞。清楚地记得,萧红衣手中拿着闪亮的匕首,在火焰中一步一步的逼近他,她是真的想带他走。萧红衣是爱他的,她喜欢带他去田野里扑蝴蝶,她喜欢领着他逗弄她养的蜘蛛蛇,她喜欢给他做饭制衣,还喜欢给他梳头洗脸。

      萧红衣拿着匕首绝望对着年幼的封三说:“你爹都容不下你,我死了,你可怎么活呢,还是跟娘一起去吧。”他记得萧红衣眼中的决绝,可是萧红衣终究是没有舍得。她留下了封三,留下了一个蛊,留下了一个足以保全封三性命,又足以置封三于死地的秘密。

      “我爹是封跃霖,现在还活着,十年前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十年后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山庄的庄主,封跃霖恨不得我死,可是他又舍不得我死,只能半死不活的养着我。”封三笑道:“其实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我有一个出名的外公,我外公叫萧仲,幽冥教教主萧仲,萧仲一生贪财好武,他死时那是整整半间房的秘籍,他死时据说他敛得的钱财顶上十个国库,最可怕的是他房内的秘籍都是各门各派不外传的秘籍。”

      昌离听说过幽冥教,却不知道幽冥教的教主是萧仲。他在大街上讨饭的时候,曾听过有小孩儿唱:“幽冥教,钱财多,幽冥教,功夫好,不敌盟主李继尧,一把火,烧干净,邪教全都烧光了。”

      封三问道:“你说我是所谓的邪教余孽,还是所谓的忠义之后?”那红烧肘子已经被昌离扒拉的不成样子,昌离干脆只吃起了白饭。

      “萧红衣舍不得我死,便自杀身亡,萧仲从火中救我出来,萧仲那是已经身中剧毒,不过只剩一口气而已,萧仲撑着这一口气,写了一封血书给我,让茗欣茗月陪我去见封跃霖,其实我怀里还有一封血书,那是萧红衣留给我的生路。”

      封三很少想起萧红衣的事。他一直认为萧红衣和封跃霖比那痴情花魁负心汉的戏码还要来的俗气。无非是一个女人遇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爱她,可是她却是他功成名就的一块跳板。痴情花魁负心汉起码还有一段真情。

      封三看见昌离唇边粘的米粒,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吃饭,吃的唇上满是米粒时,萧红衣会用手指轻轻的为自己揩去。封三伸出手,细白的手指滑过昌离的唇角。看着手指上的米粒,封三又开始恶心,他拿出帕子擦擦手指,竟一脚踹倒了旁边的椅子。

      把手帕扔到桌子上,封三道:“萧仲恳求封跃霖念在父子之情救我一命,而萧红衣直接写了一句话半壁江湖半壁江湖,萧红衣把萧仲秘籍和银钱的藏处告诉了我,封跃霖一看怎会不明白。”

      昌离打了个饱嗝,似是对封三的这些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封三敲敲桌子:“好了说完了,最重要的是,李继尧让人去了苗疆必是知道了始末,会有很多人想杀我灭口,也会有很多人抓我习武敛财,也会有很多人要诛杀我这个邪教余孽。”

      昌离瞪着封三只说了一句话:“不能死。”这是封三听过的最满意的一句话,不能死。他不由得摸摸昌离头:“当然不能死,我可是从来没想过死,我还想去杏花村喝一壶好酒,去碧水潭钓几尾银鱼。”

      昌离觉不出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说不能死,是因为封三死了他也活不成了,封三死了他就无法手刃封三了。

      封三抱着梨花白出了酒楼,街上风吹得他红衣飘扬,这红衣上有萧红衣的血,这是萧红衣的衣服,不能死,他已经踩在鲜血上,唯有继续踩着鲜血找一条活路。他看着昌离,这个孩子是让人厌恶的,封三厌恶一个小乞丐。

      他没有告诉昌离当年年幼的自己抱着萧红衣的红衣身后跟着茗欣茗月,走向封跃霖时,年幼的他就明白自己的生命面前任何人的生命都是蝼蚁草芥。

      他曾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太阳,被封跃霖关在阴湿的地窖里,被毁了丹田气脉终身不能习武,被长钉定穿身体六大穴,指甲被生离活剥,一日一餐仅能活命,他被封跃霖放出来时,几乎不能够与人正常交流。萧红衣死时曾在他耳边告诉他,谁都不能说,说了就是死路。他没有说,没几年,封跃霖就玩起了怀柔政策,封三在五年后,终于看见了太阳,他从地窖里爬出来,接回了被封跃霖卖进青楼的茗欣茗月,眯着眼睛,对着阳光,穿上了萧红衣的红衣。

      封三厌恶这个小乞丐怎么可以在那个年龄笑的那么心无城府,而自己在那样一个年纪活的比一条狗还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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