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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全金属狂潮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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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溶溶,长夜未央。
在圆盘一般的满月下,一个人影盯住了歌舞伎町某普通二层建筑。他没有走正门,踩着瓦片,翻过窗户,潜入卧室,摸到床铺盖内,蒙住银卷毛的嘴巴,给了做恶梦的坂田银时一个脸颊啾。
“胡子好扎人。”斋藤抱怨坂田不注意修饰仪容仪表。
银桑一下子睁着一双死鱼眼惊醒了,蓬松的头发在月光下闪亮。才几日不见啊,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渣;他的洞爷湖没有放在随手最好拔刀的位置,随便靠在墙壁的角落里;往常到处乱放的JUMP也不见了,反而多了几本全国地图册。枕头边有一个精致的糖罐子,装得满满,不过主人并没有以前那种咀嚼甜品的心情。
坂田银时脑瓜子翻腾起层层波浪。梦游一样,茫然睁大眼,他被扳过脸来,和斋藤眼对眼。他的神经告诉他,刚才,有一片唇轻轻触碰他的面颊,有一只手遮蔽他的嘴巴,有一个声音嫌弃他胡子多。
眼睛眨巴好几下,视线清楚多了——
多么漂亮的浅色眼睛,就像会说话,不过这双眼若会说话,说的也许是:欺负你,蹂躏你,让你痛苦又折磨。
“银,醒了吗?”警察缠绵的声音,在月色下就和冰水一样,浇到坂田全身,让他电击火烧般一个哆嗦。
心灵像天空,是天庭的一部分,
它也有日夜交替,和天空一样,
有时它遮上了乌云,闪过雷电,也要尽情肆虐,变得昏暗无光;
可是一旦被烧灼,刺破,和撕裂,险恶的云雾会化为雨而消亡;
感觉烦躁的时候,就很想欺负人——
抖S的偏好于常人不同,最爱让他人的眼睛流出心血凝成的泪滴。
好歹做了多年警察,三队长深谙“兔子不吃窝边草”,而坂田银时不是窝边草,是路边杂草,可以尽情践踏来缓解压力。
斋藤的视线从坂田的脸挪移到他的胸膛,然后往下,戏谑的在那个位置盘恒着。
阿银已经没有哔哔了,阿银那块儿现在只余下一根没有任何质量保证书的螺丝起子。
坂田心中阵阵绞痛,面色苍白,陷入迷梦一样,双眼无神。
玩家星人太可恶了,坂田失去的可是男性最光荣的部分,是金玉,是蛋蛋,是“哔”!换回来个奇特的不知哪里用的上的六角螺丝起子。
“若不想办法的话,你一辈子就清睾了。”斋藤微笑,“我来帮你吧。”
“噶?”你这个家伙还能帮人?
“来,说说看——请你救救我~~”
“你把这个给我~~”坂田手探向斋藤那物件,脸上挂着怀念,就仿佛沙漠里饥渴的人冲向绿洲,“我要这个,就要这个。”
六角螺丝起子真让人崩溃啊,这么多天那里就是一把螺丝起子真的很毁人啊,那玩意和银桑不配的!
“你睡糊涂了?”坂田的表现和斋藤的预想完全不同哎。他侧过脸,打量着坂田,“你这么积极,我会和你H的。”
“那我们H吧。”坂田应道。
万籁俱寂,壁橱里的神乐打着小呼噜。
斋藤整个人都麻木了。
最近这段日子佐佐木缠人的很,求同居求天长地久,很烦;
结野晴明……和这家伙除了游戏和他妹还能聊什么?泡在网络的时间那么长,沉迷于虚拟的电子游戏,耽误正经工作,很烦;
局长(屎黄色把手的起子)忧郁着相亲,烦;
副长(深绿色把手的起子)逃避着去开拓第二职业,烦;
冲田(艳红色把手的起子)……烦人之最;
如今坂田(下面六角起子)……胆肥了?
“我以为银桑你很怕这种事呢~~”斋藤的声音听起来既清脆又冷冽,像阿尔卑斯冰泉水。他跨坐在坂田身上,头低了下来,嘴巴在坂田的脖子上蹭了蹭。
沉甸甸的。
“我不怕!
你以为我几岁了?”坂田还加大了声音。
他……善于混日子,善于逃房租,应该也善于应付这种情况,对吧?
“二十哔岁,没关系的,害怕的话就说出来。
我不会一下子进展到最后一步。”十八岁的青年充分展现自己的游刃有余。
“要上就上啊。”坂田非常英勇,如果手不是有轻微的颤抖,还不自禁咬了一下唇,就完美了。
斋藤知道此时谁先退却,以后都会低一头的,尽管本来没有那个想法,他还是抓住坂田两手臂,俯下身来,狠狠吻上去。
蹂躏,轻咬,谁都不愿认输。
“银桑,嘴巴再张大一点。”在坂田挑战一般和自己对视的时候,斋藤发狠的肆虐,杀伐,占领。
——我又不是在看牙!
怀着这个念头,坂田继续和斋藤唇舌交战,斗争非常激烈,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到了最后比拼的就是肺活量,坂田从喉咙抖出一阵轻嘶,整张脸煞白:“我……我……我是因为没睡好。”
从唇上传来的麻痹的感觉,让人大脑一片空白。
“坂田银时,就算你再有愚蠢的牺牲精神,也无法干涉我的做法。”斋藤一字一顿。“我不是你自我放弃后的选项。”
他的眼睛黯沉,如同死亡这个名词本身。
坂田发觉斋藤已经自然靠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抚着下巴,神情那么难以捉摸。于是卷毛在这种零距离里,开始回忆禁门之变的夜里,自己如何边哭边骂人,他以为自己当场就会死掉呢。
不愉快的记忆。
超级讨厌的记忆。
“我现在讲实际了……”坂田想做出一副我很心满意足的表情,但他做不到。
□□里始终一把螺丝起子,要想心满意足的确不容易。
“就这样活下去?”斋藤摸过枕头边的糖罐,掏出一块丢进嘴巴里,“头发卷卷,灵魂肮脏,好好当一个阉人……”
坂田,已经没有斗争的意志了。
只要再克制一下,我就会解脱
这割裂我内心的阵阵绞痛;
最后一次对你和情谊长叹后,
我就要再回到忙碌的人生。
我如今随遇而安,善于混日子,
尽管这种种从未使我喜欢;
纵然世上的乐趣都已飞逝,
有什么悲哀能再使我心酸?
给我拿酒来吧,给我摆上筵席,
人本来不适于孤独的生存;
我将做一个无心的浪荡子弟,
随大家欢笑,不要和人共悲恸。
在美好的日子里我不是如此,
我原不会这样,如果不是你逝去了,
把我孤独地留下度日,
你化为虚无,一切即逝去了意义。
坂田仰起头看月亮,痴痴凝视着天空,在深深思绪里,他曾经想,这天庭的银光,正甜蜜地照着老师沉思的眼睛,他在月下批改作业……
再一想,月光只是在他的墓上闪耀,墓穴里只有一个脑袋。
逝者不会回来,他接受了这一点。
既然这都能接受,那身体的一部分是五金器械,也能承受,忍耐,共存,和六角螺丝起子一起活下去。
从光明面,以后那里不会碎,不会裂,不会软,不需要保养……
“坂田老师,你这不是坚强,而是逃避。”斋藤继续吃掉糖罐里的糖果,“我就不一样,例如我其实完全不喜欢糖果,还是能把这一罐都吃掉。
只要有必要。”
——不喜欢吃就别吃,留点给我啊!
坂田不甘示弱拎起糖罐,也摸出一块糖,塞嘴里,想想看还是不划算,抓一把塞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响。
草莓味,橘子味,甘草味,牛奶味,混在一起,成了怪味。
“不是这种吃法。”斋藤轻巧投喂他一块糖,然后用口含住,吮着,吸着,舔着。
坂田撑不住了,好想把洞爷湖拿起来自卫,不过当卡车司机当久了,他一瞬间居然连武器放哪里都想不起。
他不想要那种身体的快感。
斋藤没有继续进犯,而是把脸贴在坂田的肋骨上,他的声音颤抖,却坚决:
“我很担心你。
我想帮你。”青年拦腰揽住银桑,“如果还有一线希望,我会助你恢复;如果一线希望都没有,我也会喜欢带着起子的你,喜欢永远不可能爱我的你。
以后还会一直,一直的喜欢……坂田老师……”
“我都这样了……”坂田突然觉得好委屈,委屈到想立马诉苦,他露出那个五金店小工具,“这模样真的没人爱的。”
都没自信了啦,就算开卡车赚的钱多也没雄心啊,螺丝起子让男人心灰意冷。
“这难道不是个很有用的螺丝起子嘛?”斋藤继续说道,让他那赤色的眼睛就像胸中那颗小心脏,一跳一跳的明暗变化,随着他的语言而起伏,“我爱你。
你就算完全不爱我,也没关系;
就算讨厌爱着我的你,也没关系。
但是,请你不要逃避,不要以为就那样混日子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幸福满足。”
坂田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能伸出手,摸摸他的头,温柔的说:“我没有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你是我的学生。
我最好的学生,我唯一的学生。”
“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斋藤落寞的摇了摇头,“你理想中的人是女主播。”
“我哪有和主播来一发的命啊!”坂田觉得今天的斋藤让他……越来越奇怪了。
“银,银,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出我现在最想听到的话呢?
为什么像你这么好的男人,能待在我身边,让我……安宁喜乐……”斋藤情深义重,“为了老师,我在下面也可以的。”
——可我只有螺丝起子啊!
坂田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把起子去戳小终的菊花吧。
他花了好大力气和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我们能不能纯聊天?吃吃糖纯聊天?”
“我欲求不满想发泄,老师你都不帮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拿菊花帮?坂田四下张望,想找个声援自己的人,不过此时夜深人静,没人救他。
呜呜呜,剧情怎么进行到“快点闭嘴让我献出菊”的?银桑难道和灰太狼一样对着月亮长嚎?
“隔着壁橱门有人在睡觉。”斋藤伸出一个指头放在双唇中间,然后就像打开圣诞礼物一样撕开包装看内容。“让我做吧……”
坂田抖了抖身子。
他已经学会不对无可奈何之事死命抗争。
他闭上了眼睛……
“我此刻真喜欢你……这么好骗。
逗你玩呢,我不勉强你。”斋藤手指拢着他蓬松的卷毛,在坂田内心流淌血泪的时候,特别爽心快意,“晚安,乖,做个好梦。”
坂田银时太适合拿来纾解压力了!三队长神清气爽了。
翌日,有结野家主操控式神监控所有道路交通,斋藤终于把目标锁定在“GEO”电玩歌舞伎町分店——玩家星人在离开地球前,大肆采购买游戏碟。
他想法子通知了被害者,于是一群愤怒的被改造衰鬼冲上去找那两个玩家星人算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