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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高杉晋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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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你说,他现在会不会爬起来……”事已至此,什么温和派和激进派的矛盾阿桂都顾不上了。“是三国演义还是哪部天朝小说里,都有人在棺材里躲着假死,等候给拜祭的敌人致命一击。
我自己就在红樱篇假死过一次嘛!他一定躲在木头匣子里嘲笑我们,呐,只是耍小把戏,故弄玄虚,我们挠挠他咯吱窝他就会醒了,要不要试一试啊?”
假发你一直脑残,今天尤其的残!
可是阿银没办法把这句吐槽说出口,也许在内心深处,他渴望阿桂说的是真话。
找不到安慰的话,说不出吐槽的话,悲伤藏于胸怀,只有一直沉默了。
坂田银时还记得,以前打仗败退的时候,大伙儿玩命的逃,后面政府军天人军在追追追——他和高杉在草丛偶尔撞上了,差点把对方当敌人互砍。
后来阿银一边唠叨一边和高杉搀扶提携着一起逃跑,那时候想着,黄泉路上有个伴也不错。
——可是那次他们都活下来,战后,他们不再联系,各自走自己的路,见面的时机糟透了——攘夷开国二十周年祭典,高杉想暗杀将军,银时想阻止平贺大叔。
高杉的世界其实很单纯——敌人和同伴。对同伴要像春天般的温暖(例如请客喝养乐多,请客去花街玩,主要任务就是请客,然后阿桂经常愁着军费又见底了),对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
当不成同伴,就变成敌人了,红樱事件,飞船上我们村塾的同学会,别的那么黯然和无奈。后来除了过年来一封杀气腾腾贺年卡……你丫的连上次假冒攘夷同学会都没出席。
喂,仔细想想,我们有必要那么对立吗?死高杉给我爬起来回句话啊!
高杉的黑边遗照,穿的不是那件花里胡哨的蝴蝶和服,而是他青春年华战夷狄的戎装照——不过还是那副“你们全都欠我钱”的拽样子。
这货还是小鬼的时候就总是那么拽,最后死亡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在车轮下救在马路上捡球的小孩。
你以为你是上杉和也啊!
你以为你是浦饭幽助啊!
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高杉晋助而已!
生命就是这么无常的样子,就和老师离世那次一样,任凭多么不舍多么心痛,惟余告别,踪影全无的再也不见。
坂田银时做不到在灵堂上拎起死者的衣襟大声质问,迷迷糊糊上完香,他还沉浸在自己说不出道不清的气氛里,心中有不可遏止的伤痛——然后,眼珠子瞪大了:只见高杉晋助从棺材里爬起来了。
不带你这么玩的啦!把我的感伤和回忆还给我!你是不是想趁机暗杀我和阿桂?告诉你我们不是诸葛亮也不是欧阳锋……
下一刻,震撼中的坂田发现此高杉居然没有戴眼罩,而且服装也是当年的戎装,他脑子里蹦出的念头是:这货做了眼睛移植手术而且故意装嫩吗?
透过那半透明的人影,可以看到后面黑色的幕布和肃穆的熏香台,经过三十秒大脑激烈运动,坂田银时终于明白:那是鬼。
奇怪的是,一点也不害怕。
高杉晋助的鬼走到坂田和阿桂面前,阴暗,安详,嘴巴开开合合,但是却没有声音。
“我听不到,你说大声一点。”银时就这么大声在灵堂说出口。
这是他听到噩耗之后,能说的第一句话。
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到的环境,坂田的声音太刺耳了。
鬼兵队一伙人对白夜叉怒目而视,见不到鬼的他们还以为坂田居然在这么沉重的时候偷偷打电话。
就连阿桂也恼了:“坂田银时,我要把你的手机折断!当然那毕竟是用钱买的,折断不大好,你快主动关机啦。”
如果真的是手机还好一点,面对惨白脸的高杉鬼,坂田银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交流,赶紧挽留——
也许下一刻就不见了。
不复存在,
永远不见。
坂田银时的红眼睛快要喷出血来,对面的高杉嘴巴开开合合,就是光动嘴不出声,坂田急了:“你说话啊,你大声点说啊!说话啊!”
沉痛的鬼兵队队士们大为光火,也不管坂田是不是总督同学和前战友,一堆人围住他,把他架起来往外带走,打算把大闹灵堂打扰总督安眠的他揍一顿。
“高杉晋助,你给我说话!留下来我就原谅你……活过来我就原谅你……”坂田银时挣脱开众人,在他们眼里,他只是傻瓜一样绝望的对着一团空气嘶吼,如同宣泄感情的夜叉鬼:“马上复活!”
吃蘑菇!撒上圣水!制造奇迹啊!
……
苍白的黄昏。
“银桑说,见到高杉的幽灵了,真过分呢,为什么我看不到……”桂小太郎肃容正坐在灵堂正中,声音一片荒寒寂寥。
就好像碰到了跨不过的门槛,一直撞在门上,头发花眼发昏,看不到前路,不想走退路。
“因为你灵力太弱……啊,和普通人一样。
高杉已经去另一个世界了。”斋藤抬头望天花板。
生活总是在人最无防备的时候给人最重最狠的打击,高杉的死太突然,他震撼的甚至摆不出多么哀痛的脸去面对。
赶去医院急救室的时候,斋藤心里还存着希望,不过到了那里,高杉已经没救了,斋藤不晓得如何向老天爷讨说法——总督在他的计划无可替代,这么中途退场,接下来怎么办?
斋藤不可能全面接管鬼兵队的,这个空白,这个巨大空白……跋涉多年,路还没走一半就被砍断一只脚的麻烦啊。
如果可以的话,斋藤终绝对是全宇宙最希望高杉晋助复活的男人——实在不行高杉当个食尸鬼啊丧尸啊木乃伊啊……继续在他计划中担当那无可替代的一环……
人死不能复生。
就像流水冲走了落花,春天吹化了雪人,5月27日一辆中型轿车撞倒了高杉晋助,让世界失去了他。
阿桂明白,再也见不到高杉了,可是他不想和众人一样去墓地,不想看着棺木下葬,不想听到和尚诵经超度,只要不去见那尘归尘土归土,就可以暂时告诉自己还没有破灭,还残余指望,那个雄姿英发的伙伴,不会呆在六英尺下一个木头盒子里……
“刚好~”斋藤结好咒印,把手捂住阿桂的耳朵,解释:“那个世界的声音,偶尔会传递到这个世界,只不过需要时间,啊,声速的速度是三百四十米每秒……你可以把它当做电话留言。
亡者的时差之音,我们只能听一次。”
——只有我们听得见。
“喂,卷毛,假发……
你干什么这幅表情?大家怎么都……有谁死了吗?”
“你听不到我说什么吗?坂田银时,你不要给我装……我们认识多久了,你一眨眼我就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哦,好像真的听不到呢。”
“居然只有你看得见我……别说话了,遵守起码的礼仪,看,说了你也不听,被人丢出去,你在我的葬礼触犯众怒被丢出去哎。”
“……”
“还是听不见啊。
多希望被你们觉察到。”
“替我达成最后的心愿吧……就算这么说你们也不会倾听到。”
“我唯一能够做的,只有祈祷悲哀的事情不要降临在你们身上;就算听不见我的声音,也请听从自己的心,去见自己想见的人;请探求真相,请幸福,请不要忘记老师……
终有一天我们会在什么地方再见,某个时空,某个时刻……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那样就好了。”
“……我先一步去见老师了,你们别这么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