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的时光》梅落山南

22、不如不见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让我想到当时我们站在路灯下，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但也是像现在一样，交错重叠在一起。
　　我说，林山，你知道么，有一种鬼叫路灯鬼。
　　他一溜烟狂奔离开，我则在后面毫无形象地大笑。

　　那个夏日，最最肆无忌惮的时光。

　　是，他说过了他不是，他说他不是林山。
　　我该心痛的对么。

　　可是看到那张相似到让我发狂的脸，我发现我竟然默许了自己很多事，默许自己慢慢靠近他，默许自己固执地认为他就是林山。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他不是林山。

　　回家之后，我觉得自己的状态真的不适合睡觉。很乱，非常不平静。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之后，依旧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看了一眼时钟，已经11点了。手机拿起又放回去，磨蹭了很久之后，还是打通了曼曼的电话。
　　“曼曼。”
　　“怎么啦？声音这么低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最后的决心，说道：“你知道，那天在机场我为什么会那样么。”
　　“老天，你终于肯说了。”陆曼惊讶地说道：“我是不敢问，不然早就让你从实招来了。说吧，怎么回事，坦白从宽。”
　　“那天，我好像看见阿山了。”
　　“你的那个竹马？真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清，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我又想起那天漫天的大雪，那个黑色的消瘦的人影。想起自己那天疯了一样的冲出机场。
　　“怪不得你那么失态，连Sam都不顾了。”
　　“其实，”我咬了咬嘴唇，真的很难说出后面要说的话。“后来，我又看到了林山。”
　　“在哪？”
　　“在我们的办公室。”
　　“办公室？可是最近没有新员工啊。”
　　“那天，我看到的，”闭上眼，心一横，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是Sam。”
　　“Sam？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林山，但是你真正看到的是Sam。”我能清楚的听见她的吸气声。
　　“夏夏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陆曼是个行动派，这点从她和纪然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说那个学长好帅，一定要成为他的女朋友。就真的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当然，这是经历了无数次的食堂，图书馆，篮球场，办公室的各种“好巧啊，又见面了。”“学长我们看起来真的好有缘哦”“你也喜欢这本书啊，我也特别喜欢”之后。
　　她拉着我在一个又一个纪然可能去的地方蹲点排查，编制了详细的时间行程表，夏天最后的时光里，陆曼把自己的青春毫无保留地全部付出给纪然了。
　　陆曼永远都让我安心，在这样的深夜里，只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匆匆而来。

　　二十分钟后，陆曼直接钻到了我的被窝里。

　　“曼曼，我问过Sam了，他说他不是。可是你知道么，我觉得他就是。”
　　“唉。”一声叹息，陆曼无奈地说道：“你会不会想错了，Sam和你给我说的林山差别也太大了吧，而且毕竟这么多年了。男孩子三年不见变化得就翻天覆地了，更何况这么久。”
　　“他们虽然脾气性格不是很一样，但是给我的感觉，那种感觉，”我真的觉得心都快要碎掉了。“你不知道，看见他，我的心有多痛。”

　　十年之后再次看见他，骄傲的心脏竟然为他停了三秒钟。也许，这三秒钟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夏夏，不要这么难过好么，看见你难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曼伸出一只手，搂了搂我的肩，说道：“话说Sam真的很帅，你知道么，第一次见Sam的时候你看人家看得眼都直了。你晕倒的时候我还在想你是不是花痴人家了才晕倒的呢。”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很帅。”
　　“他说他不是了么？”
　　“嗯。”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说实话，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苦了你了，Sam是就好了，我也真希望早点见到你说的那个林山。让我们家夏夏魂牵梦绕这么些年，并且都快了断红尘了，这么多年一直冰清玉洁。”陆曼捏了捏我的脸，说道：“可惜了你这身好皮囊，要是林山一直不出现，你还要一直做光棍么。你今年二十五岁，不是十五岁。女人最好的时光你都在等待中度过了。万一……万一你见到他时，他已经有……”
　　“那时，也许我会更轻松吧。”我把头靠在陆曼的肩头，“如果，他过得很幸福，我会更安心的。”
　　“唉……你呀。”

　　如果，你已经很幸福。那我就不会觉得亏欠了。

　　所以林山，你现在好么。

　　那次的舞台剧很成功，里面的搞笑元素有很多，林山扮演的王子也非常滑稽。而我这个正处于青春期的蛮横无理的公主，终究改掉了自己一身的坏毛病，和父王团聚。
　　谢幕的时候林山拉着我的手，高高的举起鞠躬谢幕。舞台的追光灯打在他身上，他一身雪白的衣，明明看起来柔柔的，但是在我心里却亮的耀眼。
　　他侧着头望着我，眼眸里有深深的感激，他说：“初夏，谢谢你。”

　　他那么相信我，他告诉我林画的存在。他那么感激我，他说你就像是一束光。
　　我是光，所以我把他推进了黑暗。

　　陆曼不会知道我有多后悔，后悔让他失望。这么多年我是在等他来爱我么，不是的，我是在等一句原谅。

　　林山，你在哪。

　　第二天，当我顶着一双硕大无比的熊猫眼飘来荡去地飘进会议室的时候，纪然杵了一下陆曼，小声问我怎么了。陆曼小声告诉他我失眠了。我则悠悠地抬起头哀怨地等着他们俩，恶狠狠地说道：“我是没睡好，不是瞎了。陆曼，一会儿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你和纪经理的关系。”他俩瞬间变得非常不自然，各自坐正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齐飞亚进来了，看了我一眼，嘴角若有若无地挂着一抹笑，他还没开口，我抢先可怜巴巴地说道：“就这么明显么。”
　　齐飞亚心情挺好地打趣道：“还行，和熊猫放一块倍儿像一家人。”
　　我就无奈了，陆曼看起来就挺正常的，天生丽质么，怎么就差别这么大。正在用手机研究熊猫眼的时候，余光瞥见会议室走进来一个人，一抬头，就看见了他。
　　他也看了我一眼，但他见我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陆曼说，Sam最大的表情就是没表情。
　　会议上Sam宣读了一下他拟定的合作意向书以及入选竞标的草稿，大家一起商议了一些条款。
　　“这段时间，Sam先生非常配合我们公司的各项会议，对我们加入风迹的竞标做了很多帮助，非常感谢Sam先生。”
　　Sam礼貌地站起来说道：“我只是在帮风迹寻找合适的合作而已。贵公司实力雄厚，人才也如此之多，我认为这次的竞标贵公司非常有优势。”
　　“中国人非常讲究尽地主之谊，Sam先生来中国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略表心意，不如今晚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就当是公司聚餐如何？”
　　“虽然多年来一直深受西式文化教育，但纪总刚才说的话我还是非常明白的。但是很不凑巧，今晚我有重要的客人需要接待。”
　　“哦，这样啊。那没关系，改天，改天一定要赏光。”

　　散会之后，纪然把我叫到办公室，神秘兮兮地问我，“今天晚上风迹还会派人来么？”
　　“啊？我怎么知道？”我一脸疑惑，这是人家的私事吧，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么，他没有提起过么。”
　　“纪然，纪总经理，我就是一临时助理，说白了就是一临时生活秘书，再说了他根本不怎么搭理我的好么。”
　　“哦，是么。”纪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感到非常无语，“怎么说的好像我是个卧底一样。”
　　纪然脸色一怔，“不然呢。”
　　看着纪然的表情我悄悄吸口气低声惊呼道：“你是说一直以来我的身份是卧底，不是临时助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