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夜，聆泉之蝶

11、第一篇 暗盈

　　乐申记得那是个挺普通女孩子，平淡无奇到你如果只见到这一次的话，那么下一次再见到就绝不会认出来。

　　他之所以还有印象是由于她是少有的白天来访的客人，其次就是她不是为了自己来求香，而是为了一个叫李绿意的女孩。最后一点也最重要，那是弋影对她的感兴趣程度。

　　“为了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吗？”

　　他记得自家无良师父似乎很少这么跟人做确认，除非他觉得这笔交易值得。

　　对方当时没说什么只坚定的点点头，于是弋影就交给她一只小匣子，也就是小轩交回来那只。

　　“那么，她愿望达成的那一天就是您支付报酬的时候咯。”

　　乐申觉得那若有深意的笑容愉悦的表面下透出一丝苍凉。

　　“暗盈，取自有暗香盈袖之意。”作为香引，在最后加入这一味材料后，乐申终于从弋影那里知道了它的名字。

　　“香如其形，黑色的玫瑰，即使再渴望阳光，受自身先天条件所累，终究还是只能停留于永夜，一如她的爱情。呐，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不是吗？”

　　赏了自家师父一记白眼，对这个无良男人的话不予置评。这会儿已经到了凝香的时刻，他必须认真起来，每一味香都是一个生命，本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不能让它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

　　这是某人的教诲，可某人也同样喜欢在该认真的时候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美其名曰考验，而现在的他早已不会上当。

　　“不愧为最忠诚最温柔的真心呢，制成的香料也是如此的完美，只可惜愚蠢的人类只有在失去时才体会的到它的独一无二，真是讽刺。”不过也只有如此才会孕育出那颗挚爱之心吧，左手在口袋里轻轻摩挲着那块似乎还温热着的“石头”，弋影唇角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说的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

　　乐申将制好的膏状物填装进盒子，一边准备最后的密封工作一边小声嘀咕。

　　抬手撘在乐申的腕上制止了他的动作，就像其实没有听见他刚才的话一样，弋影轻轻划开自己指尖的皮肤。

　　良久，那苍白近乎透明的指腹处才缓慢的沁出一滴暗紫色浓重到会被误以为是黑色的血液。

　　在乐申猛然睁大的眼睛的注视下，将其融进刚制成的香膏，瞬间本来还在散发的香气不见了，将盒子盖好塞到还愣着的乐申手里，弋影恢复了往日惫懒的笑容。

　　“呐，小徒弟，外面那个可是为师留给你的重要客源呦，别让她等久了，要好好招待呢～”

　　“还是小徒弟你其实想先试试这个呢？”

　　看到乐申依然站在原地，弋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靠近从后方环住他，下巴抵上他的肩膀。

　　乐申僵了一下，耳畔传来对方低低的笑声，随即一把匕首递到了眼前。

　　“保证锋利无疼痛感，一下就过去了，非常快呢。”

　　温热的气息搔得耳朵很痒，两个人贴的很近，但是乐申却忽然觉得有点冷，喉头微动咽了咽唾沫，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不必了。”

　　冷冷的语气掩盖了此时他的内心则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真实写照。

　　尼玛，师父你够了啊啊，敢不敢别闹了，划个手指而已，别整的跟要杀人灭口一样成不成啊！

　　“嘛，我只是怕你自己下不了手想帮帮忙而已呢，亲爱的小徒弟。”

　　随手将匕首向后一丢，画出一道不怎么优美的弧线后，没听到落地的声音，它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

　　“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不论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所以我不会去试，也无需去试。”

　　说完发现匕首的异常后，乐申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次大概又上当了，下意识的就认为净室里没有任何气味就是没有燃香，其实不然，所以刚才的所见所闻恐怕都未必真实。

　　依然将自己环在双臂间的人额头抵着他的后背笑得很愉悦，由于两人的近距离乐申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因笑意而产生的剧烈起伏。

　　“呀，似乎被发现了呢，比我预期的要早呦小徒弟，有进步，要不要为师奖励香吻一枚呢，恩？”

　　那人向侧面挪了一步，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一双狭长凤眼幽深的盯着他的双眸，让人辨不清这到底是个玩笑还是其他。

　　握住那人放在自己下巴处的手压下，可能是认为自己反正还受着幻觉影响无所顾忌，乐申突然俯身将唇印在了对方的唇上，一瞬间真实的触感不容忽视。

　　想起眼前这个人曾经说过没有能够完全蒙蔽五识的香，特别是人的触觉，至少他还没有能够令人的触觉产生异常的香料时，乐申悔的一个箭步就要后退，他是抽了才会跟那家伙赌气。

　　可惜对方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反扣住他的手腕，身体前倾弋影顺势将他抵上了身后的墙面。

　　“你还真是学不乖呢，小徒弟。”

　　最后的一个字轻如呢喃消逝于两人再度相接的唇齿间，然后乐申就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吻。